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華貴,處處透著奢靡氣息,卻無氣派可言,就像是刻意照著王公貴胄的院落修建,卻沒能領(lǐng)悟其間奧妙,只能照搬皮毛,畫虎不成反類犬。
三步一哨,十步一崗,秦府的戒備無比森嚴(yán),但因著侍衛(wèi)的能力實在太差,鳳盈在其間穿梭如入無人之境。
“欺人太甚,小爺今日便飛鴿傳書給三王爺,叫那姓風(fēng)的出不了這殷城。”秦孟洋越想越氣,腳往過道上的石子一踢,石子彈起,撞到樹幹上折了回來,狠狠敲在他膝蓋處。
“公子,您沒事吧?”一旁的小廝連忙將秦孟洋扶住,但只是瞬間便被他一把推開:“廢物,都是些廢物,本公子花重金養(yǎng)你們何用?連一個男生女相的小白臉都對付不了!”
“公子……”小廝踉蹌著後退數(shù)步,低垂著頭,不敢出言將他激怒。
“哼!”猛然拂袖,秦孟洋大步朝書房走去。
“秦公子,這等小事,三王爺不會管的!”忽有一聲傳來,秦孟洋擡眼望去,就對上一雙如鷹般銳利的深邃眼眸。
“是你?你怎麼來了?”見到來人,秦孟洋並不是很高興,黑著張臉示意小廝退下,這才擡腳跨至他面前,冷聲道:“清王既知事情經(jīng)過,爲(wèi)何冷眼旁觀,在一旁看著本公子出醜?!?
“秦公子多慮了,本王並沒瞧見公子出醜!”拓跋清凝視著他,在他露出不明意味的眼神後勾起薄脣,不屑道:“只是因爲(wèi)秦公子常做無謂之事,舍妹又不過是南朝身邊的侍妾,本王這纔出言奉勸。”
“本公子行事與你何干!”被他這麼一說,秦公子面色越發(fā)難看:“你現(xiàn)在在洛朝還得借住在本公子塌下,最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若是惹得本公子不悅,殷城痛恨清王的大有人在……”
話音未落,他的脖頸被拓跋清卡住。
“是本王該提醒你,最好弄清自己的身份?!鄙铄涞碾p眸中寒光閃爍,大掌不斷收緊,像是戲弄玩偶般睥睨著他:“雖說龍遊淺灘遭蝦戲,但就憑你,連只小蝦米都不如,還膽敢對本王造次!”
“放……放……”秦孟洋劇烈掙扎,但對方手一提,他雙腿便懸了空,窒息感壓下,他的神識都幾乎消失。
銳利的雙眸睨著他,直到掙扎的動作越來越弱,拓跋清這纔將他一把甩開,拍拍手,不屑道:“記清自己的身份,本王要?dú)⒘四?,舍妹可保不了!?
“咳咳……”一聲接一聲地咳著,秦孟洋麪如死灰,沒有回答,但身上原有的凌人盛氣消失不見。
“本王等你許久,還不速速備上雅間!”吩咐罷,拓跋清擡腳朝院外走去,忽的回頭,陰森道:“你是這殷城一霸,這裡你熟悉,給本王查一個叫風(fēng)卓的男子,不出意外的話,他身邊還跟著冷老大!”
“……”捂著脖頸,秦孟洋低垂著眼,雖沒出聲,但也算是應(yīng)下了。
“給你三天時間!”拓跋清一撩衣袍,大步離去。
不遠(yuǎn)處的假山後,鳳盈將二人對話一字不落地收入耳中,掂了掂手中被布帛包裹的長物,脣角微微勾起,旋身離開秦府。
“小……公子,您什麼時候回來的?”推開房門,侯谷蘭在瞧見鳳盈後大吃一驚。
“過來瞧瞧!”鳳盈招手,侯谷蘭立即小步上前,順著她手指的地方看去,當(dāng)下嘴長得大大的,幾乎可以塞下一個雞蛋。
“小……小姐……”指著榻上躺著的瘦弱男孩,侯谷蘭眨眨眼,不確定道:“您今日專門出去撿人的嗎?”
她和遊宏圖在街上逛著遇見小姐,小姐二話不說塞了個名叫尋月的女子給她,現(xiàn)在榻上又出現(xiàn)一瘦弱的男孩,難不成這殷城有地方專門把傷患扔掉,然後小姐經(jīng)過,就撿了兩個根正苗紅的回來?
她小腦袋飛速轉(zhuǎn)動著,就見鳳盈將手探入男孩鼓鼓的衣襟裡,從裡面掏出一個修羅面具。
“這面具好生精緻,不過怎麼會有那麼多刀劍的痕跡?難不成他是殺手?”侯谷蘭瞪大眼睛,眼角餘光瞥見榻上放著的大刀,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幕瘦弱男孩手持大刀,佇立於血雨腥風(fēng)中,風(fēng)吹亂他的發(fā),面對眼前的兇悍男子,男孩眸光中只有一派從容。只見他薄脣微啓,出聲道……
“侯谷蘭,你再亂想本小姐把你踹出去!”喊了她兩聲她都沒反應(yīng),鳳盈當(dāng)下提高音量,帶著隱隱恫嚇。
“小姐,他是殺手嗎?那把大刀是個好物件??!”侯谷蘭回過神來,但思緒依舊沉浸在少年殺手的故事上。
“那是鬼刀,嗜血之物,至於狗蛋,他乃是同本小姐一道被押解入洛陽的槍兵,不知爲(wèi)何會同這鬼劍捆在一處!”鳳盈看著榻上瘦弱的少年,心中百思不得解。
當(dāng)初她將修羅面具作爲(wèi)信物交給他,在聽說他一道被釋放後,還等著他持面具前來討要承諾,沒想到人初一被釋放便沒了音訊,更沒想到最後會在拓跋清的馬車中看到他。
“拓跋清竟然能將手伸到洛陽去,那洛朝豈不是危險了!”侯谷蘭愕然,再看那榻上昏迷不醒的狗蛋,這才覺出他眉宇間有那麼一股子正氣,當(dāng)真不像個殺手,是將士無疑。
“不過是裡應(yīng)外合罷了,只是本小姐很好奇,他們抓狗蛋有何用呢?”今日若不是聽到二人對話,她根本無從得知,與拓跋清裡應(yīng)外合的竟然是慕容南朝。
“奴婢不明白!”侯谷蘭搖搖頭。小姐都想不通的事情,依著她的腦袋又怎能摸清呢,還是不多想的罷,免得越想越糊塗。
“先爲(wèi)他診脈吧!”鳳盈起身,推開窗戶,就這麼俯瞰著殷城,將元宵燈會前的熱鬧盡收眼底。
拓跋清與慕容南朝裡應(yīng)外合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拓跋清稱慕容南朝爲(wèi)“南朝”,二人關(guān)係可見一斑。
身後的侯谷蘭忙碌著,放輕手腳,儘量不讓自己吵到鳳盈。
雙手撐著窗臺,看著人們面上的喜悅,鳳盈微微勾起脣角,眼中卻無半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