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市距離W市有兩百多公里,每天有四五趟列車往來。9月22日下午兩點四十分,Harry坐上一列由W市往K市的列車,他在空曠的車廂上挑了一個靠窗邊的座位,對著窗子看風景。實際上他在用餘光瀏覽整節車廂,找值得懷疑的那個人,和值得相信的那個人。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兩個小時的路程裡,沒有人和他搭訕,不管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整節車廂上最多時也不過三四個人,不是女人,就是孩子,似乎只有他是青壯年。
“難道是那個老太太?”Harry有點疑惑。他決定主動出擊,假裝悠閒地走到她身邊坐下來,打招呼道:
“下午好啊,女士。”
那老太太反應似乎不太靈光,她慢悠悠地轉過頭,好像才發現旁邊有個人似的。她上下打量了足有三十秒,才說道:
“哈,下午好,先生。”
“您……去K市?”
那老人說:
“啊,準確地說,我是回K市,我的家在哪裡。但是我兒子在W市,每次看他都要跋山涉水的……雖然並不是真的跋山涉水,但是兩百多公里的路程,對我來說確實有點吃力了。真希望下次是他回K市看我,而不是我到W市看他……但是他的工作很忙……”
老太太打開了話匣子,一直說個不停。Harry意識到自己找錯人了,但又不好意思當即離開,只得勉強聽著。不知道過了多久,老太太的手機忽然響了,她“啊”了一聲,慢悠悠地掏出一部老舊的手機,說道:
“您是否介意我接個電話?”
Harry求之不得,趕忙說:
“好的,請吧。”
然後就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覺得有些氣餒,他想遇到的人都沒遇到,卻聽一個不相干的老太太說了半天廢話!他看著窗外的風景,有點懷疑自己有沒有必要走這麼遠,是不是E的吸盤找錯了方向……
火車很快開到K市。車站的規模不大,只有一個出站口,Harry徐徐向出站口走去,卻不知道出站之後應該做些什麼。我還從不曾做過這麼漫無目的的旅行。Harry想著。他茫然地走出車站後,當即愣在那裡,眼睛瞪得溜圓。
他看到有一個個子矮小的東方人,舉著牌子站在出站口旁,牌子上寫著:
接W市的Harry
Harry心想,這是怎麼回事?他走上前,問道:
“接Harry?”
那人愣了一下,說道:
“是啊,你……就是Harry?”
“你不認得我,那你爲什麼要接我?”
“啊……上了車再說吧,待會你就知道了。”
那人將Harry帶上一輛轎車,還遞給Harry一個信封,然後就自顧自地開起車來,也沒有知會Harry他要去的地方。
Harry莫名其妙地拆開信封,裡面只有一張紙,上面寫著:
你的身上有竊聽器,請順著我的話往下說,我問你去哪時,請說“想去土耳其浴室洗澡”。
Harry心頭一驚,下意識地掃視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又看了看開車的人。那是個樣貌、神態都完全不出衆的人,看起來平凡無奇。他的神情也很放鬆,好像根本沒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他意識到,眼前這個與E一樣同爲東方人的“司機”,應該就是E的吸盤。
“頭一次來K市?”那人好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啊……是,是啊……”Harry小心地說。
“那你可得好好玩玩。我敢說我們這兒絕對比W市更有趣,你們那我去過,太安靜了……對了,忘了自我介紹。我就是Felix爲你安排的接待,你這幾天的行程都由我來安排,他說你吩咐過他,你的假期很長,要好好放鬆一下,是嗎?”
“啊……嗯……是啊……”完全不清楚狀況的Harry勉強答應著。
“那就好了,你可以多玩幾個地方。不過你別怪我多事啊,Felix說你是做警察的?做警察不是一向很忙嗎,你怎麼還有時間休假?聽說最近W市發生了大案,有個什麼王妃還是王子妃的死在你們那……已經破案了嗎?”
“說實在的,這個我可真的無可奉告。”
那人的也不在意,說道:
“沒關係,沒關係,我只是隨口問問,跟Felix我也很少聊這些,他一般都不會說。他是我的好朋友,我們交情很多年了,他說這幾天讓我專心陪你。”
Harry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只是簡單的答應著,生怕說錯什麼。
“那麼……接下來,”那人問道,“你想先去哪看看呢?”
“啊……說實在的,坐了兩個小時的火車,我真是有點累了,很想找個地方洗洗澡。”
“太好了,土耳其浴室就在附近,咱們要不然就去那?”
“很好,就這麼定了。”
那人開著車向左拐去,差不多過了兩個街區,“土耳其浴室”的標牌進入視野。那個人慷慨地付了兩個人的費用。
浴室內霧氣繚繞,室溫足有50攝氏度。兩個男人裹著白色的睡衣走進來。一個高大,一個矮小。他們走到一個很少人經過的角落,假裝在桑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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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個子說:
“對不起帶你到這兒來,因爲你的身上有竊聽器,在車上我什麼都不能說。只有這兒才能光明正大的一絲不掛。”
高個子正是Harry,他笑笑說:
“沒關係,我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挺有意思。就是……和男人共浴總還是有點奇怪。”
“這種事在東方很普遍,”矮個子說,“洗澡也是一種交際。”
“那麼……說回正事……你是E的吸盤?”
“可以這麼說。”那男人說,“你也可以叫我Land。”
“Land,你爲什麼會比我先到K市?”
“我本來就是K市的吸盤。”
“是這樣嗎?可是……E讓我聯絡的……”
“是W市的吸盤對不對?”Land笑道,“你已經聯繫過她了啊。”
Harry恍然大悟道:
“啊!就是那位太太!”
Lnd笑道:
“沒錯,就是她,她把你的信息告訴我,讓我在這兒等你。”
“她懂得易容術嗎?她打扮成了一個老太太,真的很逼真!”
“謝謝你的誇獎,不過她沒有易容,Rose已經68了。”
Harry驚愕地看著Land,問道:
“那你呢?”
Land說:
“26。”
“哇唔……”Harry驚歎道。
“這沒什麼,據我所知,最小的吸盤只有12歲。”
“太厲害了,想想我自己,12歲的時候可能連加減法都還沒學會……你們的世界真的很神奇。”Harry說。
“不,不,其實吸盤的職責並不重大,只需要把信息如實反映給大腦就可以了。關於任務,我們只需要接受調遣。”
“那麼……E給你安排了什麼任務,我們接下來做什麼?”
“哦,”Land說道,“你出發時,E是怎麼跟你說的?”
“E說,我們在明處,Ralph掌握著我們的動向,所以……”
“等等!”Land吃驚地叫到,“你……你說Ralph?”
“是啊。你還不知道E今次的對手是Ralph嗎?AmazingGame!炒得多麼沸沸揚揚呀,你居然不知道!”
“啊……”Land沉思了片刻說道,“我很少關心這些事,這讓我專注於自己的任務……好吧,現在我知道了,你接著往下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