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最後還是離開了,沒有和她告別,就如他來時一般,就那樣的又消失了。她每日依舊彈琴煮茶,舞劍誦經,似乎也從來沒有玄青這個人出現一般。
不多久,皇帝果然讓人來接她回宮,原因很簡單。帝女流落在外十餘載,如今已經及笄之年,是時候該回宮了??墒钦嬲木売蓞s是因爲遼國和黨項都派來使者求親,仁宗心疼自己的女兒,不忍她們遠嫁。這纔想起先帝有一幼女,還寄養在五臺山,遂命人將其迎回,以示帝恩。
北宋仁宗年間,北宋皇宮裡正在舉行宮宴,張燈結綵,是爲了迎接她的到來。
初見仁宗時,她身穿大紅牡丹翠綠煙紗碧羅,拖地粉色水仙散花荷葉裙,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鬢髮斜插珍珠碧玉簪子,身子輕輕轉動長裙散開,舉手投足之間如風拂揚柳般婀娜多姿,頗有皇室風範。
仁宗看著她這模樣,滿意的點點頭,她跪下叩拜,道:“臣妹參見皇上,願皇上體態康健,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仁宗開心一笑,說道:“妹妹快快起來?!?
她緩緩起身,仁宗招呼她到身邊坐下,說道:“徐國公主,多年來你養在宮外,卻也不失公主禮儀,甚好甚好?!?
她低頭盈盈一笑,只道:“我本是帝王家的孩子,怎能因爲居在宮外,而失了皇家顏面?”
仁宗聽了極爲滿意的點點頭,說道:“好,果然是我皇家的兒女?!?
她笑而不語,仁宗爲她引薦道:“這是朕的袞國公主。”
她放眼望去,那女子風髻露鬢,豆蔻年華,於她一般大小。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嬌豔若滴,腮邊兩縷髮絲隨風輕拂,而靈活轉動的眼眸慧黠地轉動,幾分調皮,幾分淘氣,一身淡綠長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無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
她的母親是董淑妃,她微微一笑,這便是仁宗最爲疼愛的女兒趙晚晚?果然美麗,聽聞仁宗極爲寵愛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因爲是仁宗爲數不多的孩子裡第一個存活下來的,仁宗極爲疼愛她。因爲這個孩子來的晚,所以爲她取名趙晚晚。
她微微一笑,仁宗又大致的介紹了一下其他的宮妃公主。從仁宗的語氣中可以聽出,他最爲疼愛的就是這位袞國公主了。
趙晚晚看著她,只是挑挑眉頭,說道:“姑姑長得還真是美麗,連侄女都要羨慕三分了。”
她看著趙晚晚,微微一笑說道:“袞國是皇上的心尖肉,怎是我這樣流落在外的公主能夠攀比的。你自小在宮裡長大,如花美眷看多了,偶爾見到一些山村野婦,覺得眼前一亮,新鮮罷了。論樣貌,還是袞國公主更爲美豔一些?!彼捬e行間帶著一些酸味。
趙晚晚聽了,心裡開心不已,她終究是不如趙晚晚的,無論身份還是樣貌,趙晚晚都會略勝一籌。她也無意去爭奪,只是靜靜的立在一旁。
趙晚晚的母親董淑妃,似乎很滿意她這樣的說法,點點頭,說道:“徐國公主生的貌美,怎麼能說是野婦?”
她低著頭,顯得有些卑微,仁宗卻也很滿意她的說法,畢竟趙晚晚是他的長女,更是他的心尖肉。
趙晚晚極爲孝順,平時常伴仁宗的膝下,一直以來克盡女兒本分。仁宗子嗣偏少,膝下無子,唯有四女。身爲長女的趙晚晚,聰慧可人,初封福康公主,又晉封爲兗國公主。公主自幼精警聰慧,性格孝順體貼,很討仁宗喜愛。某次仁宗得病幾乎不起,公主侍奉左右精心照料,極盡孝道,甚至赤足散發向天禱告,願以身代替父親,不久仁宗果然病癒,對這個女兒更爲寵愛。
想到這裡她微微一笑,什麼也不說,默默的拿起酒樽飲酒。對於這個宮裡來說,她是多餘的。她甚至不願意回來,從小師父就告訴她,她是公主,她的命格不同於常人,天煞孤星。克父剋夫克子,只適合一個人生活。她對仁宗本就沒有多少的感情,如今看到這樣的情景,她更不願意回宮了。
仁宗因爲真宗對她有虧欠,在她回宮這日,便擺下宴席,宴請羣臣,宣告天下,讓世人知道還有一個徐國公主。卻又覺得她的封號有些格格不入,於是便賜封號陳國長公主。她只是不屑的一笑,這些封號與她而言不過是虛名罷了。她還是更加的懷念,在五臺山上玉清長老常常喚她的小名荷碩兒。玉清長老教會了她太多的東西,若非這身份的牽絆,她是不願意回宮的。
回宮不過數日,日子也是過的無聊。每日五更起來,便是習武練劍,打坐修禪。她被安置在宮裡最偏遠的地方,因爲她是天煞孤星的命格,所以不能入住後宮。她心裡嗤笑,既是擔心如此,何不遣我出宮?何苦留我在宮裡,讓你擔驚受怕?
她身邊只有一個媽媽和一個丫鬟伺候,生來不得寵,丫鬟媽媽自然也是會看主子的。所以她也倒樂得清閒,不願意去找她們說上一句半語。
命運總是喜歡與人開著各種各樣的玩笑,你想要淡然度日,首先要學會如何站穩腳跟。然而,她的出現,就註定了一切都不會在如此的平凡的過著,也是她的出現,讓趙晚晚感到了一股危機感,油然而生。
趙晚晚被她身上的氣勢所鎮壓,這樣的一個女子,不會是池中之物,更何況她出生時,就早已經註定了不平凡。
趙晚晚想到這裡,決定要看看她這個姑姑究竟是有多麼的不平凡。趙晚晚的嘴角掛著一絲笑,心裡念著:“陳國公主,哼,我倒要看看,究竟你有多不凡了。不過是爺爺的女兒,如今是我父親的天下,你在不平凡,也依舊要看著我的臉色過日子的。”想到這裡,趙晚晚的面色才稍稍的柔和一些。
夜裡,趙晚晚閒來無事便也去了她的宮殿,只見她正在撫琴,琴聲悠悠,卻是讓人心曠神怡。趙晚晚微微一笑,輕移蓮步走了進去。她聞到了趙晚晚身上的脂粉味,她的鼻子極靈,聞過的味道不會忘記。
她頭也沒擡的對著趙晚晚說道:“這麼晚了,袞國公主還過來本宮這兒?所爲何事?”
她的語氣冷淡的駭人,趙晚晚挑挑眉頭,說道:“侄女拜見姑姑?!痹撚械亩Y數還是不能少的,她點點頭,示意趙晚晚隨意坐下,倒也沒有理會趙晚晚。
趙晚晚微微一笑,看著她十指輕挑琴絃,卻十分有力。一曲畢,趙晚晚拍手道好。她起身,爲趙晚晚煮了茶水,自己也坐下來,看著趙晚晚問道:“你來我這兒,不是爲了稱讚我這般簡單吧?”
趙晚晚一聲嗤笑,說道:“姑姑認爲呢?”趙晚晚端起茶盞,茶香入口,香氣入鼻,水溫正好,茗香味充斥在整個屋子裡。趙晚晚不由得一驚,這茶技不同往日自己所喝,茶裡似乎還有一絲酒香味,還有青草的味道。
她看著趙晚晚詫異的眼神,說道:“這茶叫酒茗香,茶水是採自荷露,我在煮茶的時候加了一些酒,沒有毒?!闭f著她自己也喝了起來,趙晚晚看了她一眼,沒有答話。
趙晚晚就這樣看著她,她也沒有抗拒,和趙晚晚對視著。突然趙晚晚起身,行禮說道:“姑姑,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她點點頭,趙晚晚看著她,她只是一笑,卻讓趙晚晚有些不自在了。
趙晚晚點點頭,在丫鬟的攙扶下轉身離開,她輕輕的嘆口氣,心裡不禁有些擔憂,這個趙晚晚,她來究竟是爲了什麼?真的是喝杯茶,聽首曲子如此簡單?她心裡不禁冷笑,趙晚晚對她的敵意,她看的可是很清楚的。這個趙晚晚,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