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裡一片寂靜，時鐘已經走到24點，但Felix還是睡不著。他對著暫停的顯示屏發呆許久。顯示屏上是一條空空如也的走廊，角落裡顯示的時間，定格在23:12——這是那捲36A的帶子，因爲36B同時間段的帶子早已經被Clare偷走了。他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因爲他不想引起恐慌。但其實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讓大家知道Clare有著雙重身份。

在過去的一個小時裡，Felix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他徹底的放空，徹底的停滯了。這一天來給他的衝擊實在太多：多年的友誼煙消雲散，那個被他視爲摯友的人居然還有不爲人知的一面；從來對愛情理智甚至冷漠的自己，居然會在一瞬間愛上一個陌生的女人，他對這個女人唯一的瞭解，就是她是自己的敵人。與這些個人情感的強烈變化相比，Land身份的揭開、Elva對E的警告、重要物證的丟失似乎都變成了無關緊要的事。

時鐘的零點報時把Felix的魂兒叫了回來，他回過神，看了一眼時鐘，有點詫異。他沒想到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這麼晚。他起身看了看窗外，燈光已經越來越少。但奇怪的是，他自己卻越來越精神。也許是剛剛過去的一段時間，Felix得到了足夠的休息，現在他竟全無睡意，甚至還有一點小小的亢奮。

那索性，現在就開始研究吧。Felix心想。他打開手提電腦，開始從網上了解大衛的信息。

大衛是法國大革命時期的著名畫家，是大革命的堅決擁護者。那段動盪的歲月也成了他藝術創作的巔峰時期，他在這段時間裡完成了《馬拉之死》《蘇格拉底之死》《處決自己的兒子布魯特斯》等等諸多作品，享譽全法，尤其是《馬拉之死》，影響深遠。拿破崙登基後，他成爲御用畫師，畫中的主角都變成了拿破崙——《加冕式》《授旗式》《拿破崙越過聖貝爾納山》……

這有什麼新奇之處呢？Felix沉思著。大把的知名畫家有著類似的經歷，大衛說不上有什麼新奇之處，他們這些人畫過無數的精品佳作，到了現在也不過就是富豪們妝點自己的玩物，這和普通人又有什麼關係？

Felix繼續在google搜索出個網頁上瀏覽著大衛的生平。他驚奇地發現這個後來名垂千古的畫家居然是一個孤兒，在10歲時，父親被人殺，母親又離家出走。而後在叔父的撫養下長大成人。

這倒是蠻特別，還未曾聽說哪位畫家的父親是被人謀殺的。

等等……

謀殺？

Felix的眼睛放出亮光，他終於發現了一些特殊的東西，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可能就是大衛和案件之間的聯繫點。他繼續搜索有關大衛父親的信息，但是讓Felix失望的是，整個網絡幾乎沒有任何和他父親相關的消息，除了一句“被殺”。

“被殺……”Felix自顧自地念叨著，“被殺、被殺……爲什麼會被殺呢……線索真的在這兒嗎……不……不……我應該學著像E那樣思考問題……讓我試試……”

Felix在心裡從頭開始一步一步梳理：

王子妃和Len，都是以大衛著名畫作中的姿態死亡的，這當然不是巧合，也不是無意識的結果，兇手顯然是有意而爲之。他對大衛和他的生平一定非常瞭解，所以用活生生的兇案現場展現大衛畫作的內容，而這些駭人的場面，驚人相似的場景，正是他想表達的態度，他想透過兩個人的死，傳遞一種信息！也許，兇手就是在指引著人們去研究大衛的生平，他的父親被人謀殺讓他早早成爲孤兒，這是大衛最特別的履歷了。這段經歷會預示著什麼嗎……

Felix撓了撓頭，無法再繼續下去，他覺得自己已經盡力了，但還是想不到能有什麼進展。他放縱自己躺在沙發上，眼看著灰濛濛的天花板，E的身影不斷浮現。

如果是E，他會怎麼做？Felix想。他回憶起了E偵破Len案作案手法時的一舉一動，想起了他查探王子妃房間時的認真細緻，還想起了他分析S國吸盤帶回的材料時的睿智果斷……

吸盤……S國的材料……Felix的思路忽然停留在這：當時E是怎麼說的來著？30歲的Ivan世襲了大將軍職，但是他的父親，老將軍，在十五年前就過世了……Ivan就職是六年前的事情，中間近十年的時間，軍權在誰的手中？Ivan的父親是怎麼死的？他的母親又去了哪？會不會這就是E想讓我聯想到的線索？

Felix興奮地起身回到電腦前，尋找Ivan和他父親的資料。結果讓他震驚了：

Ivan的父親死因不明，但母親的去向很明確：在外潛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