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利都蘭面色變了變,看向她,她知道李元昊是想要逼她開口。她眨眨眼睛道:“趙晚晚雖然是以帶病之身出宮,但是國主之前也下令,封居天都山。如今在迎進宮本就有失常理,封爲貴妃已經是極限了。”
李元昊見她願意開口,便點點頭,說道:“那便起駕吧。”
李元昊彎身將趙晚晚抱起,往門外走去,確實讓人心裡不快,野利都蘭和沒藏黑雲跟在身後,她覺得腳就像灌了鉛一樣。她擡腳要走,卻一陣眩暈,張仁趕緊扶著她,她晃晃腦袋。眼前有些模糊不清,窗外的日頭格外的刺眼。
張仁看著她,問道:“師父,你還好?”
她點點頭,面色卻極爲蒼白,她捂著肚子,突然蹲下身,張仁看著她問道:“師父,你怎麼樣了?”
她輕輕的呼出一口氣,道:“我沒事,還能走。”
張仁有些擔心,扶著她一步步慢慢的走著。李元昊抱著趙晚晚,絲毫沒有注意到她,因爲趙晚晚生了病,李元昊就陪著趙晚晚一起坐轎攆,野利都蘭他們也跟了上去,她和張仁騎著馬,在最後頭走著。
她的臉色極爲難看,蒼白如紙,讓張仁很是害怕。她看著張仁,虛弱的說道:“張仁,我終究是錯了,我就不該回來對不對?”
張仁看著她,她鼻頭一酸,淚水佈滿一張臉,自嘲的說道:“我藉著報仇的名義回來,其實不過是還放不下。我本就可以不管這一切,但是我不想看著他自己一手創立下來的江山就這麼化爲烏有。”
張仁有些心疼,看著她說道:“師父,咱們不要管了,咱們走,何必要留在這裡討個不痛快?”
她點點頭,閉上眼睛說道:“走,我們去五臺山,走的越遠越好。”
一路上她都魂不守舍,回了宮,她徑直往自己的宮裡走去。李元昊帶著趙晚晚,回了她的宮殿。
鸞鳳殿裡,花嬌娘和黑鷹已經在等候,事情他們早已經有所耳聞。見她似乎面色不對,花嬌娘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她搖搖頭,說道:“累得慌。”
花嬌娘拉著她坐下,這才發現她的手冷如寒冰。花嬌娘大驚道:“你的手怎麼這樣冰?”
黑鷹看著她,說道:“不會的,你體內有我的狼血,狼血是暖身的,如何會冷?”
黑鷹伸手握著她的手,果然冰涼的可以,張仁有些慌亂,她眨眨眼睛說道:“不必擔心,張仁你去熬些薑湯給我就好。”
張仁點頭道是,花嬌娘看著她問道:“你這是何苦呢?”
她微微一笑,說道:“往後不會苦了。”
花嬌娘看著她問道:“你是要離開了?”
她點點頭,腦袋重的厲害,黑鷹見她這樣,有些不放心,她微微一笑道:“不必擔心讓我好好歇歇,等我好了,我們就走。”
黑鷹點點頭,她一臉的疲憊,花嬌娘看著她,擔心的說道:“你先好好的歇著吧。”
她點點頭,回了屋裡倒頭就睡,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感覺渾身無力,夢裡出現了好多人。玉清長老,狄青,只有一面之緣的父母,還有李元昊,張仁,花嬌娘和黑鷹。過往的一切都一幕幕的上演,李元昊對她的狠戾,要刨她的心救趙晚晚,她害怕的在躲,卻無濟於事。
突然,她猛地坐起身吐了一大口鮮血,張仁就在她的身邊坐著,看著她這樣,嚇得不輕,她重重的倒了下去。
張仁大驚失色,拍著她的臉,喊道:“師父,師父你怎麼樣了?不要嚇我啊。”
她沒有迴應,張仁掐著她的人中,她也沒有反應,張仁急了,此時正恨自己當時爲什麼不和她學醫術?張仁見她昏迷不醒,當下跑去找了花嬌娘。
張仁衝進花嬌娘的院子裡喊道:“花嬌娘,我師父出事了。”
花嬌娘和黑鷹一愣,趕緊從牀上起身,花嬌娘披著一件單衣,問道:“她怎麼了?”
張仁有些慌亂,說道:“師父突然吐血了。”
花嬌娘眉心一皺,道:“我讓人去請太醫,我馬上過去看著她,你去趙晚晚的宮裡找國主,以免有什麼不測。”
張仁點點頭,和花嬌娘分頭行動,自己到了趙晚晚的宮裡。花嬌娘和黑鷹也趕緊趕到了她的宮裡。
趙晚晚的宮外,佩兒見張仁來,有些好奇,還未開口問,就聽張仁大喊道:“我要見國主。”
佩兒一聲冷笑的說道:“國主和我家娘娘已經歇下了,你有什麼明天在來吧。”
張仁看著佩兒那副模樣,心裡不快,說道:“佩兒,我師父病了,你快去報說國主。”
佩兒微微一笑說道:“張仁哥哥,我都說了,國主和我家娘娘歇下了。”
張仁怒道:“你別忘了,你當時是怎麼求我的。”
佩兒挑挑眉頭,說道:“那你可有求人的樣子?”
張仁雙手緊握,看著佩兒,上前去一把死死的掐著佩兒的脖頸,惡狠狠的說道:“少廢話,我師父若是出事了,我要你和你家主子償命。”
佩兒見張仁如此可怕,嚇得不敢說話,邊上的宮人更是害怕的讓道,張仁衝進內殿,喊道:“李元昊,你出來。”
李元昊從夢中醒來,瞇著眼睛,趙晚晚聽了動靜也出來了,看著張仁,李元昊怒道:“張仁,你要造反嗎?”
張仁大步走到李元昊的跟前,李元昊看到張仁手上還有血跡,問道:“啊碩怎麼了?”
張仁拉著李元昊的衣領,李元昊將張仁打開,張仁在地上打了一個滾,李元昊知道事情不對,趕緊往她宮裡趕去,張仁也緊跟其後。趙晚晚心裡有氣,此時卻也只能隱忍著不發。
鸞鳳殿裡,太醫爲她把了脈,對花嬌娘說道:“碩王妃這是氣火攻心,她現在有了身子,可是氣不得啊。”
聽到太醫的話,花嬌娘和黑鷹的面色都不太好,太醫去開了藥。李元昊風風火火的趕到,看著花嬌娘問道:“啊碩怎麼了?”
花嬌娘將太醫的話傳達給李元昊,李元昊聽了是又驚又喜,拉著她的手,說道:“啊碩,我們有孩子了。”
她雙眼緊閉,但是在聽到李元昊的話時,卻猛地睜開眼睛,她一把掐著李元昊的脖頸,那模樣有些駭人。李元昊靜靜的看著她,她開口道:“爲什麼要騙我?爲什麼?”
她的聲音極其的淒厲,李元昊心裡一疼,她的手沒有多少力氣,讓李元昊想起她曾經爲趙晚晚換血,而渾身無力的時候。李元昊緊緊的抱著她,她趴在李元昊的肩頭,狠狠的咬了一口,血很快的充斥著口腔,混合著口水留下,李元昊感覺不對勁,背上的溼熱太強烈。
李元昊推開她,發現她已經昏迷了,但是吐了不少血。李元昊有些慌亂,讓太醫來瞧了瞧,太醫把脈後說道:“碩王妃的脈搏弱得很,是受不得刺激了,國主還是避避嫌,以免碩王妃在受刺激,只怕會一屍兩命啊。”
聽了太醫的話,李元昊心裡一緊,遠遠的看著她蒼白的模樣,心裡狠狠的抽痛,他再次因爲趙晚晚,而將她弄得遍體鱗傷。李元昊閉上眼睛,張仁突然衝了過來,推搡著李元昊。
李元昊沒有還手,張仁哭著喊道:“滾,你將我師父害成這樣,我師父若是出事了,我就是拼上性命也要你和趙晚晚陪葬。”
花嬌娘無法想象,張仁平日裡嬉皮笑臉的,如今卻爲了她一身怒火,一個七尺男兒,哭的泣不成聲。花嬌娘走到張仁的身邊,輕輕的拍拍張仁的肩膀。
花嬌娘看著李元昊道:“國主還是先回去吧,碩公主的性子倔,她現在正是氣頭上呢,是不會想要見到您的。待她氣消了,您在過來。”
聽了花嬌娘的話,李元昊的心裡更加的不是滋味,此時卻也只能點點頭,轉身離開。
花嬌娘和張仁他們就守了她一夜,次日她迷迷糊糊的醒來,看著身邊的人,她開口道:“水。”
張仁最爲激動的將水端到她的面前,花嬌娘將她扶起來,她喝了幾口水。花嬌娘看著她道:“你現在是有了身子的人了,可不能在馬虎了。”
她的手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哽咽的說道:“他就不該出現。”
張仁厲聲道:“師父可別胡說,孩子是聽不得這些話的。”
她突然微微一笑,看著張仁道:“嚇壞你了吧?”
張仁委屈的點點頭,她面色依舊蒼白的可以,倚靠在牀上。
她虛弱的說道:“我們要拖延一些時日才能離開了。”
花嬌娘看著她,她眨眨眼睛,說道:“孩子在我腹中未穩,我不想害了她。”
花嬌娘點點頭,問道:“你還是想要離開嗎?你若是留下,這個孩子,很可能會是西夏將來的國主。”
她輕嘆一口氣,說道:“身在皇族有什麼好呢?爾虞我詐,步步驚心。竟然如此,爲何要呆在皇室呢?國主又如何?始終比不上五臺山來的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