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不覺間,大半個月已經過去,眼看著天氣一天熱過一天,柳青青不知不覺間已經習慣了這炎熱,沒有再像開始那般日日惦念著四季如春的故鄉。
宮廷的日子實在是太過枯燥乏味,幸而她爲了自己找到了事情做:奪得高浩成的關注和喜愛!
她始終將心思放在高浩成的身上,就像是犯了毒癮的癮君子,明明知道對方是砒霜,早晚會要了她的命,可她偏要拼了命的靠近對方。
她從小是個執拗的人,父母曾評價她說,別人家的孩子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她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她執拗的要讓高浩成愛上她,執拗的讓對方將她放在重要的位置。殊不知,在這樣執拗的堅持下,不管她對高浩成是什麼樣的感情,不覺間,她已經先將對方放在了第一位。而對方,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
每天天一亮,她睜開眼睛想的就是今天要做些什麼才能引起高浩成的注意。每天天黑閉上眼睛,她想的就是今天做對了什麼討了他的歡心,又做錯了什麼惹了他的不痛快。
她彷彿走火入魔般,陷入高浩成的世界裡無法自拔,直到柳夫人帶著錢嬸子進宮爲她診脈。
早上的天空萬里無雲,午睡起來,忽然就下起了暴雨。聽著轟隆隆的雷聲,和稀里嘩啦的雨聲,柳青青坐在窗前感到氣短胸悶,喘不過氣來。
聽到染月稟報說柳夫人帶著錢嬸子在宮外求見,柳青青有些納悶,這樣的天氣,實在是不適合出行,再說錢嬸子上次也說要一月之後才進宮把脈,算算時間,這還差五六天才滿一個月呢。
她預感著柳家可能出了事情,一顆心慌亂起來,忙讓染月去將柳夫人和錢嬸子請了進來。
柳夫人進來時,身上和頭髮上面尚滴滴答答低著水,平時裡一絲不茍的髮髻也凌亂著,額前黏了幾根碎髮,應承著她青黑的眼圈,顯得尤爲憔悴。
柳青青一驚,是什麼樣的事情能夠使一向重視端莊的貴夫人狼狽成如此模樣?
柳夫人看著柳青青,眼裡盈滿了淚意,想張嘴,卻又什麼都沒有說,失魂落魄的站在殿中,連行禮參拜都已經忘記了。
柳青青嘆口氣,親自起身走向前,拉著她的手,這才發現她手涼得和冰塊一般,將她拉了一起坐到了坐塌之上。
“染月,你先領錢嬸子去擦擦身上,用些熱茶。另外,再命人送一碗熱薑湯過來。”
染月忙應了,領著滿懷心事的錢嬸子往外走去。
“母親。”柳青青的這一聲母親,比之以前自然許多,也柔和許多。
“娘娘。”柳夫人眼淚已經在眼眶周圍打轉,卻又被她強忍了下去,她低頭,一副恭謙的樣子,不敢看柳青青。
“母親,今天你怎麼進宮來了?來得還如此匆忙,外面正下著大雨呢,即便有事情,也應該等雨停了再說呀。”
“老爺和少爺不放心娘娘的身體,催著錢嬸子爲娘娘把脈,我拗不過他們,所以就帶著她來了。”
柳青青蹙眉,若是沒有記錯,今天並不是朝廷的休沐日,柳家父子都該處理公務纔是,怎麼可能在家裡呆著,又怎麼可能會催促柳夫人冒著大雨進宮呢?
柳夫人話畢,頓了頓,見柳青青沒有接話的打算,立時有些不自在,兩手握著,來回揉捏十個手指頭,恨不得要將它們一一擰下來。“娘娘,錢嬸子是少爺特意爲娘娘請來的,醫術高明,且處變不驚,雖說身形有些散漫不羈,好在她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又欠了少爺的恩情,定會對娘娘忠心。娘娘在宮裡身邊沒有一個貼心的人不行,不如讓錢嬸子留在宮裡侍候娘娘吧。”
“這……是我哥的意思?”
“是少爺的意思。”柳夫人頓了頓,生怕柳青青誤會什麼,忙又解釋:“娘娘也知道少爺自小疼愛娘娘,生怕娘娘受一點委屈,想著娘娘的身體,少爺不放心
,纔會做出這個決定。”
聞言,柳青青更加狐疑,若是他們不放心她,只怕上一次就讓錢嬸子留在公里了?哪裡會等到現在纔開口?
而且,聽柳夫人那語氣,怎麼讓她覺得柳燃好像不能再照顧她,所以纔想方設法說服了錢嬸子,讓錢嬸子答應進宮般。
“母親,你與我說實話,家裡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柳夫人身體微微一側,避開柳青青銳利如鷹隼的目光,支支吾吾道:“娘娘多心了,家裡老爺和少爺都、都很好,會出什麼事情呢。”
柳青青直直盯著柳夫人打量,自然將她的各種反應看在眼裡,冷卻肯定的問:“家裡沒有出事,那是不是哥哥出事了?”
“沒、沒有……少爺沒有出事情。”
柳青青雙手鉗制住柳夫人的胳膊,使勁一拉,逼著她看向她。“母親,你跟我說實話,莫要瞞著我,是不是哥哥出事情了?他出什麼事情了?”
“娘娘……別、別問了。我不會說的,少爺和老爺也不會讓我說的。娘娘,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吧。我、我這就出宮,你要記得稟報陛下和太后,將錢嬸子留在宮裡。我、我走了……”
眼看著柳夫人起身要走,柳青青哪裡會讓她如意?且不說至上次見面起,她已經將柳燃看做自己的兄長,即便沒有親情的感覺,她與柳家命運息息相關,她也萬不能不顧柳家的死活。
她一把抓住柳夫人,聲音低沉而不容人置喙,問:“你說,是不是陛下對柳家做了什麼事?”
“娘……”
“說!”不等柳夫人找話搪塞她,她已經瞳孔緊縮,咬牙切齒的問到。
“是、是……嗚嗚嗚……陛下他、他下旨讓少爺去南面征討、征討蠻子。嗚嗚嗚……”
柳青青費解,看著柳夫人,見她只知道哭,連事情都不講不清楚,十分不耐煩的說道:“哥哥他本是個將軍,帶兵出征是他的榮耀,你哭什麼?”
“可是,岳家人說、說南蠻子不過是未開化的烏合之衆……嗚……不堪一擊,根本不需要勞師動衆,所以只、只給了少爺三萬人馬,還、還是些新兵,這,這不是……嗚……”
岳家人,岳家人,又是岳家人!
柳青青心寒不已,不是爲了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而是想起柳燃那雙堅定的眼眸。她猶記得上次柳燃交出兵符時的神情,沒有絲毫的不捨和猶豫,那是一個血性男兒纔有的坦蕩表現。
柳家人,或許眷念權勢,但絕不會爲了一己之力枉顧天下。
高浩成,何至於將他們逼到絕境?
柳青青死死咬住自己的下脣,越想越不平,將嘴脣咬破了也沒有絲毫痛的感覺。“哥哥他,難道不可以推拒嗎?他或者病了,或者傷了,什麼辦法都可以吧?我不信,若是他不小心從馬上跌下來,跌傷了骨頭,不能騎馬行軍,陛下會不顧一切的讓他去!”
柳夫人苦澀搖頭,道:“陛下暗示,若少爺打贏了這一仗,將來的太子,必是娘娘的皇子。不然、不然……”
“不然我在宮裡的地位不保?”柳青青說這話時聲音顫抖,因爲太過傷心,也因爲太過氣憤。柳燃之所以就範,全是顧及她!
高浩成選她作爲掌控柳家的棋子,當真深謀遠慮,柳家父子竟然爲了她,一再的退讓,甚至明知道此去兇多吉少,卻絲毫不猶豫、
她握緊了拳頭,指甲狠狠的戳到掌心裡,疼痛讓她清明不少,也冷靜不少。“高浩成不是一向英明睿智,難道他就由著岳家的性子胡來?”
“哎……”柳夫人已經止住了哭泣,長長嘆一口氣,眼帶同情和憐惜的看著柳青青,道:“娘娘難道不知道?”
“知道什麼?”
“前陣子,娘娘在宮裡落水,此事雖然被陛下下令不得妄加議論,可到底紙包不住火,宮裡宮外傳得沸沸揚揚的
,也不知道是誰放出的風聲,說此事只怕與嶽湘荷脫不了干係。陛下自然知道了,也曾懷疑過,爲此冷落了岳家好一陣,嶽湘荷心中鬱結生了一場大病。陛下自覺對她虧欠,如何會不應許她父親和兄長的奏表呢?”
力氣一下從柳青青身上消失,她無力的坐在坐塌上面,腰板再也無法挺直。那,原本是她爲了逃脫私自出宮所受責罰而想出的詭計,同時,也是爲了挑撥嶽湘荷和高浩成的關係。
在宮外時她就已經發現,不管嶽湘荷和高浩成感情如何深厚,他們之間的信任卻很薄弱,所以才故意將自己說成是被人加害,讓高浩成不自覺想到嶽湘荷。
可是,她料到了開頭,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結局是,不管高浩成信任不信任嶽湘荷,他都是疼愛嶽湘荷的,不能讓她受一點委屈。爲了不讓嶽湘荷受委屈,他可以不顧一切!
苦澀的味道從柳青青心裡蔓延開去,她做了那麼多,竟然還是沒有將高浩成那冰冷的心捂熱一點點。
夜晚,高浩成正在批閱奏摺,戴立國拿著宮妃的牌子走了進來。“陛下,請您翻牌。”
高浩成聞言,擡首看向那大大小小的牌子,伸手,挨個從它們上面經過,最後停留在鳳寧宮的牌子上。
他的手指,幾乎已經觸到了那牌子,卻又很快縮了回去,道:“今晚朕累得很,就宿在萬壽宮內吧,你且下去。”
戴立國並不起身,支支吾吾說:“陛下,好久近來可是睡不好?不如奴才將皇后娘娘請來,爲陛下泡泡腳?”
高浩成面無表情,低頭看摺子,好像沒有聽到戴立國的話一般,也不喊他起身退安。戴立國心知定然是自己說的話觸怒了龍顏,小心翼翼的跪在一旁,膝蓋疼得他只抽冷氣卻不敢亂動一下。
終於,桌案上面的摺子全部批完,高浩成方纔伸了伸腿腳,看向跪了半天的戴立國,淡淡道:“朕不需要任何消磨意志的東西,你給朕記住了!”
戴立國嚇得脖子一縮,忙小聲應了。
高浩成走到寢殿,發現今晚殿中燈光似乎有些不一樣,燭臺的位置有些變化吧。他偏頭看殿門口的小太監,對方老老實實的趴伏在地上,沒有絲毫的反應。
他狐疑,慢慢走了進去。
飄渺而輕薄的紗帳被放了下來,中間的帷幔也沒有如同往常般被捲起來,正隨著微風輕輕飄蕩,這使得原本肅清的寢殿顯得如夢如幻。
隱隱約約中,他看到帷幔後面有一窈窕身影正慢慢扭動著身體,無聲對他做著邀請,心裡明白,定是哪個妃嬪收買了看門的小太監,進來邀寵來了。
不知道爲何,他本對這些東西不是很在意,當看到那妖嬈而輕盈的美人影子在白色帷幔上面扭動時,他忽然有了興趣,不介意放縱一下自己,也放縱一下眼前女子不守規矩的做法。
他靜靜站在帷幔外,對方背對著他,察覺到他的注視,輕輕將秀髮放下,大力的扭腰擺頭,頭髮影子在帷幔上晃動,宛如春日護城河兩岸的垂柳。
還有腰肢,從影子上面看來真是不盈一握,只想讓人狠狠將它掐住不放。
高浩成發現,對方的扭動並非毫無章法,而是一種很輕柔卻很嫵媚的舞蹈。因爲那投在四周的影子,隨著對方的舞動,正突顯著她修長的雙腿,還有挺翹的臀。
修長的雙腿?想到這裡,高浩成立時意識到這個大膽的妃嬪沒有穿衣裙,纔會將身姿現出來。
這個想法,立時讓他的下腹一緊,渾身血氣沸騰起來。
他再沒有心思欣賞下去,一把扯開帷幔,直直往著美人的方向走去,當一層層的帷幔被剝去,美人雪白而嫵媚的背影映入他的眼中,他只覺得臍下三寸的地方脹得又硬又疼。
他上前,一把拉住美人的手,連拉帶保將對方帶入了懷裡。
對方一擡首,他驚住。“青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