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止的一聲叫把妖九嚇得心露了半拍，孟絲絲也被驚了一下，但白七夜卻眼神更亮了。
他發現慕止這樣的時候，簡直讓人慾罷不能。
慕止對她們招了招手，四個人又重新回到了馬車上。
“鳳山之上必定也早已被易國安置了許多陷阱和埋伏，我們只需要小心一點在鳳山上選一條路即可，地勢要相對於來說驚險，最好是易守難攻，如果無路可退時可以引誘敵軍進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打他個措手不及。清城就不用看了，轉一圈讓我看到城門構造就成，我們要想辦法出城過清河去靈山。”慕止不急不慢的說。
“你要攻山？慕止你是不是瘋了，攻山談何容易，皇上已經對寒國的挑釁置之不理很久了，就是怕一旦開戰靈山不保。所以纔將戰事一拖再拖，想借孟親王之手給邊境蠢動之人一個教訓罷了。兩國之戰頂多會波及清河，不可能輕易跨越靈山和鳳山，兩國在沒有被逼上絕路時，是不會拼了老命乾的，這些小摩擦小火花不過是一再的試探對方的實力找可趁之時。”孟絲絲皺眉道。
她從孟親王那裡聽來過，靈山雖不比鳳山地形但也有一個優勢那便是山下城池。
易國若想攻城，必先過山，這是難點。而敵軍若想上山必先攻城，但攻城時就需要付出慘重的代價，這時在疲憊攻山簡直不可能。
總之兩邊遲遲不動手，就是因爲這兩座山。
慕止點點頭：“我自由分寸。”
孟絲絲氣結，她果然瘋了。
“慕止，這已經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了，如果你只想藉此戰爭讓孟親王戰死沙場，清河就是不二之地，水戰已經如此之難你貿然攻山，戰敗的結果你承擔的起嗎？你不過一介女流功夫都比不上我，憑什麼這麼大義凜然。”妖九也忍不住道。
慕止這簡直就是自掘墳墓，數年沒打響的戰爭，連兩國君主都如此小心翼翼，她一句想打就要打！
慕止又沉思了起來，絲毫沒有聽到妖九的訓斥。
她將自己窩在角落裡，抱著雙腿垂著眼睛沉默了片刻，再擡起眼時還是一如既往的沉穩神色：“其實我想了想，與其自己去勘察地形，不如從靈山下去到靈城兵部偷他們的，不偷也成只要讓我看上片刻就行。”
白七夜終於忍不住輕輕的笑了出來。
妖九哼了一聲掀開車簾就走了出去，她覺得慕止病的愈發的重了。
孟絲絲垂眼，腦袋一低無語凝咽。
“你想要寒國鳳山的地圖直接要就好了，還費了這麼大的力氣跑過來玩嗎？”白七夜笑的越發的動人。
慕止也好像被誰狠狠的掄了一大錘，鬧了一大圈自己這一趟是來幹什麼：“你有？那你不早說，我都說了我要來邊境看地形的啊，你不攔著我。”
“我沒有。”白七夜接道。
慕止臉色一黑：“你玩我呢？”
“太子殿下一定有。”白七夜氣沉丹田的說。
慕止臉色更黑了：“那我也不能問他要吧，不然我還費了這麼大勁跑出來幹什麼。”
白七夜嗤笑道：“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嗎慕慕，你說是偷太子的地圖比較容易還是混進靈山九死一生的偷他們的比較容易。”
慕止終於腦中一根玄崩塌了，她看著白七夜哭笑不得：“那我們來幹什麼？我突然想到我想知道的一切，似乎從沈沾墨那裡都可以得到。”
難道自己當時是被沈沾墨逼瘋了？以爲他不幫著自己甚至要困著自己，自己就要避開他去找尋自己想要的東西，但是自己當時一根筋的想靠自己的能力摸清邊境地形，製作一個完美的戰略給他的。
白七夜也沒有想到，慕止來邊境只是爲了單純的一個地形來的，他是不是把慕止看的太過於複雜了，本以爲她會有什麼一鳴驚人的作爲，但卻只是單單爲了一份地圖和了解這周遭的環境。
“那我們這場戲白演了？”慕止哭笑不得說。
白七夜搖搖頭：“太子殿下是否同意你參戰？”
慕止冷哼一聲：“若是他同意，我至於現在這個樣子？他因爲此事要將我囚禁在太子殿。”
“那麼也就是說，你如果問他要地圖他也不會給你？”白七夜挑了挑眉。
慕止恍然大悟，這場戲沒有白演，因爲不管是自己親自探查地形還是拿到沈沾墨所持的地圖，沈沾墨都是不允許，那麼換言之，他們的計劃不過變成去偷沈沾墨的地圖罷了。
她的這場病可以讓沈沾墨放鬆對自己的警惕。也不算沒用。
“慕止，我以爲你很聰明。”孟絲絲終於在無語中擡起頭來，看著慕止一字一句的道。
慕止大囧，從來沒有過的窘迫涌上來：“當時，並沒有想這麼多。其實，是你們想的複雜了，我來這裡只是想知道邊境的地形罷了，沒有別的目的。”
可能是自己給別人的心機太重，導致於自己的每一句都會被人想成很多層意思。
“妖九，回去。”白七夜掀開簾子對妖九道。
而在馬車外的妖九早就聽到了裡面的對話，他輕輕的搖了搖頭，馬鞭一揮，馬車便風塵僕僕的掉頭回去了。
慕止躺在馬車上，感受著身下的晃晃蕩蕩，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力感涌上心頭，她幻想的極地重生，森林冒險，甚至是激流勇進都被拍死在這個現實裡。
確實，比起自己帶著這些人去靈山敵國求死，倒不如從沈沾墨身上下手，至少自己就算被發現，也不會死的太難看。也怪自己當時純粹的爲了忌憚沈沾墨，竟然自動的排除了任何關於他的字眼。
當然，也包括他手裡拿著的東西。
就這樣，像是郊遊了一圈，快馬加鞭絲毫不帶遲疑的幾個人當真只用了三日的時間，就安全著陸在了城西別院。
出發之前，一個個都覺得可能回不來了。甚至抱著差不多會犧牲的心情忐忑的心情來到邊境，最後卻以這樣的一種姿態回來簡直笑死人。
所以等四個人一起默不作聲的回到暗室時，重卿盯著他們半天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甚至衣服上連灰都沒有，怎麼過去的似乎又怎麼回來了。
慕止當時說去做這件事的時候，傷口可能會撕裂幾次，怎麼現在看上去反倒好了不少，而且衆人臉上都各懷心事的樣子是怎麼回事。
重卿像是覺得好笑，挑起嘴角看著白七夜：“你們的事情辦完了？”
白七夜朝慕止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輕輕的笑了出來，他的笑聲無非也讓孟絲絲和妖九差點噴出來。
慕止一張嬌容上漲的通紅，她似乎在跟自己賭氣，一路上來沒有跟任何人說一句話。現在靠著門，臉輕輕的側過去，狠狠的咬著嘴脣沉著眼睛。
純傻逼。慕止真正的體會到了什麼叫聰明反被聰明誤、
重卿一看問題就出在了慕止身上，但慕止的表現確實不正常，一改平時的傲氣凌人，一副想把腦袋埋進牆裡的模樣。
“我們去邊境找驢去了。”妖九好死不死的接了一句，本來因爲慕止氣的要死，但自己說完這句話首先忍不住捂著肚子笑了出來。
孟絲絲聽到妖九這句話也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她冷豔的臉上隨著這個笑容逐漸變暖。
慕止的臉瞬間更紅了，白七夜瞧慕止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走到他身邊俯下身柔聲道：“無妨。”
慕止眉目一蹬：“妨你妹啊，都怪你，你明知道我要去邊境，也瞭解邊境之險寸步難行，還知道，還知道我要的東西誰有，還讓我過去。”
白七夜愣住。
慕止伸出手指指著孟絲絲和妖九低吼道：“笑個屁，你們也聰明不到哪去。”
孟絲絲和妖九擡起眼看著慕止，慕止哪還有半點原本的樣子，她現在紅著臉氣鼓鼓的樣子，跟個明知道自己犯錯還狡辯的小孩沒什麼區別。
妖九邊笑邊說：“就你這樣，騎驢找驢還想指揮大軍作戰？快拉倒吧你。”
慕止第一次被妖九說的回擊不回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
白七夜卻從慕止的臉上視線偏轉不回來，慕止這個樣子甚是可愛，她的身上傲氣和麪具一掃而光，她紅著臉沒有辦法爭辯的模樣像極了孩子。
而對於孟絲絲和妖九的嘲諷非但沒有怒氣甚至於謙卑的窘迫無力反擊。
在她的世界裡，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沒有高低貴賤，男女之分。
他知道，這是她極少能露出來的一面，可是，如果可以，第一次在這一瞬間希望慕止能一直用這樣的姿態活下去。
他想讓她活成這樣的樣子。
慕止看著孟絲絲和妖九絲毫沒有僞裝的笑意，輕聲道：“笑夠了？真是難得你們能因爲我這個笑柄，卸了戴了多年的面具。”
話落，所有人的笑意都僵硬在嘴邊。
孟絲絲和妖九心中有一震，是。剛纔的笑聲對話裡，他們已經忘了彼此的身份，彼此的關聯，甚至於忘了這是一場巨大的陰謀造成的笑話。
但是，剛纔似乎什麼都忘了。
慕止很欣然的接受了他們愣住的表情，又揚聲道：“事到如今，你們要幫的就到此爲止了，雖然我們白忙活了一場但是相信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至少，我們之間的距離已經不在是敵人，至少我明白了我不能在一個人孤獨的活下去。這後半句話，慕止終究沒有說出來。
重卿從始至終只是望著慕止只笑不語。
“明著暗著？”最終白七夜啓脣道。當然他問的是偷地圖。
慕止低頭沉思了片刻，擡起頭對白七夜道：“明著。”
白七夜依舊笑：“好。”
他料想到了慕止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暗著來說對於她來說太難了，就算有自己的幫助。
慕止看著白七夜溫柔笑意，突然想到他說的那句，如果阻止不了你就只能幫你，我不會讓你死，我答應過慕伯的。
她看著白七夜視線突然模糊了起來。
說不清是什麼緣由，好想相信，在這樣的一個時刻，好想相信你。
而慕止與白七夜的暫短對視以及慕止的神色全部落入重卿的眼裡，重卿的笑意愈發的濃烈了些。
沈沾墨，你在慕止心裡和七夜究竟是誰更重一點呢？你不好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