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有這樣一幅畫嗎?”Adam焦急地問道。
“對,就是大衛的作品,簡直一模一樣。”
畫面上Ivan半躺在牀上,神態略顯凝重,但也很安詳。在牀邊有兩個人,一個女人和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兩個人神情慌張,眼神遊離,似乎正不知所措。
“那個是Lily,這個是Willy。”Adam指給E道。
“這張照片是你拍的?你怎麼會有這個時間?”
“你忘了你送過我的禮物?”
Adam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眼鏡,眼鏡右側有一條長長的白色方塊,由於Adam用得不小心,那白色顯得有些許骯髒。
“啊……Google?Glass……這麼久沒看到你用它,我還以爲你弄丟了。”
“不會不會!這東西這麼好用,我纔不會弄丟它!在監視Lily時,這個東西也幫了大忙的。後來逃跑時,我跑到窗口去叫Willy跟我一塊快走,但是他卻一定要拉上Lily,我靈機一動,拍下了這張照片。”
“這……未免太過神奇了……”E第一次用不確定的口吻說道。
“什麼太神奇?”
“無論是王子妃的死,還是Len的死,都發生在我們一無所知的時候,事後我們纔有所反應。兇手有充足的時間佈置現場,再逃之夭夭。可是這次,Ivan死亡的案件就發生在我們眼前,就在那定格的一刻,被拍了下來,由我們自己的相機完整地再現了《托馬克的痛苦》,彷彿我們的行爲都在兇手的計算之中……”
Adam思忖半響說道:
“是啊……他怎麼知道Lily會在牀邊,怎麼知道Willy會去救她,怎麼知道我會在那個時刻拍照……要知道,如果這三者不做到的話,那畫面看起來根本就不會像那幅畫吧?”
“從Ivan的神態和房間的佈局來講,也會很像,但遠沒有現在這個場面震撼。這就奇怪了……行兇下毒的人明明盡在我們的掌握,我們還給她創造條件,處處保護,可……這就好像……我們以爲自己是站在幕後的控制者,但實際上……我們也在某個人的控制之中。”
“就像我們給莫名其妙的人幹了活,卻拿不到分毫報酬。”Adam抱起雙臂,很是不滿。
E思慮道:
“根據手法和呈現出的樣態,我們有理由懷疑,王子妃,Ivan,Len,三個人的死,都是同一人所爲。”
“這是明擺著的嘛!”
“沒有確鑿的證據時只能說‘懷疑’,這是偵探的必備素質……”E繼續說道,“假設,他們三個人其實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那麼要清除異己的,就應該對立方一派。我們剛剛認爲最不可能的人,反而最有可能是兇手。”
“你是說王子……殺了自己的妻子,還有自己的護衛?”Adam吃驚地說道。
“嗯,整起事件可能是這樣的:Len和王子妃都是Ivan的眼線,王子妃和王子之間的恩愛都是裝出來的,她和Len長期潛伏在王子身邊,打探他和國王的動向,這就解釋得通爲什麼最近兩年王子妃和Len的接觸日漸頻繁了,他們已經是一個‘團隊’了。而最終的目的,就是爲了他們的義父服務——大主教,大主教六年前放棄軍權,這是一個重要的時間節點,它代表著國王和大主教的關係走向末日。爲了弄清國王父子倆到底在打什麼算盤,他安排Ivan和Tina接近王子。
“但是這一切在最近終於被王子發現了。枕邊人居然是個間諜,最信任的護衛也是間諜,換是誰一定都會怒不可遏。盛怒之下,他做出了‘清理門戶’的決定,找了一個厲害的角色,將三個人分別殺死。Lily就是這個殺手的最佳助手,她是王子妃的身邊人,近水樓臺。
“於是乎,首當其衝的就是王子妃。當時王子妃申請到C國度假,王子就知道機會來了。他雖然自己人在歐洲,但是他的殺手多半就在S國國內。殺手追隨王子妃和Lily也趕到S國,用一些特殊的手法在密室中殺死王子妃,並製造了《馬拉之死》的場景,這可能是王子的意圖,也可能是殺手的即興發揮。
“後來如王子所料,計劃成功了,做得非常漂亮,W市警方對於案情一籌莫展。接著王子本人就順理成章地結束歐洲訪問,趕往C國,表示對警方的不滿和不信任,又理所當然地把自己最‘信任’的人調遣過來。Len並不知道此行是羊入虎口,還有一個殺手正虎視眈眈地等待著他自投羅網。結果不出幾日,Len被殺。Ivan可能已經產生了戒心,於是王子有了新的計劃,就是讓Lily假意投靠,和盤托出,然而在Ivan反擊之前,將其毒殺。”
說著,E把紅桃Q從黑桃J的身邊拿走,重新擺放到紅桃J的身邊,沉默良久。
“那也就是說……”Adam說道,“Ivan和王子妃感情依舊,這麼多年來,他們是在爲了某種目的,而隱藏自己的情感?”
“有這種可能……”
“哎呀呀,犧牲還真是大啊,讓自己的女人嫁給別人,陪人家生活這麼多年,還給別人生孩子……嘖嘖嘖,你們這些大人的世界啊……”
“不……也未必是如此。即使我們剛纔的解釋看起來很順暢,也還有很多疑點沒有解釋通……比如,Ivan和Len的那封信,他提到了一個接頭人,這個人是誰,他在其中做了些什麼?再比如,我見到大主教時,他的情緒和態度一點也不焦急……還有,爲什麼要還原大衛的畫作……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行兇者是誰,對王子妃他又是如何下手的……”
“對啊……聽你說起來,Ivan的密信中提到的接頭人才更像是兇手啊。”
“也存在這樣一種可能,”而說,“就是王子所僱傭的這個高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潛伏到Ivan的身邊,假充他和Len之間的對接人,最終卻藉機行兇。”
“哎呀呀,這樣第一個疑點就說得通了。至於大主教的態度,我覺得像他那麼老的人,飽經風霜,一定特別會演戲,他也許心裡擔心得很呢,只是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Adam,你倒似乎比我更希望這種假設就是真相呢。”
“我倒沒有那麼希望。”Adam嬉皮笑臉地說,“案子拖得越久,我賺得越多,我巴不得你們一直調查下去。只是,我覺得你剛纔的推論的確很有道理。”
“我也希望事實如此。”E說道,“那就意味著我贏定了。”
“咦?爲什麼?”
“Land並不知道Ivan和Len之間的關係,也就是說,在他的眼中,死亡的三個人看起來是分屬於兩個陣營的:王子陣營和大主教陣營。這會讓他陷入迷茫。”
“哦……對呀!的確是這樣!看來AG快結束了嘛。”
“嗯,可能是吧。但是現在還差一步。”
“啊……你是說……Lily?”
“對。剛纔這段推理,最重要的前提假設是,王子妃和Ivan仍然是愛人關係。現在兩個人都死了,唯一能證明是否如我們所猜測的人,就是Lily。而且,作爲殺手的助手,她很有可能直接接觸過殺手……”
E看了看窗外飄過的白雲,喃喃道:
“現在決定一切的關鍵,全都在Lily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