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的一路上,菩提都在想‘清爵要救的女人,對他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
墨琴方纔出了遺蹟,就被清爵派人邀請入了驛館。菩提很清楚,此番遺蹟之行,不單是她,連同其他勢力的計劃都破產了。
一路上乘風破浪、暢通無阻,徑直的飛躍府衙高門,最終潛入牢獄之中,在一間牢房門前,菩提緊隨著清爵停駐下來。牢房之內,牆角草鋪之上,趴著爲女子,黑髮亂披著。她的背後,已經被鮮血染紅,一道道的傷痕觸目驚心。
“這就是你要我救的人?”菩提發問。心說這樣的傷勢,不算嚴重,任何一名大夫都能勝任的。
“莫要輕視。她的病,不單如此。”清爵出言,提醒著菩提收攏輕蔑。
菩提凝眉,心中稍作一想,便對這女子提起了興趣。牢門在清爵的揮手間打開,菩提邁步跟隨而入。之間清爵坐在了女子身邊,將其扶了起來,使得其穩穩的靠在他的懷中。
‘這樣的姿勢,分明就是情侶間纔有的。’菩提心中想著,就見清爵撥開了遮擋她臉頰的髮絲。菩提陡然心驚‘竟然是她?素心?’
“開始吧。”清爵看向菩提,說。
菩提點了點頭,靠近素心爲其把脈。許久之後,她說:“她的靈魂過分強大,她的身體又過分孱弱,這兩種過分湊合在一起,便是過分的不合適,若是不及時處理,她命不久矣。”
清爵看著菩提,很是佩服她的醫術,便問:“若是給她換個身體如何?”
菩提心頭一顫,這種事情,是極度損德行的。許是猜到了什麼,她搖了搖頭,說:“這種手術,我做不了。”
“先別急著否決。”清爵提醒了聲,說道:“手術不用你操刀,你的任務,是負責術前的說服與術後的調理。”
“原來,她是不同意的。”菩提呢喃出聲,隨即一想‘這般樸素的女子,自然是不會殘害旁人。’
“同意與否,她既與我糾纏在一起,就必須活著。”清爵凝眉說著。
菩提當即就發現,他看她的眼神,似乎並不是那麼的情侶。他落向她的眼神中,竟摻雜著一些些的恨,對,就是恨。這一發現,讓菩提的心瞬間清明瞭不少,記得,在來百里大陸之前,師傅曾經說過,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運用某種技術,可以使一種植物嫁接到另一種植物上重生。於人如此,於靈魂,也是如此。
‘莫非,他與她竟是共生的關係?’菩提心中驚異。想想他那麼在意素心的靈魂,那麼由此可知,他們共生的,是靈魂。
清爵看著菩提久久不與行動,便先發制人:“儘管你是天元的皇后,可畢竟,這裡是南朔國。容鏡勢力再怎麼強大,他的手也一時半會伸不到這裡。扇菩提,你要相信,在南朔,無論是誰,我若要想要其的命,易如反掌。”
菩提微微輕笑,不屑道:“真是死鴨子嘴硬。你幾斤幾兩,我幾斤幾兩,我們彼此,怕是都不清楚的吧。但,憑藉遺蹟之中的一息戰鬥,我即便戰勝不了你,你也難爲不了我。更何況,我並非僅有一人。”
“我知道。但眼下,你是以數
人之力與我一個南朔國做對。若是聰明人,你就該知道妥協。”清爵所言,帶著暗示。
菩提沉思片刻,說:“我先給她開藥,女孩子的身子,還是不要留下疤痕的好。”
“有勞了。”清爵此言一出,便靜等著菩提的藥方。後者並未帶著紙筆,口述而出。清爵聽罷,身影移動,頃刻間就出了牢房。臨消失時他說道:“素心就拜託你了,不肖多時她便會甦醒。”
菩提點了點頭,眼看著清爵的身影化作一縷青煙消失。
“額。”一聲痛苦的低吟響起,菩提就知道素心醒了。方纔將其扶正靠在牆角,素心的眼睛就睜開了,她一臉驚訝的看著菩提,脫口而出了四個字:“又見面了。”
菩提就說:“這樣的場景,很不愉悅。”
素心淺淺一笑,言:“我何曾想這樣。還未曾去登門拜謝,就又勞煩你來看我。”
“你知道是誰請我來的嗎?”菩提發問。
素心目光一暗,苦笑道:“除了他,還有誰那麼不希望我死?”
“爲什麼呢?”菩提發問。即使心中猜出了七七八八,菩提還是想得到當事人的口頭證實。
“原因吶。”素心呢喃出聲。繼而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八年前我只是離宮,而沒有喪命,就是借了國師的吉言。沒想到,八年之後我奉詔迴歸,與火凰在驚鴻城發生了爭吵,遂被其打罰成這樣,最終要保我命的,還是他。我其實很想問問國師,我不過一介不受寵的公主,他何故待我好如此?”
“那你問了嗎?”菩提追問。
素心搖了搖頭,言:“國師在南朔,是神聖不可侵犯,只可遠觀不可褻瀆的存在。我平日裡和他多見一面都覺得奢侈,怎會主動詢問問題。”
“倒是給自己的懦弱找了個好藉口。”菩提這樣說著。頓時令素心尷尬了。
菩提又問:“你知道你身體的情況嗎?”
素心點了點頭,言:“國師曾與我說過,靈魂超脫於肉體的強大。國師有言,我的肉體,就好似一個容器,而我的靈魂,遠遠大出了這個容器,說我要想活下去,就必須換一個容器來裝在靈魂。”
“你可知道怎樣換容器的。”菩提說的是問題,卻是肯定的口吻。
素心點了點頭,言:“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太殘忍,我不同意。”
菩提就說:“國師爲你做了很多。”
“我知道。”素心當即打斷,言:“可是,即使爲我做太多,我還是無法接受。這樣殘忍的對待旁人,我與心不安。”
“那你可知道,你與國師的靈魂是共生的關係。你死了,他也會死。”菩提將自我的猜想脫口而出。
素心當即就瞪大了雙眼,驚問出聲:“怎麼可能?”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有什麼事不可能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不可以發生的。”菩提寓意幽深的說。
素心頓時就淚流了,癡癡的說:“所以,國師待我好,護著我,並不是因爲對我有感情,而是,他不得不這麼做。”
菩提搖搖頭,言:“或許
,也是帶著感情的。共生的存在,說彼此間沒有感情,那誰會相信?”
“呵呵。”素心嗤笑出聲,說:“既然事關國師,那我,即便是損盡了德行也該勇往直前。”
“所以,你的答案。”菩提口氣微冷。
“換就換。我要活下去,爲了國師活下去。以後,即便是要我茍延殘喘,我也一定要活下去。”素心說的異常肯定。
‘這就是所謂盲目的追崇嗎?竟然可以使一個柔弱善良的人瞬間變的狠心。’菩提心中想著,便問了素心一句:“即使將來你要爲此付出慘痛的代價,也不後悔?”
“爲了國師,我終生不悔。”素心言出堅定。菩提看到,她的眼睛裡,散發著的,是視死如歸的光芒。
“那麼,就這樣吧。我們,你術後再見。”菩提話說著,目光就看向了牢房外。果然,頃刻間,清爵的身影閃現。他走入牢房,率先問的是菩提:“怎麼樣了?”
“如你所願。”菩提出聲。側目落在了他手中拎著的藥包之上,說:“熬藥的事情,一般醫者就能夠完成。我先走了。”
“不送。”清爵脫口而出。
“國師。”素心的聲音,小心翼翼的響起。
清爵移開鎖定菩提背影的目光,看向她說道:“她同你說了什麼,你突然就鬆口了。”
素心就說:“她說,我死,國師也會死。我的命不足惜,但國師的命,卻關乎南朔的國運,我不能如此自私,爲了自己的德行,搭上南朔整個國家。”
見她說的如此大義凜然,清爵嗤笑出聲,言:“她就是這麼聰明,只需要透露一點,她就什麼都猜到了。”
素心面露苦澀,脫口問出:“國師,您對她?”
“嗯?”清爵一個冷豔射出,素心就什麼也不說了。忌憚的看了眼清爵,別過了視線。
“有些話,可以宣之於口,有些話,最好爛在肚子裡。”清爵出言提醒著。舉步就要走,消失的時候,他丟下了一句話:“很快,你就會擁有一個新的身體。且,這個身體的主人與菩提還是親戚。”
素心瞪大了眼睛,她完全不明白國師此番言語是什麼用意。
清爵出了牢獄,就飛身前往梨花園。這裡,是他用來安置對子的地方。所謂對子,就是可以替代素心身體的人。他方纔抵達暗室,就命梨落就愛王御醫帶來。王御醫是跟著他的老人了,對他靈魂的事情分外清楚。當面見的時候,他就如實稟報:“回國師,此女子甚是合適。她的骨骼與機理,是難得的承載靈魂的容器。”
“合適可以動手術?”清爵關切的問。
“隨時可以。”王御醫目視著清爵,自信滿滿的說。
清爵便點了點頭,吩咐道:“你去安排吧。”
“是,國師。”王御醫應聲,便推出了暗室。
清爵就問梨落:“最近梨花園可有異常?”
梨落負責梨花園的外圍看護,自然對誰誰在打聽著梨花園,誰誰潛入了梨花園摸的門清,她就說:“皇宮的幾位娘娘,似乎很關心國師。三番四次的派人來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