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住在這個宮裡最爲偏遠的地方,欽天監說她命格有異,倘若居在宮裡,必然會衝及龍體。仁宗對她心裡還是有些愧疚,不願意自家的妹妹流落在外,因此讓她搬入宮裡較爲僻靜的宮殿,清心居。如此也好,她也可以在此專心修道,不受任何紛擾。
仁宗賜她丫鬟僕人她都不願意要,只留下一個媽媽和一個丫鬟。她們見主子不得寵,心裡多少有些不快,她倒是不在意,她本就孤獨,在五臺山上,只有玄冥一人陪伴,她似乎已經習慣了那樣的清苦,如今的繁華,她倒是不習慣了。
每日穿著繁瑣的宮裝,晨省昏定,三叩九拜,她似乎極爲的不習慣。她喜歡素色的服裝,喜歡看書,喜歡撫琴,喜歡舞劍,喜歡煮酒煮茶,唯獨不喜歡勾心鬥角。
曹皇后是一位慈祥的皇后,端莊典雅,一聲大紅色的宮裝,外披著金色的霞衣,挽著飛雲髻,插著飛鸞走鳳,七寶珠翠,峨眉淡掃,眉宇間透露著幹練,衣領微微敞開,露出曲線優美白皙修長的脖子,脣邊習慣性的帶著一絲笑容,美麗卻不張揚,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顯得主人的城府深不可測,讓人覺得好一個絕美又不失溫婉的女子。
知道她自小養在宮外,如今歸來,對宮裡的一切極爲不習慣。見到她便是笑笑,拉著她坐下,說道:“陳國公主回宮後可還習慣?”
她起身行禮說道:“多謝皇后娘娘的關懷,臣妹一切安好。”
曹皇后點點頭,張貴妃看著她說道:“陳國公主初入宮,定會多有不習慣,還是要多到各宮走走纔好。”
她看向張貴妃,知道她是仁宗的寵妃,仁宗初登位時,本欲納其爲後,怎奈當時的劉太后卻中意郭皇后,因此張貴妃只是封了一個才人,而後晉封美人。後來劉太后病逝,郭皇后以下犯上,惹怒了仁宗被廢,本欲再立張美人爲後,卻不想大臣都認爲曹皇后賢良淑德,理應爲後。因此她便順理成章的成爲了皇后,爲了讓張美人開心,仁宗不顧祖制將她奉爲貴妃。
只見張貴妃生的纖巧削細,面凝鵝脂,脣若點櫻,眉如墨畫,神若秋水,說不出的柔媚細膩,一身翠綠的裙子,更襯得肌膚勝雪,一雙手白玉一般,放在膝蓋上。靜靜的看著衆人,她微微一笑,對著張貴妃點點頭,張貴妃沒有理會她,挑挑眉頭,取了一盞茶來喝。
董淑妃聽了張貴妃的話,附和著說道:“是啊,陳國公主,初入宮中,應當要適應宮裡的生活。多到各宮走動走動。”
她在看這董淑妃長得美豔,頭挽烏鬢,斜飛鳳釵,面若銀盤,目若秋水,兩道秀眉如纖美彎月眉不畫而翠,懸膽豐鼻下朱脣點點,啓齒之間,貝齒潔白如玉,笑靨如花生得形容嫋娜纖巧,柳眉籠翠霧,檀口點丹砂,一雙秋水眼,肌骨瑩潤,舉止嫺雅。脣不點而紅,臉若銀盆,眼如水杏。又品格端方,容貌豐美,身穿淡紫色的白紗衣,簡單又不失大雅,嫵媚雍容,雅緻的玉顏上常畫著清淡的梅花妝,原本殊璃清麗的臉蛋上因成了女人而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澀顯現出了絲絲嫵媚,勾魂懾魄。難怪仁宗如此疼愛她,倒是讓宮妃不禁有些嫉妒了。
張貴妃聽了董淑妃的話,微微一笑,說道:“淑妃妹妹這說話的功夫還真是不賴。”
她望去,只見董淑妃眨眨眼睛,低頭不語。這個宮裡誰不知道,張貴妃的脾氣,她甚至不把皇后放在眼裡,不過是因爲皇上過於寵愛她。
曹皇后看出董淑妃的窘迫,說道:“來日方長,陳國公主在宮裡,自然會與你們碰面。”幾個女人繼續話著家長裡短,她靜靜的坐在一旁著。
趙晚晚姍姍來遲,脫下身上的錦袍跪地請安道:“母后贖罪,兒臣今早爲了給父皇採些露水,遲來給母后請安了,真是該罰。”
曹皇后見到是趙晚晚,微微一笑,讓身邊的媽媽將趙晚晚扶起來,說道:“好了,袞國公主孝心可嘉,怎麼能罰。快快坐下。”
趙晚晚起身,微微一笑,說道:“兒臣自知有罪,又知母后寬宏大量,因此特採了一些水露,給母后賠罪。”曹皇后滿意的點點頭,讓人收下。
這個趙晚晚,確實是討人歡心。她至始至終沒有多看趙晚晚一眼,只是默默的喝茶。
董淑妃招呼著女兒在她身邊坐下,張貴妃看了趙晚晚一眼,一聲嗤笑,隨即又看著她,說道:“以往這袞國公主是宮裡的美人兒,卻不想陳國公主回宮後,倒是讓袞國公主失了顏色了。”趙晚晚恨恨的看著張貴妃。
衆人看著趙晚晚,這一個是皇上的愛妃,一個是皇上的愛女。如果他們鬧起來,那是大家喜聞樂見的。
趙晚晚微微一笑,說道:“這是自然,姑姑生的貌美,像極了皇爺爺,怎麼是我能夠比的。”她挑挑眉頭,只覺得煩悶,他們的爭鬥何苦牽扯上她。
她無奈,卻也開口說道:“袞國公主年輕麗質,隨了董淑妃的貌美和皇兄的柔和,這自當是絕配的品質,倒是讓人望塵莫及了。”得到她的誇獎,趙晚晚心裡多有得意的看著張貴妃,張貴妃微微一笑,臉色卻有些不痛快。
一場請安畢,董淑妃帶著女兒離開,衆人散去。
曹皇后看著她的背影說道:“可憐了一個好孩子,因爲欽天監的幾句話就自小離宮,回來後的命運會如何,還不曾知曉呢。”
曹皇后身邊的尹媽媽說道:“皇后娘娘,您是知道了什麼?”
曹皇后嘆息的說道:“聽聞皇上要和遼國聯姻,近來遼國屢犯我邊境,如今只能採取和親手段了。”
尹媽媽看著曹皇后問道:“皇后娘娘,您是說皇上有意讓陳國公主去和親?”
曹皇后嘆息的說道:“本宮也不清楚,只是以上的皇女是自小在皇上身邊長大的,唯獨她一個皇妹。你知道皇上最爲重情義,只怕如今犧牲的也只能是她了。”
尹媽媽也嘆息一口氣,曹皇后看著天空,說道:“但願蒼天見憐,能夠庇佑這個孩子。”
董淑妃見她剛纔爲趙晚晚說話,有意拉攏她,便請她入宮一同說話。她隨著董淑妃一切去了雲起宮。
董氏原是宋仁宗的侍女,嘉佑初年,溫成皇后等皆已去世,宋仁宗無子,壓力過大心情煩亂,曾經試圖自刎,被董氏發現,上前徒手奪下佩刀,幾乎割斷自己的手指,因此得到了宋仁宗的重視。嘉佑初年,董氏封聞喜縣君。嘉祐四年董氏生了女兒袞國公主,自縣君封爲才人。嘉祐五年進封美人,董氏固辭,請改爲授她的父親一官,宋仁宗允諾了她。
雲起宮裡,董淑妃客氣的給她端了茶水,她默默的坐在一旁,趙晚晚坐在董淑妃的右側。董淑妃對著她微微一笑,說道:“陳國公主此次回宮,何不求皇上賜個好婚配,也好爲自己的前程做打算。”
她微微一笑,說道:“多謝淑妃娘娘關心,只是我年紀尚淺,還未到婚配之時。”
趙晚晚在一旁說道:“皇姑如今已經十五的年紀,怎麼也該爲自己打算呢。”
她看著趙晚晚,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想的卻如此的深遠。可見此女心機頗深,這一切必然與她的母親脫不了干係。
她心裡明白,趙晚晚不喜歡她,只是她不知道爲什麼?趙晚晚從小就在父母的身邊長大,爲什麼還要不喜歡她?趙晚晚得到的一切都比她多,甚至這次她回宮,她很明白是仁宗爲了和遼國聯姻,她清楚自己的命運,只是她不會認命。她看著趙晚晚,心裡想著,你是我一族宗親,我不願意對付了你,倘若你對我有不軌,也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趙晚晚見她盯著自己,有些不快,說道:“姑姑這麼看著我,是何意?”
她意識到自己的失神,很快說道:“袞國公主長得美麗,讓我一時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趙晚晚聽了她的話心裡美滋滋的,卻又有些不爽,只覺得她並不是那麼好欺負的人。
趙晚晚看著她,說道:“皇姑,聽聞父皇進來要和遼國聯姻,倘若如此,姑姑倒是可以尋個好去處呢。”
她看著趙晚晚,微微一笑,說道:“袞國公主莫非覺得嫁入遼國是好事?”
趙晚晚嘟著嘴,說道:“這是自然,嫁了遼國,就是遼王妃了。”
她微微一笑,說道:“若是袞國公主想嫁,姑姑必然成全你。”
趙晚晚還想說什麼,卻被董淑妃攔下了,董淑妃說道:“孩子小,陳國公主莫往心裡去。”她點點頭,什麼也不說的喝著茶。
趙晚晚皺皺眉頭,看著董淑妃,董淑妃示意她不要多言。趙晚晚不甘心的閉了嘴,她起身說道:“淑妃這兒的露水好,可惜了茶不好。”
董淑妃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賠笑說道:“下次有好茶,必然請了公主過來。”她點點頭,轉身離去。
趙晚晚看著董淑妃,問道:“母妃,爲何要對她如此客氣?她不過是皇爺爺的遺女,沒有什麼作用。”
董淑妃看著趙晚晚,怒斥道:“你知道什麼?她並不是表面看到的那麼良善,你別去招惹她,否則我們會輸的一敗塗地。”趙晚晚有些不可置信,卻又不敢不信母親的話,只能點點頭,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