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康在陸府熟門熟路,但是在快到陸珍寶閨房的時候卻止住了腳步。
他的確想見陸珍寶,可是隨著年歲漸長,他越發明瞭陸珍寶看他時眼中毫不掩飾的情意,他甚至不敢問自己是如何看待這樁荒唐鬧劇,只是怕自己會淪陷在陸珍寶眼中的那片柔軟,讓他萬劫不復,也置他們兩人自小的情意於死地。
他對陸珍寶愛不能,恨不能;近不能,遠不能,他時常用盡周身的理智去告訴自己,那個陸珍寶是他的至友親妹,他只能愛護她,卻不能夠真正親近她。
所幸,江玉康做得很好,他對陸珍寶的態度一如既往,永遠舉止有度,永遠若即若離,不遠不近。
想到這裡,江玉康硬生生地止住腳步,正想改道回家的時候,聽到如如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江少爺,江少爺~~”
江玉康走不了,自如地等著陸珍寶和如如朝他走來,面上一如既往帶著清和的笑。
“玉哥哥,你爲什麼一見我就跑?”陸珍寶很委屈,她和江玉康可以說是從小一起長大玩樂,但是她不明白爲什麼彼此的年歲增長,江玉康就對自己越是疏離,她越是靠近,江玉康就越是退後。
“寶兒,你誤會了。我只是想起臨時有事,所以想下次再來看你?!苯窨当荛_陸珍寶受傷的眼神。
“我不管,我已經好幾天都沒有見到你了,今天你一定要陪我?!标懻鋵殧r住江玉康。
“寶兒有所命,玉康焉敢不從。”江玉康朝陸珍寶溫和地笑了笑,一派翩翩公子的作風。
“那我要你陪我去聽曲?!?
“皇上下旨,舉國同哀十日,歌舞酒樂禁行,今天不過第七日,哪有曲子可聽?!?
“那...那你陪我看你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吧?!?
江玉康這纔想起兩個月前,也就是陸珍寶成年禮那日,他們到山頂之後,見到一隻剛出生不久的白鶴掉在樹下,江玉康便捉了送給陸珍寶作爲生日禮物。
爲了不讓那隻小白鶴飛跑,陸珍寶特地請了幾十個工匠連夜爲花園的一角裝了個碩大鐵籠,把那隻小白鶴養在裡面。如今雖然只過去了大半個月,原本羽毛稀鬆的小白鶴已經大了不少,全身都是雪白的羽毛,發出嗷嗷的叫聲。
“小康...小康...”陸珍寶打開鐵門,對著樹叫道。
江玉康一副好笑的表情,問道:“你怎麼給他起這個名字?”
“怎麼了,我覺得很好聽啊,他不乖的時候,我就罵他臭小康,爛小康,可有意思了,你也可以試試?!标懻鋵氝呎f還邊罵了幾句。
江玉康對陸珍寶一向大度,自然也不會計較這等小事,道:“小康纔剛剛出生不久,沒那麼快會飛,你別急。”
“我也知道,所以我每一天都讓花匠爬到樹上給小康喂點蟲子,想讓他快點飛起來。”
江玉康說道:“沒事的,過上一兩個月,小康一定可以展翅高飛的。”
陸珍寶瞧了眼江玉康,意有所指道:“我不想讓他展翅高飛,我就想讓小康呆在我身邊?!?
江玉康輕嘆一聲,直接席地而坐,對陸珍寶說道:“你家真是不錯,綠草茵茵,繁花似錦,還有蟲鳥和鳴,也算是自成風景。難得閒情逸致,寶兒,何必多說未來,何不盡享現在。”
陸珍寶也學著江玉康的樣子,坐在了江玉康身邊的草地上。
雖然和江玉康並排挨著,但是陸珍寶還是沒有一點自信,她雖然自負貌美,但是江玉康也是世間少有的美男子。她家財萬貫,但是江玉康的爹也是朝中重臣。她甚至知道自己任性刁蠻,而江玉康卻溫文爾雅。她知道若不是江家一時遭難,又怎會有幼時的娃娃親。她甚至懷疑若不是兩人早有婚約,江玉康根本就不會親近自己。
可是他們自小一起長大,江玉康對她又千依百順,更有著不同常人的才華,試問哪個女子不會愛上這般的男子。但如今她已真心愛上了江玉康,甚至兩人成親看上去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她還是無法看清江玉康對她的心意。
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讓陸珍寶無法排解,她瞧著江玉康的眼睛,直接問道:“玉哥哥,你告訴我,你心裡到底有沒有我?”
江玉康心虛地避開陸珍寶,嘴角扯了個笑容,道:“你又是怎麼了?怎麼會問這種問題?!?
“你別管,你回答我就是了?!?
江玉康無法,只好眼神有些閃爍的回道:“我心中自然有你?!?
陸珍寶覺得還是不夠,再次逼問道:“玉哥哥,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實話,你心裡是不是有別的女子?”
江玉康無法,只好對著陸珍寶的眼睛,說出自己的真心話?!皩殐?,我心裡絕對沒有別的女人,你別多想?!?
陸珍寶這才露出一抹笑容,乖巧地把頭倚在江玉康的肩膀上,柔聲道:“玉哥哥,我知道我的脾氣不好,但是我可以改的,我真的好怕你會喜歡上別的女人。”
江玉康有些心痛,憐惜地攬過陸珍寶的肩膀,寬慰道:“寶兒,你很好,你什麼都不用改,我很喜歡現在的你,所以...答應我,永遠不要改,我希望你的臉上永遠帶著笑容?!?
當南兒和如如端著一些吃食看清遠處相依的兩人之時,南兒張大嘴巴,險些就要驚叫出聲的時候,如如眼疾手快,騰出右手把南兒的嘴捂上,壓低聲音道:“主子們談情說愛,你喊什麼喊!”
南兒看著眼前的畫面,的確是戲臺上常有的才子佳人,含情脈脈的場景,只是江玉康女子的身份根深蒂固地紮在南兒的心中,她實在不明白一向對陸珍寶敬而遠之的江玉康怎麼會主動攬著陸珍寶的肩膀,上次在山上江玉康也親吻陸珍寶的手指,這兩件事完全超越了南兒的認知,所以目瞪口呆。
如如見南兒總算冷靜下來,這才把手放下,輕聲說:“難道你不覺得這畫面怎麼看怎麼和諧,少爺小姐早晚有一天是要成親的,咱們做下人的操什麼心。”
“可是...”南兒很想說不妥,但是如如很快搶過話頭,便拉著南兒往回走,邊道:“哪裡還有什麼可是,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和你主子一樣扭扭捏捏,快走快走啦...”
南兒稀裡糊塗地自然不覺得如如抓著她的手有什麼不妥,只是如如自己才知道,自己的心跳得有多麼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