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四

“柏非凡……”

“我一直知道你在西點製作班裡是最有天分的那個，不過，天分如果不夾雜勤奮，那也沒有值得提攜的必要了。”老師伸手理了理柏非凡上交的材料和請假條，“這次出國交流，我本來想上報你的名字……可是柏非凡，你讓我很失望。”

“連續幾天曠課，不知所蹤……更是有在B大的朋友告訴我，我們西點學校出了個了不起的人才，大鬧B大，成了這幾天B大花邊新聞的男主角啊……”

柏非凡臉色一白。“老師，我……”

“你不用解釋，紀瑞已經告訴過我，你家裡有變故，請假這事我可以不和你計較，畢竟你只是我們學校一個旁聽生，原本就不該享受學校裡最好的資源，這個交流機會，你還是明年再嘗試吧……”

“老師，對不起……”柏非凡深深鞠了一躬，“……我太意氣用事了。”

老師嘆了口氣，還是不忍心繼續責備最滿意的學生，只是擺擺手示意他出去。

“有些機會，須得自己努力，自己爭取，你雖然喜歡製作西點，但是很多事情不能只有喜歡的。靈感，細心，責任，耐心都是一部分……”

“老師……”

“你先出去吧。”

柏非凡一推開門，走廊上站著等人的紀瑞顛顛兒跑過來，他環顧了下柏非凡周身，吁了口氣。“怎麼樣？老師罵你沒？”

柏非凡板著臉，但沒堅持多久，他很快露出笑意，“沒事兒。不過這段時間要夾著尾巴做人了啊……”

“啊啊啊，果然老師是偏心的嗎？！明明我該爲你高興的，可現在只想揍你！——”

“大概是因爲老師牙口不好，你每次做甜點又放太多糖，所以老師看你不爽吧……哈哈……”

“柏非凡！”

“嗯？”柏非凡緩步往外走，他的家當還在紀瑞的車裡，並不想麻煩紀瑞和裴頌原，他決定自己前去搬家。

“誒誒——直接叫頌原帶你去啊……那傢伙一天瞎忙，還不如幫幫你做做正事兒，柏非凡你瞧瞧你小胳膊兒小腿兒，還不如我呢，我還可以幫你搬搬東西啊，對了，你的新房子是在幾樓啊？”

柏非凡笑了笑：“行了啊，我根本沒什麼行李，房子就在B大附近，我記著那片兒的房子特別好找，你還是老實地和裴頌原回去吧，好好休息。”

“得了！——知道你小子就知道瞎客氣，我們把你載到B大附近，你自個兒搬去吧！”

這次柏非凡沒有再拒絕，他同紀瑞一起上了車，坐在後座時，柏非凡垂著圓眼，安安靜靜地，偶爾紀瑞和他插科打諢幾句，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他只知道房產證上具體的位置，並不瞭解那座意外橫財似的房屋究竟是個什麼模樣，也不知道它是大是小，是貴還是廉價，意外含了些隱秘的緊張，柏非凡悄悄瞥了眼車窗外，神色並不安寧。

“快到B大了，要不要開窗透透氣，車裡開空調之後味道怪怪的啊。”紀瑞小聲抱怨了句。

柏非凡應聲，他將車窗搖了下來，一陣混著溼潤泥土味兒的風迎面吹過來，正好裴頌原的車要進小區裡，由於是輛陌生牌號的車，一下子就被攔在了鐵門口，柏非凡將腦袋探出窗外，對攔住他們的門衛簡要地說了下他是新搬來的房主。

“哦……原來是二區102號的住戶，我當初還以爲這個屋子不會有人入住呢。快進去吧……”

柏非凡客氣地點頭，他正想將腦袋鑽回車窗裡，突然，一輛自行車快速擦過轎車，堪堪擦過柏非凡在外的手臂，柏非凡慌忙擡頭一看，一個白襯衣青年正騎著自行車目不斜視地經過，他的身後罵罵咧咧跟著一個女人，女人將高跟鞋脫了，直衝衝往外一丟，大喊了聲。

“王麟——站住！”

那白衣青年恍若未聞，倒是在柏非凡無意識吃痛吸氣時轉過頭看了看自己。

那男人瞇著眼，脾性上看上去有些嚴肅，外貌上又有點不正經，柏非凡意外覺得對方有些眼熟，還來不及多看，青年便踩了幾圈踏板兒，自行車一溜煙兒跑了，留下女人氣急敗壞。

“我不同意分手，你也不準搞別的人！我上次看到你和另外的女人去Bar了……那女人有什麼好……”

柏非凡咋舌，緩緩鑽回轎車裡，正好紀瑞望過來，對方一驚。“柏非凡，你手怎麼了？”

柏非凡下意識將手往後一縮，“剛剛擦到車窗了。”

“你小心點兒啦！——不過沒想到學區房這片兒也會有這種事。”紀瑞八卦地笑了笑。“就剛剛過去的那個，我瞧著背影就周正！沒想到還有女人爲他爭風吃醋，哎，兄弟啊，你也該學學別人，將對象玩弄於鼓掌之間……”

“即使他長得帥氣，可他一看就是玩弄感情的渣男……你總不會希望我變成那樣子吧？”

“沒錯！……我啊，是不想讓你被渣男磋磨，所以讓你去磋磨別人，人啊，不要以爲付出一切，捨己爲人，別人就會喜歡你了，那叫天真，叫愚蠢……”紀瑞朝柏非凡附耳道。“我、等、你、再、找、個、體、貼、的、小、賤、受……”

說著說著，紀瑞覺得車裡一冷，原來是裴頌原陰著臉把空調開了。

“你踏馬的都快零度了還開冷空調。”

“你可別亂教人東西。”裴頌原抿了抿嘴。“不學好。”

“你！！……”

柏非凡看著看著，撲哧笑了出來，他主動敲了敲前座的椅背。“好了，裴先生，阿瑞，我直接把東西搬上去就好，裴先生快帶阿瑞回去吧。”

裴頌原沒說話，但是心領了對方識相離開的好意。

柏非凡將自己的大丨麻袋和小箱子一手一個提起來，他朝紀瑞努努嘴，微笑地示意對方先走。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一定要早點說啊！”

柏非凡大聲“嗯”了一聲，等裴頌原和紀瑞的車開出了視野，他纔將箱子往上提了提，大步朝二區的單元樓走去。

他沒想到那麼快又見到了剛剛那個白衣青年，對方似乎還是他的新鄰居。

青年和女人從樓外吵到樓上，多數時間是女人單方面在鬧，那個叫“王麟”的青年就那麼漠然地看著，似乎不爲所動。

哎，看著人模人樣，然而卻是個花心渣男，果然是斯文敗類啊……

王麟看著對面有人入住，神色莫名地看了眼柏非凡，那眼神直勾勾的，倒沒有什麼別的意味，但意外讓柏非凡有些不自在，像是那句斯文敗類說出口讓對方知道了似的。

柏非凡也不想多管閒事，他輕輕頷首，像是禮貌地打了招呼，便將行李快速提進房間裡，門一關，隔斷了外面吵嚷的聲音。

“哎……真不知道是好是壞啊……”

柏非凡倒是想不到，對面那個人模狗樣的王麟有一天會成爲他的小“賤受”，心尖尖的那搓軟肉，最脆弱的臟器和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