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一點都沒睡著,一閉上眼睛就彷彿回到了三年前的樣子,攪得我心頭亂糟糟的。於是我索性不再強迫自己睡了,認認真真的從頭梳理了一遍我與蘇莫言的關係。
他上大四的時候我上大一,他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而我是一個類似於書呆子似的人物。
其實我也不算是書呆子,因爲我只是懶得出門懶得動,看的書也不是什麼高深的學術知識而是言情小說。
在所有小女生被他儒雅神俊的氣質迷得神魂顛倒的時候,我對他嗤之以鼻,小說裡的隨便一個男主拎出來都比他帥啊,所以我從來沒有正眼瞧過他一次。
可是,大概是上帝看我小日子過的太舒坦了,於是精心給我謀劃了一個陷阱,把我打入萬劫不復的十八層地獄……(那個……弱弱的問一句,上帝怎麼會跟地獄扯上關係?)
那時候陳瑜和龐筱媛都參加了學校裡的話劇社,該話劇社在學校裡活動頗多,幾乎每一個月都會進行一次演出。
陳瑜同學真沒辜負她爸媽給她起的這名字,陳瑜諧音沉魚。白嫩的皮膚,尖尖的瓜子臉,精緻的五官,那時候已經被當成我們藝術系的系花了,在話劇社也能演個不錯的角兒了,但是一直離女主角的寶座有相當大的一段距離。
可是龐筱媛就……肉肉圓圓的臉龐雖然是可愛,但也不符合主流審美觀,演的大都是那種古怪逗樂的配角,或者,呃……路人甲。
對此,這二位常常在宿舍裡對著我和老二忿忿不平。結果,就在大一的下學期開始的時候,她們話劇社的一干編劇(其實也就兩個人,一個主編以及一個打下手的小妹)突然宣佈要退社準備考研。
於是,偌大的一個話劇社竟找不出第二個人能創作劇本,可是她們的話劇還得排演下去,總不能因爲沒了編劇,整個話劇社都要解散了吧?
然後,話劇社張貼了招募新編劇的海報,全校徵集劇本和編輯。只是……不知怎的到後來也沒選出個合適的人來。
再然後不知怎的龐筱媛和陳瑜就瞅上我了,每天軟磨硬泡非要她給她們量身定做寫劇本。
其實那個時候我已經開始在博客上隨便寫點自己瞎編的小故事,可是劇本卻從來也沒寫過,而且我從來不喜歡參加太多的活動,嫌麻煩,於是婉言拒絕了她們的建議。
但是我明顯低估了她們的能力,在她們一次次對我施以“暴行”之後,我屈服在她們的“淫威”之下,動筆寫了我平生的第一個劇本《豬八戒的後現代生活》。
龐筱媛如願以償的成爲了女主角豬八戒的媳婦——高老莊的那位小姐,而陳瑜則是扮演了那個單純又美麗的嫦娥姐姐。
另我意外的是這劇本竟然高票通過了她們話劇社內部表決,在她們排練了兩個月後居然還在禮堂上演了,更是破天荒的加演了三場。
於是,這一部小話劇捧紅了所有的演員外加我們這一幫主創人員,話劇社似乎在學校裡出盡了風頭,於是就準備著開個慶功會。說是慶功會,其實就是一幫人出去唱歌吃飯熱鬧熱鬧罷了。
本來我對這件事十分的無愛,有這時間我能看一部小說了。可是她們社長大劉師兄平時跟我還算要好,也不能拂了他的面子,所以,我只得同意了。
如果當時知道這個慶功會就是我悲劇人生的開始,我是說什麼也不會去的。
慶功會開始的都很順利,只是當時不知道是誰那麼大面子,竟然半路上把蘇莫言請了來,於是氣氛變得空前高漲。
蘇莫言進來的時候依舊保持著他一貫的微笑,讓人感覺親切又稍稍給人以距離感,他掃視了一圈在座的衆人就十分客氣的落了座。然後一幫平常大概跟他認識的女人們自動貼了上去。
我一臉鄙視的望了一圈一個個面帶嬌羞又急於在蘇莫言面前表現的女人們,專心的窩在邊緣的一個角落裡玩手機。
男生一喝酒就有點找不著北,正在我專心致志的研究手機裡的那個小人怎麼跳上高臺的時候。大劉顫顫悠悠腳下不穩的舉著杯子就這麼衝著我走了過來。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便將我的杯子裡的果汁倒掉,換上滿滿的一杯啤酒。
“來,小南,師兄敬你一杯!謝謝你啊,沒有你就沒有我們話劇社的今天啊——”
大劉明顯是喝多了,我只能無奈的扯扯嘴角,“不敢不敢,師兄,主要是你們演的好……這一杯我可不敢喝。”
大劉明顯是不樂意了,嚷嚷說小師妹是不是看不起我之類的話云云,目的就是非讓我喝了他敬的酒。
可是……不是我不願意喝,我是真的不敢喝。我以前從來沒喝過酒,後來在陳瑜過生日的時候喝過一次,只一杯整個人就暈過去了,打那之後她們再也沒敢讓我喝過酒。
原因很簡單,我在那一杯酒之後“獸性大發”,抱著她們每個人都親了一遍後坐在那兒傻樂。
所以,我是真不敢喝這酒。
於是我百般推脫,甚至陳瑜和龐筱媛也過來勸,可她們的舉動成了反效果,引起了在座的強烈不滿,紛紛要求我必須跟他們社長乾了這一杯。
羣衆的情緒很亢奮,就連陳瑜都無能爲力,不管我如何對她們拍胸脯保證我一定剋制住自己,陳瑜還是跟龐筱媛商量等我一杯酒下肚,立刻卷著鋪蓋把我弄回宿舍,省的我在這發起瘋來丟人現眼。
可是,世事難料,這邊我剛剛喝了大劉的那一杯酒,道具組的那個胖哥又不安分的站起來說,師妹你跟社長喝也得跟我喝啊&*&…………後面的我實在不知道他在講些什麼,大腦完全一陣空白,只得憑著一股意念力咬著牙抱著龐筱媛的脖子,漸漸地連眼皮都睜不開……
然後再次清醒是第二天的早上,這期間的記憶由龐筱媛幫我補齊。
她說我昨天的表現簡直是驚天地泣鬼神,想別人之不敢想,做別人之不敢做,太歲頭上動土,並預言我的未來道路絕對會坎坷到令人髮指。
事情是這樣的……
我在胖哥的逼迫下,終於不堪他的折磨……抱著龐筱媛睡著了。
這二人本來說是要把我弄回宿舍,但是看我並沒有任何過激的行爲,而且面對著能與蘇美男近距離接觸的誘惑,她們的確也不想這麼著就一走了之。
於是兩個人一合計,估計我睡著了應該沒什麼事,於是便把我託付給一樣喝點有點暈坐在一邊沙發上休息的A同學,繼續投入了她們轟轟烈烈的勾搭美男的浪潮中。
慶功會舉行到下半場,衆人都喝的差不多了,於是女生們建議玩什麼真心話大冒險。在蘇莫言的半推半就下,氣氛異常火爆,就連剛剛不勝酒力躲到一邊的若干人不禁摩拳擦掌了起來。
這樣的後果就是——我這個隨時都有可能發酒瘋的不□□就被人丟在一旁,沒人看管。
遊戲進行半小時後,氣氛異常高漲,原因就是某S女受到的懲罰就是要對抽到紅桃K的人獻吻,結果誰料到抽到紅桃K的竟然是蘇莫言!
男生們自然是起鬨的起鬨吹口哨的吹口哨,歡騰的不得了,而女生嘛表面上是其樂融融,實際上那眼刀一記接著一記、此起彼伏的恨不得把S女給活剮了。
S滿面嬌羞,蘇莫言但笑不語,一幫人拍著桌子、用筷子敲著碗碟大喊:“獻吻!獻吻!”
S這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好生難爲情的時候,一個矯健的身影(也就是我)分開衆人,衝到蘇莫言面前,大喝:“喂——姐現在是黨員了,黨員嘛……要從羣衆中來到羣衆中去!黨員嘛……要團結羣衆!”然後我重重的拍了一下蘇莫言的肩膀,“羣衆同志,你想被團結麼?!”
衆人被我這一舉動驚得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了,一時間屋裡鴉雀無聲……估計都在心裡頭琢磨,我今兒個演的算哪一齣。
好像當時是蘇莫言最先反應過來,用龐筱媛的話來說就是他整個人忽然散發出一種特“慈祥”的氣息,我則認爲這根本就是令人毛骨悚然。
蘇莫言不留痕跡的推開正抓住他肩膀的我的爪子,輕輕一笑,“真不巧呢,我也是黨員……不想被團結……”
然而他的疏離並沒有讓當時已經做事不經大腦的我有所感悟,恰恰相反,我揚起頭激動地給了他一個熊抱:“同志!可找到組織了!”
更糟糕的是,我還特亢奮的在蘇莫言的臉上留下了一個響亮的吻!就是這個吻讓剛緩過勁來的衆人,又一次石化了……
蘇莫言大概從來沒有想到竟然有一天自己被一個,呃……不知道哪裡來的女人就這樣給“輕薄”了,嘴角抽了一抽,一邊推開我一邊整理被我弄皺的襯衣,“這位,呃……師妹……你這算什麼?告白麼?”
這個問題成功的讓糊里糊塗的我呆住了,而讓其他人清醒了。
於是陳瑜和龐筱媛手忙腳亂的將我推倒一旁,忙不迭的跟蘇莫言道歉,說師兄對不起啊,我們小南喝了酒情緒有點不穩的,不是故意冒犯師兄您的,師兄你大人有大量,原諒了這個無知的孩子云雲。
大劉和胖哥也附和著賠笑臉說,這孩子平常挺好的,這算是酒後亂性,不是……是酒後亂言,師兄你別往心裡去。
聽到這幾人的說辭,蘇莫言笑了笑說:“其實我也不會往心裡去,我好歹也是師兄,不會跟一個孩子……”
他這話還沒說完,我這頭似乎是想起來什麼,先是臉上浮現出特詭異的笑容,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衝著他傻呵呵的笑道:“原來是二師兄啊!呵呵……其實師父想吃你的肉很久了。你也知道最近豬肉漲價了,咱們師兄弟化緣來的錢也買不了多少吃食。不如……不如,你就把耳朵割下了給師父下酒吧!”
說著,我還炯炯有神的盯著蘇莫言的那兩隻不大不小的耳朵,口水差點就要從咧著的嘴裡流出來了。
陳瑜馬上意識到將我留在那裡一分鐘,我就有能耐惹到更多的麻煩,所以也顧不得保持淑女,抱著我的脖子道了歉便匆匆將我拖出了房間……
在她們如實的向我稟報了當晚的情形後,我立刻覺悟到因爲我無心的“褻瀆”了T大女生心目中的神靈,我將成爲衆矢之的,被那幫女人生吞活剝。
但是,我沒料到……現實,遠比我想象的要殘酷。
悲劇,纔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