話音剛落,一旁的言翠臉上立刻充滿了驚訝的神情,而賀春秋似乎想起了什麼,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穆清寒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她手上的確塗了點東西,但嚴格意義上來說那並不是毒,至少不是一般人所認爲的那種毒,只是一種尋常的酥麻散罷了。
她因爲自身體質的原因不會受到影響,不過這酥麻散其實藥效很弱,就算是一般人誤用了也只是會感覺身上有些發麻罷了,持續時間很短,根本不會有什麼大礙。
說白了這就是一個小小的惡作劇,但同時也因爲藥效弱,被發現的概率也極低,而且自己只是很常規的在第一次認識時伸出手打個招呼,她想不通蕭鴻宇是如何發現的。
“難不成,他早就開始提防我了?”穆清寒心中不解。
關於這一點,倒是她誤會了。
蕭鴻宇能夠識別出來,並非是他刻意去觀察,也不是早有準備,而是在不經意間他聞出了這酥麻散的氣味,這種氣味極爲細微,一般人就算特意去聞都很難聞出來。
在蕭宗,酥麻散也是很常見的一種輔助藥物,主要是用於受傷弟子的麻醉處理。
有一回他在翻看百草堂的書籍時偶然發現了這麼一味藥物,要知道以蕭宗的底蘊,珍稀藥材可是少得可憐。所以碰到這麼一個能在本宗就找得到的藥物,他自然是不能放過,當下就把酥麻散的各種形態和特徵都記了下來。
而這種小惡作劇呢,其實做了也就做了,尷尬的是沒做成功反而被拆穿了。
穆清寒也不稀得繼續狡辯,她知道既然蕭鴻宇敢當面提出來,就肯定是已經發現了,繼續裝糊塗只會讓自己更加難堪,於是便笑著說道:“蕭公子真是好眼力,這麼個小把戲在你面前真是獻醜了。”
蕭鴻宇剛想接話,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低頭沉思。
“靈咒書院...大弟子,應該多少有些本事的吧,要不要……”此刻他的心中有些糾結。
“蕭公子?”穆清寒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有些不明所以。
“穆姑娘,我看你也是對藥理醫術頗有研究之人,能否看看我手中這個?”思考了一會兒,蕭鴻宇最後還是將自己右手手心處那暗淡的噬魂蠱印展示給了她。
穆清寒聽到他這麼說,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藥理?醫術?呵呵……蕭公子怕是要看走眼了哦。”
雖然這麼說著,但她的眼睛還是下意識地向著蕭鴻宇的手心看去。
“這是……”穆清寒一下子來了興趣,直接就把蕭鴻宇的手給抓了過來,後者略微有些不自然,但她卻沒有察覺,皺著眉頭說道:“這怎麼看著那麼像……不可能,如果真是那個,你應該早死了纔對,而且顏色也不太對。但是……這特殊的位置,以及隱隱約約散發出的枯槁氣息,又真的像是……”
“噬魂蠱,對嗎?”蕭鴻宇將手抽回,淡淡的問道。
“什……什麼?!”一旁還打算看熱鬧的賀春秋聽到這句話一個箭步就衝了過來,一把拉起蕭鴻宇的手:“嘶……這是噬魂蠱?這種毒就連我也只是聽說過,一次都還沒見到過。穆小妮子,蕭小友他這真的是噬魂蠱?”
穆清寒明顯也有些錯愕:“我也從來沒有見過,準確地說,是沒有機會見過。噬魂蠱的特性和徵兆基本只記載在書上,這種蠱,不僅毒性極大,而且發作迅猛,中蠱之人,能多活一個時辰的都寥寥無幾,瞬息之內就會暴斃而亡。而那些能多活一會兒的,無不是修爲內力渾厚的絕世高手,儘管如此,他們的生命流逝速度也會急劇加快,全身器官隨之衰竭。再看蕭公子現在這樣,哪像中毒之人?”
並沒有在意二人的驚慌,蕭鴻宇依舊雲淡風輕地問道:“穆姑娘,賀老先生,你們可知這噬魂蠱有何解法?”
賀春秋少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這……說來慚愧,我雖然見識多,但是本身並不鑽研醫術,對毒的瞭解就更少了,因爲我對這些確實沒有什麼興趣。倒是穆姑娘有可能...”
說完便看向了一旁正皺著眉的穆清寒。
“有可能什麼?爲什麼我就會知道?”穆清寒被賀春秋盯得有些發毛,但也知道自己在外的名聲,只得恨恨的低聲抱怨道:“哼……糟老頭子,肯定沒少在外面散佈本姑娘的謠言。”
不過最後她還是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冷聲說道:“剛纔我和你也說過了,噬魂蠱最大的兩個特性就是毒性大、發作快,所以在這種情況下,解藥的作用幾乎可以說是沒有。除非你是事先準備好了解藥,否則等發病了再去找解藥,估計你只能等頭七的時候給他了。”
“呵呵……沒想到穆姑娘還是個詼諧之人。”蕭鴻宇笑著說道。
他這種態度讓穆清寒極爲不解,哪有人中了這種劇毒還如此不在乎的?但剛纔他手心的那個印記……想到這兒,穆清寒又看了看蕭鴻宇的手,但卻沒有像上次一樣貿然地抓過來了。
“解藥?爲什麼我聽到的傳聞都是說噬魂蠱無解?”剛纔還沉默著的賀春秋突然出聲了。
“呵……賀老前輩,既是傳聞,又怎能全信呢?”這其中的諷刺之意任誰都聽得出來。
看著賀春秋那有些不自然的樣子,穆清寒款款而道:“世界上不存在沒有解藥的毒藥,只有還沒被發現的解藥。”
蕭鴻宇聽到這句話後,神情一怔,沒想到自己與她在這一點上竟不謀而合。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不知道蕭公子是如何在中了噬魂蠱之後依舊能這般行動自如,就我初步想來,要麼是你所中的噬魂蠱本身存在一些問題,毒性不大。要麼它壓根就不是噬魂蠱,只不過癥狀與噬魂蠱很像。又或者……”說到這裡,穆清寒突然看著蕭鴻宇,若有所思:“蕭公子身懷某種特殊體質。”
雖然讀出了穆清寒眼中那顯而易見的質詢,但蕭鴻宇卻不打算解釋,因爲……他自己也不知道。
“穆姑娘既然有這等心得,那能否告知這噬魂蠱應該如何醫治?”
“你爲何會覺得我知道醫治噬魂蠱的方法呢?退一步說,就算我知道……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告訴你呢?畢竟,我們的初次見面,可不是那麼令人愉快啊。”
“那……你會嗎?”
兩人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對所談之事彷彿置身事外,毫不關心一般,倒是把一旁的賀春秋看急了:
“哎喲喂,這可不是小事啊,穆小妮子,你要是真知道,就說出來吧。要不,你開個口,只要老夫能做到,必不推辭。”
“看來,賀老前輩和蕭公子的交情不淺吶。”
不光是穆清寒,就連蕭鴻宇也不知道賀春秋爲何要這麼幫他,現在他也是一頭霧水。
只能說,賀春秋能不靠硬實力就成爲這雲陽城舉足輕重的人物,終究是有他過人之處的。
雖然與蕭鴻宇相處不過幾個時辰,但他卻能清晰地感受到眼前這個少年的不凡,這種感覺不僅玄妙,而且比他之前遇到過的所有天才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賀春秋走南闖北、閱人無數,對自己這一雙慧眼可是頗爲自信。
今天他其實不過是路過這醉仙樓罷了,但正因爲遇到了蕭鴻宇,看著他上了這醉仙樓,而且他也猜到如果這蕭鴻宇真是第一次來雲陽城,第一次來醉仙樓,那麼這次十有八九會被拒之門外,所以他才臨時打算來這醉仙樓走一趟,不爲別的,就爲賣蕭鴻宇一個人情。
如今卻一不小心發現這等秘辛,現在他的心情有七分擔心,擔心一個這麼年輕的天才或許就將因此隕落。
還有三分則是他的私心,畢竟如果這次自己能幫上忙,那就不是一個人情這麼簡單了。
蕭鴻宇雖不知賀春秋的真實目的,但還是向其道謝:“多謝賀老先生慷慨。”
“喂,你謝他做什麼?我還沒同意呢。”穆清寒撇了撇嘴:“算了算了,本小姐心地善良,就勉爲其難地幫你一次吧。”
從開始就一直沉默的言翠,聽到“心地善良”四個字差點沒站穩摔了回去。
注意到了丫鬟的小動作,穆清寒故作生氣地瞪了她一眼,隨後對著蕭鴻宇說道:“噬魂蠱這種奇毒,我並沒有多少研究,因爲實在是沒什麼意義。不過我倒是一次偶然中從院裡的書內看到過。噬魂蠱,顧名思義,就是以修行者的魂魄爲食,直到將魂魄蠶食殆盡,噬魂蠱就和修行者一起消亡。不過呢……魂魄這種東西,玄而又玄,除非修行一些特殊的功法,否則一般人壓根就接觸不到,甚至於它是否存在都沒個準話。書中記載有關噬魂蠱的東西大多都是其發病癥狀,具體如何醫治卻是模棱兩可,不過嘛……其中提到了一味藥:冰晶蓮。”
“我只聽過冰雪蓮,這冰晶蓮是何物?”賀春秋之前被穆清寒諷刺了一頓,雖有些不快,但他還不至於因爲這點小事就計較於心,而且這次事關蕭鴻宇,他也來了精神。
穆清寒此時已經落座,抿了一口茶後,緩緩說道:“冰雪蓮和冰晶蓮都來自同一個地方,只不過冰雪蓮乃是自然而生,冰晶蓮則是由衆多品質上佳的冰雪蓮採其蓮心後提煉而成。數量越多,品質越高,提煉出的冰晶蓮也就越純淨。”
蕭鴻宇聽後,眼神一亮:“那……這冰雪蓮和冰晶蓮,來自何處?”
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答道:
“太極劍宗。”
“太極劍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