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3
雖然當晚在場的各位都本著息事寧人的目的,對這件事基本上都絕口不提,但不知爲何還是有人把這件事泄露了出去,於是……一石激起千層浪,我,柴小南,一夜之間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人物,站在了T大的風頭浪尖,一時間婦孺皆知。
T大BBS上關於該事件的帖子層出不窮,更甚至由於太多人同時發帖回覆,校園網癱瘓了14個小時之久。
如此躥紅的速度堪比當年的超女,叫我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帖子除了對我進行一邊倒的人身攻擊以外,便是對蘇莫言這個受害者表示萬分憐惜。
龐筱媛開始還想著怎麼勸我不要在乎那些女人的話,但是看到我一個人饒有興致的披著馬甲到處穿梭於討伐大軍之中,並且推波助瀾之後打消了這個念頭。
龐筱媛一度恨鐵不成鋼的拍著我的腦袋道,真不知道你這腦袋裡裝的是什麼,竟然還幫著那幫女人罵自己?
我則是笑呵呵的回答說,娛樂大衆嘛,我得有犧牲精神。
何況,我也不是總罵著自己玩,我還常常在她們情緒失控的時候扮演一個理性的旁觀者,提醒她們注意素質,保持淑女,或者又以當晚的目擊者陳述事實……我在這個多角色扮演的遊戲中樂此不疲。
不過,這件事還是有些負面的影響,我整整一個星期沒敢下過樓,每天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拜託其餘三人給我帶飯吃。
即便是如此,我們宿舍的門檻還是被來勢洶洶的蘇莫言的擁護者踏爛了。
每每這個時候我便躲在廁所不出來,其餘三人則是費勁口舌的去解釋,拍著胸脯保證我絕對是酒品十分有問題的人,所以當晚的事絕對絕對是一個天大的誤會。
在她們的不懈努力下……全校的人都知道那個某夜大膽對蘇師兄表白的藝術系新生——柴小南是個喝多了就會胡言亂語的怪異人類!我真不知道是該感謝她們,還是……
不過說實話,多虧了這樣,每天在我們宿舍門口抗議示威的女生數量銳減,在一星期後,我終於走出了宿舍樓……
那一刻我終於感覺到陽光是那樣的明媚,天空是那樣的晴朗,空氣都變得格外的清新,連人也變得特別的親切……
等一下,衆星拱月般的向我這邊走來的那個人是……我趕緊低下頭,將臉用領子擋住一大半,一溜小跑就想從蘇莫言和他朋友面前溜走,並且我爲了讓他們察覺不到我,刻意繞了一個大圈。
孰料,我正忙不迭的沿著我那逃離路線撒丫子一路狂奔的時候,突然一個洪鐘般的聲音在我腦後遠遠響起,“誒?莫言,你看那個不是向你告白的那個女生麼?!這小丫頭不是看到你害羞了吧?哈哈哈……”
聽了這話我哪還憋得住,立刻停住腳步轉身信誓旦旦的衝著出聲的那男生道:“你胡說!我不是!”
看著我憋紅的小臉上認真的表情,他們竟然一個個笑的前仰後合,拍著蘇莫言的肩膀說,這孩子有點意思。
當時的我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到後來我才明白,人家只是叫了一聲,你明明可以跑過去當做沒聽見或者是沒這回事,可我偏偏很認真的反駁,完完全全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想不讓人注意到你都不行了。
蘇莫言抱著胳膊慢慢向我走來,輕輕挑了挑眉,“哦?你說不是什麼?!”
這大概是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而且是正眼看到蘇莫言,不可否認他的確擁有一張令人傾倒的臉龐,眉眼很是清雋,配上直挺的鼻子,尖瘦的下巴線條,讓我想起了米開朗基羅的大衛雕像,英俊不凡。
尤其是他眉毛無意間的一挑,很像……很像小說裡男主所散發出的強大氣場,我的小心肝狠狠的抽了一下。
我就這樣呆呆的看著蘇莫言,然後舌頭開始打結,“那……那個什麼……我……我,沒……”
蘇莫言認真的看著我,深褐色的瞳仁中卻滿是冷漠,我渾身打了個激靈,頓時也清醒了過來。
隨即換上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對著蘇莫言深深鞠了一躬,“蘇師兄,對不起——這件事都是一場誤會,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
“就這樣麼?”
蘇莫言的口氣明顯有些不耐煩,可是我想大概他是覺得我這樣很沒有誠意吧,於是我又一本正經的對著他連鞠了三個躬,每一個動作都力求做到位。
“噗——”旁邊的一干人等看著我的舉動又一次爆笑起來。
我一頭霧水的望著他們笑得歡暢,蘇莫言的臉色明顯的黑了一黑,幾乎就是咬牙切齒的衝我道,“柴小南,你這算什麼?拜死人啊!”
我頓時臉色變得刷白,完了完了,這次可真完了,明明想著這次能給人家賠禮道歉這個事就算這麼過去了,誰知又被我搞砸了。
“我說蘇莫言,你下一次應該照一張黑白19寸大照片,放在這兒讓小師妹好好的瞻仰一下。”站在蘇莫言身邊的一個師兄一邊笑著一邊走上來,拍拍我的腦袋笑著,“不錯啊小師妹,我看好你喲~”
我嘆了口氣,感慨自己命途多舛的同時也不得不低聲下氣的解釋道:“蘇師兄……這個,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爲您剛剛是嫌我道歉沒有誠意,所以才……我真的沒想到……您大人有大量,就別跟小的我計較了。”
我想我姿態擺的夠低了,可是蘇莫言似乎沒有要放過我的意思,鋥亮的皮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地面,半天沒說話。
校園裡來來回回的人都衝著我們投來異樣的目光,但是瞅見蘇莫言在這兒站著,也打消了圍觀的念頭,碎碎叨叨的不知道說著什麼走遠了。
他不說話我也不敢就這麼走掉,只得低眉順目的站在邊上,自動屏蔽掉那些想要看好戲的人的目光。
我猜蘇莫言他肯定是想著怎麼整我,不禁暗自腹誹:切,有什麼了不起,穿著皮鞋就是大爺了?穿著皮鞋就能把別人的自尊踩在腳底下了?
我十分不滿的咬了咬牙,將腳底的那株黃不啦嘰的小草當成蘇莫言狠狠的□□,我踩我踩我再踩,踩完了還要碾一碾。
看著地上那株慘遭我毒害的小草“血肉模糊”的樣子,我心情出奇的好。
草草,不要怪姐姐啊,要怪就怪蘇莫言吧,是他讓你不能善終啊,一路走好……你放心,今天你的血不會白流,你是好樣的!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姐姐會帶著祭品來看你的……嘿嘿嘿……
這麼想著,沒想到一不留神笑出了聲,我慌忙捂住了嘴巴。
“這樣都能笑出來,小師妹可真是與衆不同啊——”說話的是剛剛那話堵蘇莫言的那個師兄,我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呵,把那草當成我來泄憤,能不開心麼?”蘇莫言語氣不太好的替我回答了他。
我吃驚的看著蘇莫言,莫非他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不成,怎麼這樣都猜得到?
“看這個表情就知道我猜對了,好……這件事先不說,你難道不覺得你應該給我一個解釋麼?關於那天的事?”蘇莫言又變回那個萬年不變的冰山臉。
“那天?那天真的是一個誤會啊,”聽到他似乎有不跟我計較的意思,我立刻一臉悲慼的說道,“其實我酒量很不好的,一杯就會醉……然後,酒品也不怎麼好,醉了就會胡說八道,做過什麼也不知道……您就是借我一百八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冒犯您吶!所以,師兄你就原諒我吧,不是說不知者無罪嗎?”
不管我平時內心裡多麼的猖狂,但是……一旦遇上事,我是個膽小又懦弱的廢柴一隻。
就如現在,只有跟蘇莫言示弱纔是自我保護的手段,我深諳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頭的道理。
“嗯……”蘇莫言點了點頭,似乎是認同了我的說法,“那這麼說,你不是在暗戀我嘍?”
“哈哈哈,師兄說笑了,我哪裡會暗戀師兄你啊——哈哈哈。”我急忙打著哈哈,可是話剛一出口我就覺得還有些不對味,這樣說是不是顯得我覺得他很沒有魅力啊?他不會又因爲這個遷怒與我吧?
於是我急忙改口,“啊,不不不——我不是說師兄你沒有魅力啊,其實你挺有魅力的,是我不敢暗戀師兄你啦!”
“也不對,不是我不敢暗戀師兄,說的師兄好像很恐怖似的,呃……是,是我不能暗戀師兄啦!”
“行了,你不必違心的來說這些……原來在你眼裡我是既沒魅力又恐怖啊。”
誒?你怎麼知道我覺得違心啊?但是我絲毫不敢把我的認同感泄露出一絲一毫,只得特靦腆的笑著,“沒有啦,其實……其實我已經有暗戀的對象啦,所以……所以這樣挺不好的。”
“哦……這樣啊。聽你的意思,你暗戀的人就是我們學校的?”
呃……我就這麼胡謅一句,師兄你沒必要當真吧?事實上蘇莫言當時一點都沒當真,只是我以爲他當真了。
於是心裡不斷琢磨,我要是不拿出點什麼證據出來,他會不會就一直不放過我啊?我就一狠心一跺腳一閉眼,指著操場的那頭,“是啦,我暗戀的就是他啦——”
衆人在我的指引下,紛紛回過頭去看,然後吸了口涼氣,不知是誰由衷的感嘆道,“師妹好大的勇氣啊——”
蘇莫言笑的格外陽光燦爛,衝著遠處招招手,“阿撲——過來——”
阿……阿撲?我急急的扭過頭去看,看了一眼我就後悔了,恨不得立刻咬掉自己的舌頭。OMG!我閒著沒事胡扯什麼啊,現在好了,遭報應了!
他口中的阿撲,就是相撲社的社長,比我大兩級,體型碩大、外表憨厚、圓圓的臉如同一個發麪饅頭,不過很不幸的是——在他左臉頰上長了一顆碩大的黑痣。用龐筱媛的話來說就是一個白麪饅頭上粘了一粒很銷魂的老鼠屎,平日裡我們私下裡笑稱他爲銷魂撲……
看著撲師兄不明就裡的向著我們走來,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而蘇莫言完全沒有顧及到我窘迫的樣子,衝著撲師兄笑的很是詭異,“阿撲,你看這個師妹怎麼樣?人家剛剛說暗戀你很久了……”
我一臉糾結,把頭使勁埋得低低的,這時撲師兄砸吧砸吧嘴,“哦……我不喜歡她這種類型的,小胳膊小腿兒的……”
呃……您這是挑人還是挑吃的啊?不過聽他這句話,我有一種峰迴路轉的感覺,眼珠一轉計上心頭。
我立刻換上一副因受到拒絕而飽受打擊,但是又強作鎮定的表情,對著撲師兄淡淡道:“師兄沒事的,我自知配不上您,今後我會把對您的敬慕深深的藏在心中,當做我人生中一段美好的記憶……而您,就把這件事忘了吧,我不希望因爲我給您增加了困擾,真是抱歉……還有,謝謝各位師兄的幫助,雖然這事……總之,我還是很謝謝你們,謝謝!謝謝!”
我衝著蘇莫言他們深深地鞠了一躬,客客氣氣的道:“各位師兄,我打擾你們太久了,師兄們還是各忙各的去吧……我還有課,恕我先走一步。”
還未等他們答話,我腳底一抹油,開溜……
就在我爲自己僥倖逃脫而沾沾自喜的時候,殊不知一張陰謀大網正向我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