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節(jié)來的特別早,元旦一過就開始進入考試周,我們幾乎沒什麼課,僅有的一門教授也用作品設(shè)計代替了期末試卷。
我們已經(jīng)找到工作的人便再也無福消受漫長的寒假,只有過年的七天假,著實讓我和龐筱媛唏噓了好久。
終於快到了回家的時刻,我心裡是無限的嚮往,平常上班沒時間回家,距上次回家也有好幾個月了,此時此刻我特別想看到老爸老媽。
“喂!別發(fā)呆了好不好,上車!”背後一道聲音驀地響起,嚇得我打了個哆嗦。我不情不願的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蘇莫言,你昨天不是說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沒時間的麼,我都買好了大巴的票了。”我嘟著嘴有些不滿,一百多塊錢吶!就這麼白白貢獻給人家了。
“柴小南,你那是什麼表情,正常的女人不是應該很開心有個護花使者一路相送的麼?我這兩天一直在趕工作進度忙的昏天黑地的,你怎麼一點都不感動啊?”
這話說的沒錯,他這幾天的確是爲了公司的事忙的不開開交,通常是我睡覺的時候他還沒回來,我睡醒之前他又早早的離開。所以聽了這話我著實有些慚愧,心頭也真的有些感動了,於是我怯怯的問道,“真的是爲了和我一起回去,所以才這麼沒日沒夜的工作麼?”
“假的,”他沒好氣的道,看到我一臉嗔怒才笑道,“一半是因爲你,一半也是我爸媽催我早點回。”
“他們讓你回去做什麼?”我從來不是喜歡探聽別人私事的人,但是由於上次跟蘇莫言他媽媽在醫(yī)院不歡而散,我生怕這次也是跟我扯上關(guān)係。
“哦……也沒什麼,就是回去相親啊。”語氣很無所謂,好像這事與他毫不相干。
“相親?跟誰?在哪裡?”我目不轉(zhuǎn)睛的瞪著他,像連珠炮似的發(fā)問。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嘖嘖……我是不是該去廟裡還個願,笨丫頭終於有點在乎我了,知道吃醋了?”
“呸!誰吃醋,我……我只是作爲一名普通員工關(guān)心一下領(lǐng)導罷了。”我故作鎮(zhèn)定的道。
蘇莫言也不搭話,偏過頭得意地哼著小曲,樣子真欠扁!我捏緊了拳頭,氣鼓鼓的瞪著他。
蘇莫言噗嗤笑出聲來,伸過一直手拍了拍我的腦袋,“傻妞,騙你的。”
其實自碧泉山度假村回來,我和蘇莫言的關(guān)係大概已經(jīng)成爲全公司盡人皆知的秘密,那些曾經(jīng)中傷議論我的女人們終於不情不願的閉了嘴,大概真的是怕我在蘇莫言面前告狀,對我也是比以前殷勤了許多。
我覺得我從來就是一個懶人,所以也懶得與蘇莫言說那些沒有意義的中傷,只要過我自己的生活就好了。
我執(zhí)意只讓蘇莫言把我送到公安局的家屬院門口,從後備箱裡拖出我那個碩大的旅行箱,他一臉鬱悶的道。“就算是打雜跑腿的也能賺個辛苦費呢,我都把你送到家了,怎麼連個茶水都不給我喝?更何況好歹也讓我認認門,拜見一下岳父岳母大人吧?我還沒醜到這麼拿不出手吧?”
聞言我甩了他一記白眼,“呸!誰是你岳父岳母啊,你倒是想得美!”
蘇莫言笑笑,過來摟住我的肩膀,“看來是近來對你太好了,都學會擡槓了,哎……再也不是那隻任人宰割的小白兔嘍——”
我笑著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最近某人也是油嘴滑舌,再也不是冷麪閻羅了……喂,你快回家去吧,看看你媽又爲你納了幾房美妾?”
蘇莫言被我譏笑了一番,無奈的推了我一把道,“好了,我看著你進去我就走。”
我點點頭,拖著我的行李回身衝他擺了擺手,“有空的話我給你打電話,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喂,難道不應該給我一個goodbye kiss麼?”蘇莫言笑著指指他的嘴角。
“大白天的多不好意思,改天再補給你。”
“嗤,小丫頭臉皮果然越來越厚了,不像以前動不動就會臉紅。”
“蘇莫言!”我作勢要去打她。
“喂喂,大白天的我們在這裡拉拉扯扯的,讓人看見多不好意思的。”他學著我的腔調(diào)調(diào)侃道。
聞言我訕訕的收了手,憤憤的拎著箱子轉(zhuǎn)身就走。
“你說有空給我打電話的,別忘了——”某人在後面囑咐道。
我咯咯的咬著牙,惡狠狠的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知道了。”
***
回到家老爸老媽當然是開心的不得了,茶幾上擺滿了置辦好的年貨,花生、開心果、杏仁、長壽果,都是我愛吃的東西。
此時我正盤著腿坐在沙發(fā)上,嘴裡塞滿了各種食物,“媽,小白真的說今年過年不回來了啊?”
老媽正在和麪,準備晚上包餃子,聽見我的話,探出頭來道,“是啊,前幾天打電話回來說是有事回不來了,是集訓啊還是什麼的,我也沒太聽明白。”
還真是大忙人一個,不過他們那是什麼集訓啊,每次打電話過去都是關(guān)機,要不是提前知道是學校組織的,還真以爲他整個人人間蒸發(fā)了呢。
老爸和老媽大概是因爲我回來,免不了的開心,晚飯的時候忍不住多喝了幾杯。老爸年紀也大了,過不了幾年就會退休,所以工作上上級領(lǐng)導也很體諒他,工作量比起前幾年真是少了很多。
老爸喝了點酒就開始絮絮叨叨,抓著我的手語重心長的叨唸著什麼進了社會就要懂得與人爲善,不要耍小孩子脾氣等等……
老媽則是旁敲側(cè)擊的問我有沒有在公司遇到什麼中意的人,還說女孩子要矜持一點,要看準了再出手。最後還是說我傻乎乎的準叫人騙,要是有合適的就帶回家來讓他們給參謀參謀把把關(guān)。
他們的態(tài)度簡直有點讓我哭笑不得,我還真是不知道要怎麼同他們說蘇莫言的事情。在他們眼中,像蘇莫言那種豐神俊朗、事業(yè)有成、標準的青年才俊決計不會看上我這種傻丫頭。
“小南,你今天是怎麼回來的?”最終老爸還是沒忍住,不顧老媽的眼色問道。
莫不是他們看到了什麼?我有點心虛的道,“哦……剛好我們公司的一個同事也是咱們這兒的人,我就搭他的順風車回來的。”
“男同事還是女同事?”老媽挑眉問道。
早就猜到他們想問什麼了,於是我擺擺手,一臉不在乎的樣子答道:“你們不要這麼敏感嘛,就是一個公司的同事而已,大家剛好是老鄉(xiāng)罷了。”
“我們又沒有說什麼,閨女,他對你真沒想法?”
“媽——你真無聊……”不是我不想告訴他們我同蘇莫言的事,只是總覺得現(xiàn)在或許還不是時候。
他們還想再問,突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我拿出來看了看,是個陌生的號碼,難道是蘇莫言忍不住打來的?這麼想著,我便從沙發(fā)上下來,“我去接個電話。”
說著,我便鑽到我的臥室,回頭看到他們對視了一眼,潛臺詞分明是說,看看,還藏著掖著不告訴我們呢。
我抿著嘴輕笑著,按下了接聽鍵,“喂?”
“小南……是我。”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再熟悉不過,是小白!
我心情一陣激動,剛要質(zhì)問他最近怎麼也不給我打電話,卻聽他說道:“你現(xiàn)在就出來,我時間不多,我們就在老地方見,對了不要告訴爸媽我回來的事。”
說完那邊就收了線,只剩下嘟嘟的一段忙音,我錯愕的皺了皺眉,印象中小白從來沒有這般急躁過,是出了什麼事麼?我來不及多想,抓起外套就套在身上,“媽,我同學找我出去有點事,我一會兒回來。”
“這孩子!欸,早點回來啊——”
老媽的聲音在樓道里響起,我答應了一聲,飛快向外跑去。
小白所說的老地方是我們小學後門的一家小麪館,離我家步行只需十分鐘的路程。
他家的蘭州拉麪是我和小白的最愛,從小學吃到現(xiàn)在也不曾吃膩。小的時候零花錢極少,我們兩個從來不會亂花一分,兩個人一起攢錢,攢夠了兩塊錢就去麪店裡吃一次面,兩塊錢只夠兩個人吃一碗,對我們來說卻也是一次極大的滿足。
十幾年了,這麪店仍然還保持著原貌,雖然陳舊但也整潔。
平日裡客人倒也不少,但是從來不見老闆擴大店面,後來問了才知道這店裡的每一樣東西都是當年老闆娘親自佈置的,自老闆娘去了之後,老闆就沒再換過一點東西,這店裡的每一片瓷磚、每一張桌椅都有他們當年的回憶。
除夕夜,基本上小飯館全都歇了業(yè)回家團圓去了,所以走在這街道上分外冷清。
冬天的寒風有點刺骨,我縮了縮脖子拉緊衣服,不停地哈著氣,心想都是出來的太急,也沒帶帽子和手套,現(xiàn)在後悔也晚了。
轉(zhuǎn)過了街角便看到了那家麪店的招牌,昏黃的路燈下把一個略顯單薄的身影拉得修長,微微暈染出的光芒黃澄澄的,讓人心裡暖洋洋的泛起一陣漣漪。
我衝著那身影跑了過去,開心的喊道,“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