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
整個文學院大樓大廳陷入了一片沉寂。
柏非凡坦然地說完後，整個人都鬆了口氣，他蹲下身子，用被單捲起小板凳準備離開，然而一旁怒火中燒的明策哪能輕易放過他，伸手便攔住柏非凡。
“你是不是還沒被教訓夠？”明策看了眼身旁怔住的陸如青，眼底一沉。“你不覺得自己像塊牛皮糖，讓我們很困擾嗎？”
“所以我準備走了。”柏非凡齜了齜牙，貼著創可貼的臉有些滑稽。“明同學，陸同學，我以後再也不會纏著你們了，你們放心在一起吧，麻煩借過一下……”
明策被柏非凡狠狠撞了肩膀，他望著柏非凡的身影，頓感荒謬，之前勝利者的優越感也消散了大半，感覺自己接了一個燙手山芋，惱羞成怒的明策喊住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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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非凡，你知道你損害了我和如青的名譽嗎？——你到底要多少錢，到底想幹什麼？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導致兩敗俱傷，我們雙方都丟了面子，雖然你口口聲聲甩瞭如青，但明眼人一看，你這個孬樣兒……陸如青選你不選我纔是瞎了眼吧？呵……我覺得你這樣做真的很沒意思……你既然還在B市混，也知道這樣做討不了好吧？”
柏非凡蹙眉，他並不想和明策爭論，在他看來，明策不過是狗急跳牆，失了面子，心裡不爽罷了。他頭也不回地繼續往門外走，然而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傳來，柏非凡腳步一頓。
“夠了！——”一直沉默站在一邊的陸如青聲音尖刻，他身體有些發冷，目光怨毒。“柏非凡，你一定要毀了我嗎？”
原本因爲陸如青出聲挽留而有所遲疑，但對方自私虛榮的樣子耗盡了所有柔軟，柏非凡目光冷淡下來，心中隱隱有些失望，他輕聲道。
“我只是順從心意，說出事實罷了。”
“事實？事實就是你根本就沒有愛過我吧？”陸如青冷笑。“有你這麼愛別人嗎？在一起的時候就斤斤計較，分開了還見不得別人好，柏非凡你賤不賤啊……你一定要讓我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嗎？對，沒錯，我是用了你的錢上大學，你要說你沒有一點點企圖嗎？你知不知道你就像癩蛤丨蟆想吃天鵝肉啊？我爲什麼要爲那點微末的施恩，賠上自己的幸福啊？——”
陸如青毫不留情的話令衆人譁然，三人錯綜複雜的關係令那些文學系的同學們議論紛紛，一時間柏非凡三人變得衆矢之的。
柏非凡不想和陸如青一筆一筆算過去的賬，那樣緩慢耗盡他最後一點情分，像是在否定那個曾經對陸如青真心誠摯的他，他原本也不想做的這麼絕，可明策二人對他不留活路，不也是自討苦吃嗎？
在柏非凡看來，決心來這裡揭穿兩人虛僞面具的那一刻，他就爲自己築上了堅厚的盔甲，無論多麼惡毒的揣測，都讓他難以受傷。
柏非凡道：“你要這樣想，就這樣吧。”
說著，他徑直卷被單離開，頭也不回。
————
紀瑞接到柏非凡電話的時候，西點學校已經下課，其他同學差不多走光了，只有寥寥幾個人還在教室裡收拾東西。紀瑞剛剛纔裝好這次課做的甜點，接到電話的時候還有些驚訝，問道：“柏非凡，你感冒好了啊？要不要我來看望你啊？給你買點小米粥什麼的……”
柏非凡喘息了一聲，有些尷尬。
“……我，我在門外。”
“什麼？！——”紀瑞一愣，隨即下意識朝窗外看去，一眼便發現走廊上有些拘謹的柏非凡正朝他溫和揮手，紀瑞有些驚訝。“你不是生病了嗎……好兄弟，你搞什麼啊，不會生病也來學校顯示你自己身殘志堅吧？”
柏非凡笑了笑，眼睛圓乎乎，像只小松鼠一樣頻頻點頭，“沒有別的地方去了……突然特別想過來……我在門外聞到很濃的巧克力的味道，這次是做的巧克力蛋糕嗎？”
紀瑞朝他揚了揚拳頭，“狗鼻子，柏非凡你快進來啊！——”
聽出了紀瑞的親近之意，柏非凡推開門跑進來，剛走近紀瑞的桌子，對方便把一個筆記本拍進自己懷裡，柏非凡一怔，伸手翻了幾頁，裡面的記錄亂糟糟的，但今天的那一頁格外整齊詳盡，柏非凡笑意更深：“謝謝！”
“桌子上是今天烤得巧克力蛋糕，你可以試試，我這次特別注意了把控蛋糕的甜味，儘量適度……你嚐嚐怎麼樣，喏，給你叉子。”紀瑞將桌子上清理乾淨，讓柏非凡端著蛋糕慢慢吃，見對方一臉愜意，似乎吃到了什麼美味的東西，他也帶了些笑。
柏非凡從B大出來，一時間心裡空空落落，錯過回出租房的路，反而下意識來了西點學校。他吃著蛋糕，有些哽咽，雖然味道還是有點偏甜，但被巧克力的苦味一中和，顯得有幾分特別，他舉起大拇指，“很厲害啊紀瑞……”
“嘁，開玩笑，我可是不會犯第二次錯誤的啊！……對了。”紀瑞掃了眼面前的柏非凡，有些意外，對方看上去特別狼狽，除了臉乾乾淨淨，那一身衣服破破爛爛的，像個叫花子，紀瑞有些哭笑不得。“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柏非凡強顏歡笑，咧嘴道。“我覺得挺好看的啊？不比你們這些潮人的破洞牛仔褲差好嗎！”
說著，柏非凡匆忙轉了個圈，巧克力奶油弄到衣角上，弄得全身一股甜香味，看到他那副蠢樣，紀瑞笑個不停，他收拾好揹包，攬住柏非凡的肩膀。“我們先出去，柏非凡，你吃晚飯了嗎？”
“沒有……我現在肚子很餓，那塊蛋糕根本吃不飽，看來我來對了，紀瑞你肯定會包盒飯吧？”柏非凡笑了笑，他主動幫紀瑞拿包，惹得紀瑞投來“真上道”的目光。
跟隨著紀瑞出了教室，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柏非凡遲疑了一會兒，他跑向前，小心翼翼地問：“……紀瑞，說好的通宵玩遊戲，今天還作數嗎？”
看出柏非凡心事重重，紀瑞拍拍他的背，爽朗道：“當然算數！走！——帶你小子今天不醉不歸！——你來給我好好說道說道，你怎麼頹廢成這樣兒了……讓兄弟火眼金睛幫你識別各路小賤人……柏非凡，別苦著臉了啊！”
柏非凡澀聲笑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