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賀春秋被兩人這一來一去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他也不是愚鈍之人,通過這幾句談話也猜出了個大概。
現在想想,當時自己被蕭鴻宇直接點穿的時候,應該和如今穆清寒的反應差不了多少吧。
“怎麼突然就緊張起來了?二位不是纔剛認識嘛……你們可以多聊聊啊。”賀春秋想著畢竟是自己帶著蕭鴻宇進來的,場面如果太尷尬自己這裡有點說不過去。
蕭鴻宇卻是沒接這個話茬:“穆姑娘可別折煞我了,我就一山野草莽罷了,不值一提。”
“哼……不說就不說,故弄玄虛。你要真是那草莽,我這《洞察經》豈不像個笑話了?”穆清寒顯然對這種場面話很不受用。
“噢?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說。”蕭鴻宇笑了笑。
穆清寒何時吃過這種虧,花了好一會兒才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你……哼!罷了。那你倒是說說看,如何看出我修煉《洞察經》的?”
“穆姑娘看來是真的有些急了。這心法修爲可是我這草莽的立足之本,哪能這麼容易就透露給你。”蕭鴻宇一臉玩味地說道。
“啊?你之前不是直接就說……”賀春秋有些不解了,他當初告訴自己的時候可沒這麼多顧忌,如今看來,那真是糊弄自己的。
蕭鴻宇瞥了他一眼,將賀春秋後面想要說的話硬生生給堵了回去。
隨後,蕭鴻宇起身,踱步來到窗邊:“這《洞察經》呢,巧得很,家師曾經有幸得過一本,放於家中。我閒來無事拿來翻過幾遍,不過之後被家師發現,直接訓斥了我一番,說這些都是歪門邪道,上不了檯面。”
“你……你胡說!《洞察經》如果修煉到最後一重的‘窺其心’境界,對敵之時就能知己知彼,將對方招式化解與無形之中,怎麼會是歪門邪道!”穆清寒才聽了一句,就忍不住反駁道。
“別急嘛,我這不是和你想到一塊去了嘛,所以之後我都是一個人偷偷練。”看著有些氣急敗壞的穆清寒,蕭鴻宇卻是不慌不忙地回道。
“原來是這樣,那……那你如今修煉到……”穆清寒正想開口詢問其境界,但又想起蕭鴻宇之前說的話,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問下去。
“之前我在樓下時,你不是已經觀察過我了嗎?怎麼,看不出來?”蕭鴻宇一臉溫和的笑意,而這在穆清寒眼裡卻是不折不扣的嘲笑。
“看不出就是比你高,至於高多少,自己慢慢猜吧。”說完這句話,蕭鴻宇便再次回到了椅子上,全然不顧一旁穆清寒那吃人的眼神。
看著脣槍舌劍的兩人,賀春秋心中的不解更甚:“《洞察經》?這心法雖然也是修煉後能夠通曉他人修爲的功法,但其強度和傳說中的《言明靈》可不在一個檔次啊。別的不說,《洞察經》最多隻能窺探比自己要弱的修士,若是比自己強,那就只能看個一知半解,完全沒太大用處。當初蕭宏可是連我之前有修煉過《雲上自在意》都能看得出來,難不成……他的實力竟然在我之上?”
剛想到這兒,賀春秋立刻就否定了:“絕無可能,他纔多大年紀?呵呵,我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如此說來,縱使他修煉的不是《言明靈》,但也絕非是《洞察經》能相比的。”
雖然這麼想著,但這一粒種子,卻是悄悄地埋在了賀春秋的心中。
“好了好了,二位給老夫一個薄面如何?”賀春秋終究還是出言打破了僵局,隨後扭過頭來對著穆清寒說:“你個靈咒書院的大弟子不好好在院裡待著,跑我們這雲陽城來作甚?”
然而還不等穆清寒解釋,坐著的蕭鴻宇卻是有些疑惑:“大弟子?”
那表情在穆清寒看來,彷彿在說:“大弟子?就這?”
這還得了,穆清寒的火氣“蹭”地就上來了:“對!我就是靈咒書院的大弟子,怎麼了?你有意見?”
蕭鴻宇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胸往後一仰,也不作解釋。
“咳咳……”賀春秋見情況不對,趕緊又跳了出來:“你還沒說來雲陽城所爲何事呢?”
穆清寒則隨口說道:“不爲何事,閒來無聊罷了,怎麼,賀老前輩有這麼不歡迎我嗎?”
似乎是受到了蕭鴻宇的影響,導致穆清寒對賀春秋的態度都有所變化。
“你這妮子,這是說的哪裡話。不過今天還真是巧,竟然同時遇到了你們兩個。對了,你是怎麼知道我來了?剛纔在樓下我印象中你並不在其中啊?”賀春秋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噢……我們在隔壁,碰巧看見你和這位蕭……草莽在樓下,翠兒她還心心念著你上一回來我們書院時給她講的那些趣事,還想繼續聽呢,就催著我過來了。”穆清寒在說“草莽”的時候刻意加重了語調,一旁的蕭鴻宇到也不生氣,畢竟這是他自己說的,只是覺得有些好笑罷了。
“啊?這……我……”一旁的言翠沒想到自己這大師姐原來在這等著呢,一時有些語塞。
“嗯?怎麼?不是嗎?”穆清寒見狀語氣一冷。
言翠哪受得這等驚嚇,立刻點頭附和道:“沒……沒有,大師姐說得對,大師姐說得對。”
賀春秋在一旁搖頭笑了笑,也不點破。
“相比這個,我倒是很好奇這位名不見經傳的蕭……公子是何時來的這雲陽城?又爲何而來呢?難不成是來參加那四方納賢的?又爲何偏偏來這雲陽城,不去其他……”
畢竟也沒有什麼恩怨,沒必要一直挖苦別人,穆清寒想了一會還是改了口。
然而還沒等穆清寒把話說完,賀春秋連忙出言制止道:“哎哎哎,你這可就不厚道了,難不成你這次來是幫你那靈咒書院爭搶人才來的?你要真是這樣那我可真不歡迎你了。”
“哼,我靈咒書院也是人才濟濟,何須來你這爭搶?再說了,你們這無極劍域每年就招一人,其餘人幾乎都是作了陪襯,就不覺得有些不妥嗎?”在這種原則性的問題上,穆清寒確實絲毫沒有退讓。
“這……這是無極劍宗的規矩,你跟我也說不著啊。再說了,參與四方納賢的年輕人也不都是奔著最後的四大勢力去的,雖然無極劍宗的要求最爲苛刻,難道其他三方就容易不成?不說別的地方,就拿你靈咒書院來說,每年招收的弟子不也是屈指可數嗎?”
此話一出,房間內的氣氛頓時有些微妙起來。
穆清寒身爲靈咒書院的大弟子,在外的一言一行都多少代表了一些書院的態度。
而賀春秋雖然在雲陽城沒有個一官半職,也不是無極劍域的長老,不過若說他是這雲陽城的代表人物,怕是沒有人會有異議。
這一老一幼看似在爭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其反應的卻是無極劍域與靈咒書院,雲陽城與神木林多年以來的深層次矛盾。
蕭鴻宇輕聲笑道:“穆姑娘,原本我還以爲只是我與你不對付,不過現在看來,好像問題不在我身上呢。”
賀春秋聽後一臉愕然,沒想到這才一會的功夫就被蕭鴻宇拉到同一陣營了。
眼看穆清寒又要發怒,蕭鴻宇卻是搶先一步說道:“我來這雲陽城呢……只是爲了見見世面,不爲那四方納賢而來。機緣巧合之下碰到了賀老先生,也多虧了他我才能進這醉仙樓,不然此刻我估摸著還在外面遊蕩呢。”
“你當真是第一次來這雲陽城?”穆清寒抓住了重點,繼續問道:“那你之前在哪?師傅是誰?”
賀春秋聽到這裡也豎起了耳朵,畢竟這些問題當初他也問過,不過卻被蕭鴻宇給搪塞了過去。
但,蕭鴻宇卻是一句話也不再多說,又斟了一杯茶,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哼,等著吧,除非你真的不在這東雲州,否則我一定有辦法查出你的底細。”穆清寒暗自想著。
蕭鴻宇從她那表情了讀了個大概,但仍舊沒有說話。
“好,既然你不想說,那我也不強求。”穆清寒有了這打算後,也不追問了,但她還有一件事憤憤不平:“爲何剛纔我與你握手你卻視而不見?當真有這麼看不起我嗎?”
言翠聽到這話後表情有些耐人尋味,賀春秋彷彿也是知道些什麼,似笑非笑地看著穆清寒。
“自然不是。那是因爲……”蕭鴻宇的眼睛突然看向穆清寒:“你手上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