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手心裡全是汗。”蘇莫言感覺我的情況不對,這才鬆開了手,低頭微微打量著我。
師兄,您不知道您這種迷離的小眼神很勾人麼?我心虛的將手在牛仔褲上蹭了幾下,努力想把紅透了的臉憋白了,“哦……那個,沒事兒,我有點虛。”
蘇莫言聞言輕笑了一聲,“虛就好好補補。”
“是是是……”我點頭答應著,突然腦海裡浮現一句廣告——匯仁牌腎寶,他好我也好!
囧……我今兒個是怎麼回事?我趕緊用手敲了敲腦袋,試圖讓大腦恢復正常運作。
正在我敲腦袋敲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小豆豆清脆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小舅舅,她幹嘛敲自己的腦袋,是不是有點傻哦?”
“我也是這麼覺得,所以豆豆以後可不要變成她這個樣子……”
“……”我哪裡傻啦?我急急的追了上去,“喂!回來,剛剛的事情你們還沒說清楚!誰是豆豆她媽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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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上午的磨合,豆豆終於對我放下成見,敞開胸懷接納了我。
說到底豆豆也是個挺可憐的孩子,豆豆完全是父母政治婚姻的產物,夫妻二人之間根本沒什麼感情,她媽媽剛跟他爸辦完離婚手續,就隻身前往美國攻讀博士學位,豆豆就一直被外公外婆帶著,因爲憐惜她小小年紀就遭此變故,所以對她是百依百順,終於成就了她現在傲慢的小公主性格。
豆豆來這裡的目的就是前來迎接今晚歸國的媽媽,在這之前,她們已經有一年半沒有見面了,豆豆說要是再看不到她媽媽,她真的連她長得什麼樣子都不記得了。
我忽然覺得原來有一個相親相□□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又忽然記起小白以前曾說過,他人生中最幸運的事就是在他最不幸的時候遇到了我們……
遊樂場這樣的氣氛實在不適合45度角明媚的憂傷,於是人小膽大的豆豆提議過山車、海盜船都玩膩了,不如我們去看一場3D電影。
說實話這個遊樂場我倒是跟同學來過幾回,但還真沒進過裡面的3D電影院,經豆豆這麼一提議我也覺得切實可行,所以我們急急匆匆的趕到影院。
沒想到電影已經開場了五分鐘,我軟磨硬泡了半天賣票的姐姐完全是不答應放我們進去,就在這時候蘇莫言不耐煩的靠了過來,“你怎麼這麼慢?”
“我……”人家不賣給我票我有什麼辦法啊?我哭喪著臉悲催的望著蘇莫言。
“這位先生,你們是一起的?”賣票姐姐驚喜的聲音插了進來。
蘇莫言點了點頭算是確認,那位姐姐立刻變得十分殷勤,“哎呀,剛剛不好意思……機器有點故障,先生請拿好您的票……”說著,向著蘇莫言遞上三張票。
蘇莫言回以禮節性的一笑,接著拉著我直奔內廳。
爲毛啊爲毛?同樣是人差別怎麼這麼大呢?完全是靠出賣色相,出賣色相!
進了放映廳便聽見驚叫聲四起,我頓時毛骨悚然,我壓低聲音遲疑的問蘇莫言,“師兄,你剛剛有沒有看看放的是什麼片子?”
蘇莫言低著頭找座位號,聞言楞了一下,“我沒注意……不過影院就是那些電影輪著放,就是些動畫片、科幻片,沒什麼的。”
聽了他這話,我定了定心,正巧豆豆找到了座位,我們三人趕緊坐下來,蘇莫言坐在中間,我和豆豆分坐兩邊。
剛剛戴上特製的眼鏡,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整個人完全進入了一個陌生的空間,周圍陰冷冷的,背後時不時的有冷風涼颼颼的吹過來,從頸間穿過,我聞到了甜腥的氣味。
我顫顫巍巍的去抓蘇莫言的胳膊,“師兄……你確定不是鬼片?”
蘇莫言慢慢的把我的手從他胳膊上拿下,放在手中輕輕捏了一下,語氣中帶著一絲笑意,“怎麼了?這麼大的人還怕鬼啊?連豆豆都沒有怕……”
不知是他故意壓低了聲音,還是說話的時候離我太近,這語氣出乎意外的溫柔,讓人不自覺的心頭一蕩,一時間讓我有些手足無措,我急急把手從他手中抽了出來。
“纔沒有咧,我……我好歹也是共|產黨員、無神論者,哪裡……哪裡會怕這些封建迷信牛鬼蛇神的東西……”這話說的連我自己都心虛,更別提蘇莫言了。
“唔,那就好……”
蘇莫言消了聲,我再回神看電影的畫面,現在已經來到了一個房間內,只有蠟燭散發出的點點微光,主人公正在凝神著牆上的一幅油畫,細細的撫摸著油畫的邊框,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突然,一陣風吹過來,蠟燭噗的一聲熄滅了,有一團黑影從房間的一角急速的迫近,帶起了一陣陰風。
主人公呼吸急促急急的按下油畫上的一角,“哐當”一聲,我們的座椅突然失掉重力一般向下掉落一格。
“啊——”我驚得兩眼一閉,死死的抓住蘇莫言的胳膊,他用手摸了摸我的腦袋,溫柔的安慰道,“別怕,沒事——”
聽到“砰”的一聲悶響,我知道主人公從房間中掉落到了底部,彷彿我心裡也跟著有了底,這才慢慢睜開了眼。
主人公悶哼一聲,艱難的爬起身來,他擡頭望了望剛剛掉下來的地方,暗罵了一句,“shit!”
密室裡有一條長長的甬道,黑暗而潮溼,我彷彿聞到了腐爛的氣味。而甬道的那一頭就像是鬼火一般泛出詭異的藍光。
隨著主人公慢慢的向那個藍光靠近,我感覺我的手心正在細細的滲出汗來,突然,一聲淒厲的嘶叫聲劃破了我的耳膜,隨著主人公縱身撲向那聲音的來源,我看到了滿眼的猩紅,紅色的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液體飛濺了過來。
我張開嘴,想要叫卻叫不出聲,突然就覺得有幾滴液體掉落在我嘴中,我頓時揪住蘇莫言的袖子,帶著哭腔,“血……血掉進我嘴裡了……”
我話音剛落,迎面就是一道罡風,幽藍色的微光中我看到成千上萬條蛇在我腳下游走,它們嘶嘶的吐著信子,潮水一般向外涌,不知要去到何方。
我慌忙把腳擡起來,再擡起頭,卻見一條碗口粗的蛇正定定的盯著我,綠瑩瑩的眼睛兇狠而又冰冷,讓我渾身打了一個寒戰,屏住呼吸與它四目相交。
它就這麼盯了我一瞬,似乎是感覺到我不是它所期望的食物,一個轉身甩過它佈滿花紋的身子,我下意識的一側身想要躲避,卻感到脣上一陣溼涼,雖然是很輕很輕的一下,但我還是趕緊用手擦了擦,心裡不斷默唸這蛇身上有沒有毒啊?要是中毒了嘴腫起來可怎麼辦啊?!我可不要成天掛著兩條香腸出去啊——
我越是著急,心中越是慌亂,慌亂的連話都說不清楚,只是揪著蘇莫言的袖子不放,使勁兒的搖,“師兄啊,怎麼辦吶!我不會中毒吧……嘴會不會腫啊?”
“噗——”蘇莫言在我耳邊低低的笑著,“時間短的話應該不會腫,時間長了就……”
聞言我急急的摘下眼鏡,一臉糾結的望著蘇莫言,“真的會腫麼?”
蘇莫言不知什麼時候摘下的眼鏡,黑亮的眸子間散發出異樣的光彩,他摸了摸下巴,盯著我的嘴巴笑的有些莫名其妙,“從技術角度上說應該可以避免,不過從經驗上說你可能就沒那麼幸運了。”
“完了……”我垂頭嘆了口氣。
“傻妞,”蘇莫言沒心沒肺的笑著揉了揉我的頭髮,“吹風的是後面的空調,剛剛掉在你嘴裡的血是前面的那個噴泉出來的水,全都是爲了配合電影氣氛做出來的,也就是你還當了真。”
我定睛一看,還真是這麼回事,頓時覺得我真是豬腦一個,怎麼會幹這麼白癡的事呢?我面上一窘,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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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三人從電影院出來已經是下午四點,我在飽受了電影摧殘後一蹶不振,而豆豆卻出奇的精神煥發,於是我沉默……咋現在的孩子愛好都這麼令人髮指呢?
算算時間也該去機場接機了,我們兩個領著豆豆出了遊樂場的大門。
大約是想象著馬上就要見到她的媽媽了,豆豆心裡抑制不住的興奮溢於言表,剛剛一出來她就迫不及待的掙開我們的手,向著蘇莫言的車跑去……
“豆豆——”我一聲驚呼,看見一輛黑色的轎車正向豆豆駛來,可豆豆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找什麼東西。
我腦袋一熱,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想要抓住豆豆,誰知背後突然有一股強力把我和豆豆生生的推了出去,耳邊除了呼嘯而過的風聲就是緊急的剎車聲。
我抱著豆豆在堅硬的地面上滾了幾個跟頭,看著豆豆一臉的煞白,我也顧不上渾身的疼痛,急急的問道:“豆豆,你沒事兒吧?有沒有摔到哪裡?”
豆豆目光呆呆的望著我的身後,怔怔的道,“小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