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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十九章

得到爾康的提示,柳青、柳紅趕緊拿掉面具,麥爾丹也跟著拿掉了面具,三人對太后跪地請安:“老佛爺、皇后娘娘千歲千千歲!”

太后對三人定睛一看,看到麥爾丹,恍然大悟的說道:“原來是那個‘天神’??!”這一下,相信是真的在驅鬼了:“你們真的在驅鬼呀?這兒到底有沒有不乾淨?”

麥爾丹還沒回過神來,柳紅機警接口:“回老佛爺,這個漱芳齋煞氣很重,犯小鬼,已經作法驅除了!”

小燕子又插嘴了:“不止犯小鬼,還犯小人!不論是小鬼還是小人,我都打他一個落花流水!”

皇后疑惑得不得了,盯著大家看,卻又看不出什麼破綻。

太后就擡頭說道:“我以爲紫薇丫頭又不舒服了,特地過來看看,既然是驅鬼,沒有不舒服,那我也放心了!皇后,我們走吧!”又看著爾康,正色說道:“爾康,這個鬼,如果驅完了,閒雜人等,也該離開了!”

“臣遵命!”爾康一抱拳。回頭看著麥爾丹、柳青、柳紅說:“我送各位出去!”

麥爾丹就飛快的看了含香一眼,兩人對視,眼神裡是肝腸寸斷的痛。

爾康生怕出事,推了麥爾丹一下,麥爾丹煥然醒覺,不能再耽擱了,不能害了這些捨命幫自己的人!他咬緊牙關,一摔頭,去了。永琪、永璇和柳青柳紅也跟著出去了。

太后、皇后、晴兒也一起走了。

含香看到大家都走了,這才虛脫般的倒在牀上,頓時淚細雨下。

小燕子和紫薇,一邊一個擁著她,不知道怎樣才能安慰她。

爾康、永琪、永璇,帶著柳青、柳紅、麥爾丹急急的往宮門走去。

麥爾丹一步一回頭,心碎神傷。柳青、柳紅驚魂未定。柳青看看沒人注意到他們,就呼出一口大氣來,說:“這個小燕子,怎麼演出完全失常?差點給她壞了大事!那個口訣,她居然一個字也沒說,信口胡編,編得又那麼離譜,最後還招起鬼來,把那個老嬤嬤嚇得屁滾尿流……”就興奮的問永琪:“那個嬤嬤,就是著名的容嬤嬤了,是嗎?”

“是!”永琪忍不住有點得意:“這些老嬤嬤作惡多端,看樣子,心裡還是害怕的!奇怪的是,她們不怕害人,倒怕有鬼!今天,大概真的被小燕子嚇住了!”

“我也給小燕子嚇住了!”柳紅說:“我簡直給她攪得頭昏腦脹,也不知道是繼續唸咒好呢,還是看她表演好!下一次,再碰到這種情形,我們得把她安排好,最好給她一個不開口的角色!”

爾康正色說:“還有‘下一次’嗎?我嚇得渾身冷汗,下不爲例了!”

柳紅問:“五阿哥,你怎麼不把小燕子教教好?”

永琪說:“怎麼沒有教?左教一次,右教一次,教得我口都幹了,她就是記得亂七八糟!每次,她都說,事關生死,我怎麼會開玩笑呢?到時候,她就連生死都忘了!好在,老佛爺對於鬼神,都很敬畏,好像相信了!”

永璇卻說:“我可不覺得,五哥,你忘了,小燕子姐姐說的那些話了,小燕子姐姐所說的‘黃鼠狼’,自然是說皇額娘和容嬤嬤啊,所以,她纔會‘隨機應變’,哈哈,這一次,容嬤嬤可被小燕子姐姐嚇到了?!?

永琪道:“你小聲點!什麼黃鼠狼!”

永璇吐了吐舌頭。

柳青說:“但老佛爺信了,可好像那個皇后,可是不太相信!”

永琪說:“她信不信,我們用不著管,永璇說的對,嚇倒了容嬤嬤,倒是一個大收穫!”

麥爾丹一句話都不說,只是不住回頭。爾康就推了推他問:“怎樣?都說好了嗎?有沒有說服她?”

麥爾丹搖搖頭,忽然說道:“我想留下來!”

永琪、永璇大驚,齊聲說:“留下來?什麼意思?”

爾康一把捉住了麥爾丹的胳臂,堅定的低聲說:“你不能留下來!這是皇宮,沒辦法藏住你這個大男人,就算藏住了,你也無技可施!今天,不要再出狀況了!先回會賓樓去,來日方長,我們再計劃!”

“是啊!”永琪急忙接口:“不要第一次見面,就弄得天下大亂!你看,老佛爺說來就來,小燕子沒輕沒重,永璇這個烏鴉嘴啊,只不定哪天又說出一些不中聽的話呢!我們真是好險才過關!無論如何,都要剋制自己,讓我們再從長計議!”

永璇無言以對了。

麥爾丹萬分無奈,他知道今天的進宮,是永琪爾康他們冒著生命危險來掩護他的,自己絕對不能出事??墒牵袢找粍e,再相見不知何年何月,他茫然回顧,心中一片悽慘。真是不見面時千思萬想,見面之後,還是千思萬想!

小燕子、永琪、永璇、爾康、紫薇這五個年輕人,雖然個個聰明過人,足智多謀,這次,對含香和麥爾丹的事,卻完全無技可施了。

這天乾隆來找紫薇下棋,金瑣、明月、彩霞忙忙碌碌的侍候著茶茶水水。

紫薇下了一顆子,擡眼看了乾隆一眼:“皇阿瑪!叫吃!”

小燕子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上前喊:“喂喂……喂喂……紫薇,不要走那一步!走這兒,這兒……”一邊插嘴,一邊用手指到棋盤上去:“這兒!聽我的沒錯!”

乾隆擡頭一哼:“哼!小燕子,你知不知道‘觀棋不語真君子’?。俊?

小燕子想了想說:“觀棋不語真君子?反正我不是‘君子’,我是‘觀棋說話假小人’!”

永琪、永璇和爾康忍著笑。

小燕子看到乾隆下了一子,又忍不住了,叫:“皇阿瑪,你怎麼不走那邊?”

乾隆說:“你這個臭棋,少支招了!”

小燕子不服氣,便瞪大了眼睛:“我是臭棋?皇阿瑪!你不要太小看我!你不知道,我……我現在跟著紫薇學下棋,已經下得很好了!等會兒我跟你下一盤試試,好不好?”

“你要跟朕下一盤?”乾隆笑看小燕子。

“是呀!紫薇說我下得很好,我還常常贏紫薇呢!紫薇,是不是?”

“是!”紫薇笑著說,就看著乾?。骸八齽倓倢W會下棋,棋癮大得很,一天到晚纏著人跟她下棋,上次居然抱著棋盤去找紀師傅,被紀師傅殺得片甲不留!”

小燕子又聽到成語了,又來了:“騙了不溜?我又沒有用‘騙’的,又沒有用‘溜’的!就是下到最後,我的黑子就‘光溜溜’,全體不見了!”

乾隆笑了,大家都笑了。

小燕子撅著嘴:“紀師傅真不夠意思,下了兩盤就不肯跟我下了!”

爾康忍不住笑著說:“紀師傅說,天下有三大苦事,一是農夫碰到久旱不雨,二是作官碰到奸臣當道,三是紀師傅碰到還珠格格要下棋……”爾康一句話沒說完,乾隆大笑起來。邊笑邊罵:“這個紀曉嵐,也太刻薄了!小燕子,別泄氣,待會兒朕跟你下!”

小燕子樂得歡呼起來,跳得老高:“皇阿瑪萬歲萬歲萬萬歲!”

結果,乾隆可找了一個麻煩。小燕子的棋,下得非常不好,當然是假的,上次,永琪差點被她給殺得“片甲不留”了?,F在,又出問題了,小燕子棋品也不大好,當然也是裝的。又是悔子,又是賴皮,有時還悔到兩三步以前去。乾隆這一生,哪個敢這樣沒品的跟他下棋?他可在小燕子身上領教到“叫吃!”乾隆落了一子。

小燕子一看不妙,急叫:“不對不對,我走錯了!”

小燕子把乾隆的棋子拿起來,還給乾隆,自己又重走。

“走定了?好,朕要走了!”乾隆又笑又搖頭。

小燕子沒把握了,趕緊把落好的子又拿了起來。

“我再想想!好……”想定了,換了一個地方:“我走這裡!”

“哈哈!”乾隆大笑:“走來走去,走了最臭的一著!叫吃!”指著棋盤:“你這一塊都給朕吃了!”

小燕子一看,趕緊把自己下的那顆子又拿起來,叫道:“我不走那這兒了!我還是走原來的地方!”

“那怎麼行?”乾隆說:“你的棋品太壞了!知不知道‘舉手無悔大丈夫’?”

小燕子握著棋子不放:“我不是‘大丈夫’,我是‘舉手就悔小女子’!”

紫薇、爾康、永琪、永璇搖頭的搖頭,笑的笑。結果,小燕子大輸,輸得面紅耳赤。把棋盤一拂,棋子落了一地。

“怎麼總是我輸?不相信!再來一盤!皇阿瑪,再來一盤!”

“紀師傅的苦,朕是嚐到了!”乾隆大笑起身:“好了!你這個棋,還是找小鄧子小卓子跟你下吧!”

小燕子說:“他們都不肯跟我下!”

“連他們都不肯跟你下?”乾隆睜大眼睛。

“皇阿瑪,再下一盤啦!”小燕子央求的:“就下一盤,你讓我八個子好了!”

“我讓你十六個子,你也贏不了!”乾隆看看天色,伸了個懶腰:“哎!紫薇,看到你又能下棋。手指沒有留下病根,朕真是欣慰極了!”

“謝皇阿瑪關心!”紫薇好感動。

乾隆愛憐的看看紫薇和小燕子,眼睛一瞪:“聽說你們裝神弄鬼,把容嬤嬤嚇得大病一場!怎麼那樣放肆?”

“真的呀?”小燕子大樂:“她嚇病了呀?怪不得最近皇后不來找我們麻煩了!哈哈!下次容嬤嬤再找我麻煩,我就拿伏魔棒對她作法!”

“你們也淘氣得太過份了吧!”乾隆說,想了想,又笑了:“不過,那個容嬤嬤,心腸歹毒,朕正想找個方法治治她!把她嚇一嚇,也是她罪有應得!俗語說得好,平時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也不驚!”

小燕子太快樂了,滿臉都是光彩:“皇阿瑪!你真是太瞭解了!你真是太好太好了!”說著,又拉著乾隆的袖子,撒起嬌來:“如果你肯跟我再下一盤棋,你就是最偉大的爹了!”

“再跟你下一盤?朕沒有那麼偉大!”乾隆舉步向外走:“不下棋了!朕還要去寶月樓坐坐!”

房間裡每個人的神色都一緊,臉色全部一暗。

其實,乾隆在寶月樓裡,並沒有做什麼讓含香爲難的事。

御膳房裡,最近添了幾個回族廚師,專門爲含香做維族的伙食。什麼羊肉串、烤鹿肉、烤野鴨、羊肚片、燒鹿筋、雜燴熱鍋……一樣又一樣的送到寶月樓來,乾隆每晚,就到寶月樓來和含香一起喝酒,吃回族餐。

含香會虔誠的向真主禱告,再和乾隆共飲。

乾隆會靜靜的看著她,研究她。看著她那美麗的臉龐,一身的異國色彩,聞著滿室幽香,儘管心猿意馬,也不敢造次。

“你每次祈禱,都禱告些什麼?”乾隆問:“爲了你的族人嗎?”

“是!自從來到宮裡,知道已經沒有自我了,就天天爲回族祈禱!”含香看著乾隆,誠懇的說:“其實,我也常常爲皇上祈禱!”

“是嗎?你爲朕祈禱些什麼?”乾隆動容的問。

“祈禱……皇上更加開明,更加幸福,更加得人心!”

乾隆笑了,深深的凝視含香:“但願香妃的祈禱靈驗!朕只要香妃有笑容,就會更加幸福,別的人心也算了,朕現在最想得到的,就是你的心了!”含香一聽,臉色就立刻陰暗下去。乾隆看到她的臉色,心往下沉,終於,他按捺了自己,忍耐的說:“算了!最近,宮裡的事情特別多,朕心裡壓著好多大石頭,總覺得沉甸甸的,透不過氣來!你上次救了紫薇那丫頭,朕對你真的非常感激。不想讓你生氣,也不想讓紫薇和小燕子失望……說真的,朕還沒有碰到過像你這樣的難題!朕只想告訴你,朕真的非常非常喜歡你!如果你一定要和朕保持距離,那麼,朕就把你當成一個傾訴的對象吧!不管你心裡怎樣,朕仍然以擁有你爲榮!”這樣的告白,讓含香更加痛苦了。

乾隆說完,就伸手去握她的手,含香被動的讓他握著,可是,眼前像閃電般閃過麥爾丹痛楚的眼神。含香渾身一顫,用力的一甩手,站了起來。

“皇上,”含香帶淚的說:“我跳舞給你看,好不好?”含香就跳起舞來,維娜吉娜趕快奏樂。

乾隆看著舞動的含香,迷惑在她曼妙的舞姿裡,沉淪在她那含淚的眸子裡。不知道自己是享受還是自虐?是擁有還是失落?他就迷失在自己那矛盾的情緒裡,有些痛苦起來。

這種生活,對於含香真是一種折磨。漱芳齋成了她避風的港灣,她經常逃到漱芳齋去,只有在這兒,她不用僞裝自己,她可以說出心裡的話:“如果根本沒有見到麥爾丹,我也認了!再見到他,好像把所有的過去,全部帶到了眼前!他那麼痛苦,他的感情那麼強烈……他的眼睛,一直在我眼前出現,瞪著我,求著我……我沒辦法呀,沒辦法擺脫他的眼睛,沒辦法擺脫他的聲音,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以前,皇上來寶月樓,我還可以敷衍他,現在,連敷衍都做不到!”

“所以,這種生活一定要結束!”紫薇同情得不得了:“你現在好像被切割成了兩半,一半是皇阿瑪的愛妃,一半是麥爾丹的心上人,這種生活,再過下去,你會崩潰的!含香,不要再猶豫了,慎重的考慮一下那個‘大計劃’吧!”

“可是,那個計劃也有很多問題,一個都沒解決,還要連累你們,我實在心驚膽戰!萬一皇上大怒,對回疆宣戰,那我豈不是民族的罪人嗎?”

小燕子義憤填膺,拍著胸口說:“聽我說!你不要管那麼多,只要去做!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們幾個,是‘大難不死,逢兇化吉’,每次眼看活不成,最後還是死不掉!所以,你別爲我們操心!至於回疆啦,民族啦……你就交給你們那個真主阿拉吧!它如果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能當你們的神嗎?”

“小燕子這幾句話,可是深得我心,講得漂亮極了!有理極了!”紫薇笑了。

小燕子得意的看紫薇:“本來就是嗎!紫薇,我又不是普通人?!?

紫薇笑了,說:“是……你啊,當然不是普通人啦!理直氣壯!”

含香好憂愁。

小燕子就伸手一拉她,嚷著說:“你就不要煩惱了!天塌下來,讓我幫你撐著!一切信任我們就成了!其實,最近我好開心,因爲紫薇的傷好了,居然沒留下一點病根,她的手啊,照樣可以寫字、彈琴、下棋呢!麥爾丹不也順利混進宮,和你見到面!我還把容嬤嬤嚇得半死,皇后也不敢來找我們麻煩了!不要煩惱了!我們一定會心想事成的!今晚,讓我們先來慶祝一下!”

紫薇立刻說:“我已經答應老佛爺,以後滴酒不沾!”

小燕子說:“這種‘答應’,也就算了!你哪能滴酒不沾呢!等你洞房花燭夜的時候,總要喝交杯酒吧?”

“怎麼拉扯上這個!”紫薇害羞的轉開了頭。

“不過,我不是想喝酒,今晚,我們來放焰火棒!”

“焰火棒?”

是的,焰火棒!這晚,小燕子就點燃了好幾枝焰火棒,在漱芳齋的院子裡玩。這個焰火棒,顧名思義,就是點燃之後,可以用手拿著,像焰火般冒出火花的棒子。本來,宮圍重地,是嚴禁放炮這些事情的。就算有喜慶節日,必須放炮放焰火,也要由專人燃放,小心侍候,以免發生火災。

小燕子纔不管這些忌諱,手持好幾支“焰火棒”,在整個院子裡飛竄。忽上忽下,忽高忽低,到處飛舞。好像渾身的活力非要發泄不可,嘴裡大叫著:“我是閃電,我是流星,我是焰火,我是螢火蟲!我會放光,我會發亮……我要飛到天上去!”說著,就飛到屋頂上去了。

永璇也不管這麼多了,點燃了焰火棒和小燕子一樣弄起來了。

院子門口,一個孩子伸了腦袋看進來,小眼睛裡又是好奇,又是羨慕。那個孩子不是別人,正是皇后的獨子永基,十二阿哥。這個十二阿哥,在皇宮裡是很寂寞的,皇后爲人尖銳嚴肅,嬪妃們大都不喜歡她,對她敢怒而不敢言。連帶對永琪、永璇也敬而遠之。宮裡,雖然阿哥格格很多,這個十二阿哥,卻被所有兄弟姐妹排斥著。

永基在門口,看到小燕子在玩焰火棒,真是羨慕得不得了,看得津津有味,躍躍欲試,就是不敢進去。

紫薇、爾康、含香、永琪、永璇、金瑣、明月、彩霞、小鄧子、小卓子全在院子裡,大家仰頭張望在屋頂的小燕子。

爾康笑著喊:“你有沒有比較安靜的慶祝方法?”

小燕子、永璇舞著焰火棒,在屋頂上跳,跳得危危險險的,小燕子還要對下面喊話:“好看不好看?你們看得到嗎?像不像屋頂上有火星在跳舞?我還可以拿著焰火翻筋斗……”就在屋頂上翻起筋斗來。

永璇在屋頂上笑著,叫好。

永基再也忍不住了,跑進院子,擡頭看著,看得目瞪口呆。拍手嚷道:“好好看啊!小燕子姐姐好厲害!”

大家看到永基,不由得全部一怔。

永琪就詫異的說:“十二阿哥!你怎麼來了?奶孃呢?”

宮裡的阿哥格格,在十二歲以前,都有奶孃照顧,這些奶孃,有的跟著主子一輩子,成爲宮裡作威作福的嬤嬤。

“我看到有火花,就溜了過來,奶孃不知道我在這兒!”永基說著,擡頭看小燕子,看得目不轉睛了。

小燕子幾個跟斗一翻,就站不穩了,在屋頂搖搖晃晃。

永琪看得心驚膽戰,大叫:“你趕快下來好不好?不要翻跟斗了!看起來好危險!”

“下來!下來!”大家也紛紛喊。

小燕子好脾氣的應道:“是!小燕子來也!”

小燕子就直飛而下,焰火棒閃著火花,跟著她直飛而下。永璇也跟了下來。

這時,在御花園裡,太后正帶著晴兒、宮女們散步,忽然看到屋頂上火星翻滾,接著,火星從天空飛下。太后大驚:“那是什麼?難道是我眼睛花了?怎麼有火花在到處亂跳?”

“我也看到了!落到漱芳齋去了!”晴兒說,驚訝極了。

“咱們看看去!”太后帶著晴兒就向漱芳齋走。

小燕子等人,完全不知道太后即將來到。小燕子發給每人幾枝焰火捧,說:“這個焰火棒,可是柳青從宮外給我找來的,好玩得不得了!我們大家來練一個‘焰火舞’好不好?過年的時候,可以表演給皇阿瑪看!來呀來呀!”她發著發著,發到永基,不禁一怔:“十二阿哥,你怎麼在這兒?你額娘知道你在這兒嗎?”

永基搖搖頭,兩眼發光的,渴望的看著那焰火棒。

小燕子看著他的眼神,笑著說:“你想玩嗎?”

永基整個臉孔都發亮了,簡直受寵若驚了,他怯怯的問:“我可以一起玩嗎?”

紫薇走了上來,好脾氣的說:“你當然可以,爲什麼不可以呢?”又對小燕子說:“來,小燕子,給十二阿哥一根!不要小器,大家都是一家人!”

小燕子還在思考。

紫薇又看著小燕子說:“永基才九歲,和我們沒有過節,也沒有仇恨,讓他一起玩吧!”

小燕子挑挑眉毛,豪氣的一摔頭,給了永基一根,笑著說:“本姑娘今晚心情太好,紫薇姐姐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永基拿著焰火棒,小卓子幫他點燃了,他興奮得不得了。跟著小燕子,滿院子追追跑跑。小燕子像個大孩子,永基是個小孩子,轉眼間,大孩子和小孩子就玩成了一塊兒,笑成一團。

爾康看著這樣的小燕子和永基,不勝感動。對永琪說:“能夠這樣不記仇,善待十二阿哥,整個皇宮,大概也只有紫薇和小燕子了!她們兩個,真有一顆黃金一樣的心!”

永琪拼命點頭。旁觀的含香被引出興趣來了。

這時含香叫道:“真的!我們可以練一個‘焰火舞’!”說著,拿著幾根焰火棒,試著跳舞。含香的舞蹈,本來就訓練有素,幾個美妙的旋轉,裙襬翻飛,燦爛的火花,圍繞著她,如花雨般灑下,真是好看極了。小燕子一看,就興奮的大叫:“我也要跳!來呀!紫薇、金瑣、明月、彩霞,不要站著不動,全體來跳‘焰火舞’!”就跟著含香旋轉起來。

“我也忍不住了!跳吧!明月、彩霞,都來呀!”金瑣笑著喊。

快樂是有傳染性的,金瑣一喊,大家全都忍耐不住了。於是,紫薇、金瑣、明月、彩霞、含香全體跳起“焰火舞”來。一時之間,但見幾個姑娘迎風起舞。焰火圍繞著她們,閃閃爍爍,光環飛舞,燦爛奪目。

爾康、永琪、永璇、永基、小鄧子、小卓子都看呆了。

爾康看得目不轉睛,對永琪說:“五阿哥,我真的不敢相信,在不久以前,我以爲紫薇活不下去了,一心只想跟她‘共存亡’!可是,此時此刻,我聽到她在笑,看到她在跳舞,還看到這麼多的光環圍繞著她,好像那些焰火,就是‘生命力’的閃光,那麼燦爛!我太感動了!”

永琪說:“我也是,我常常想著我們和小燕子認識以前的生活,幾乎不相信那時是怎麼過的?每天上書房,練功夫,每年最刺激的事就是和皇阿瑪去狩獵!現在,天天都是多彩多姿的!就是太刺激了一點!這個‘驚心動魄’、‘膽戰心驚’這種成語已經不夠用了!”永琪對爾康的話,真是心有慼慼焉。

永璇也說:“現在說這些就是廢話了。五哥,你知道嗎?如果我是女的,我現在好想和她們一起跳舞!”

這時,小燕子奔過來,對永琪、永璇、爾康抗議的喊:“你們是怎麼一回事?這個焰火棒,不動不好玩,一定要動纔好玩!你們不要聊天了!大家起勁一點嘛!”小燕子說著,就用焰火去燒永琪的辮子:“你再不動,我燒了你的辮子!”

永琪馬上跑開,說:“哪有這樣頑皮的?好,你敢!你的頭髮可比我多,要不要試試看?”說著,拿著兩枝焰火棒,拔腳去追她。

小燕子笑著逃走,永琪笑著追趕,小燕子這麼快樂,突然她大聲說了句:“你的頭髮這麼少,那前面再長點?。 ?

永琪邊追邊叫道:“小燕子,這種話你可別亂說,當心你的腦袋!”

小燕子這才發現自己說漏嘴了,便索性避開這句話,邊叫邊跑了進來。

小鄧子和小卓子的興趣都引起來了。

“好像很好玩!”小鄧子就去燒小卓子的辮子:“如果辮子著了火,不知道會怎麼樣?”誰知,小卓子的辮子,真的燒著了。

小卓子大叫:“哎喲!我的媽呀!”他把辮子撈到前面,撲滅了火,追著小鄧子喊:“你燒我!我也要燒你!燒著了你就知道會怎樣了?!?

小鄧子拔腳就逃。小卓子就追,二人笑著追追跑跑。

永基看得哈哈大笑,快樂得不得了。跟著大家奔跑。大家不斷的換新的焰火棒,玩得不亦樂乎。滿院子的人,舞著焰火棒,跳舞的跳舞,追跑的追跑,簡直是一個奇景。就在這時,太監的通報驟然傳來:“老佛爺駕到!晴格格到!”所有的人都嚇了一大跳,還來不及反應,太后和晴兒已經走了進來。

小燕子一個煞不住車,就連帶焰火捧,直撞到太后身上。太后大叫一聲“哎喲”,摔下地。

紫薇、明月、彩霞、小鄧子、小卓子……趕緊奔過來,要攙扶太后,彼此又撞得東倒西歪。晴兒和宮女早已扶起太后。

太后倉卒站穩,卻驚見自己的背心冒煙了。太后大驚,摔著雙手:“火!火!火……”她滿院子轉,只見到處煙霧騰騰,不知道該往哪兒逃纔好。

爾康急忙脫下自己的背心,去撲打太后的衣服。

太后驚慌失措,喊:“救命……救命……火……火……”

小鄧子一急,看到院子裡有一桶澆花的水,拿起來就對著太后一澆。

太后還沒從身上著火的恐懼中甦醒,突然又被淋了一身的水,驚得魂飛魄散。晴兒急忙撲上來,馬上抱住太后。太后腳下一滑,連晴兒一起摔倒在地。

場面一團混亂,大家慌得手足無措。

晴兒就拼命撲打太后的衣服,把火苗撲滅了。紫薇和小燕子慌忙扶起她們。晴兒連聲喊著:“沒事了!沒事了!老佛爺不要驚慌,還好衣服穿得厚!”她低頭檢查:“有沒有燙著?有沒有受傷?”

太后已經面無人色,臉上又是水又是汗,好生狼狽。她又是驚嚇,又是生氣,簌簌發抖的說:“這……這……這……是怎麼回事?是怎麼回事?”

大家也嚇得面無人色,早就熄滅了焰火棒。

小鄧子、小卓子、明月、彩霞、金瑣這才慌忙跪下,喊:“奴才給老佛爺請安!老佛爺千歲千千歲!”

紫薇、爾康、永琪、小燕子也趕緊請安:“老佛爺吉祥!”

太后眼睛發直,驚魂未定,看到衣服上又是水又是煙,身子還在發抖,怒道:“別說‘吉祥’了!別說‘千歲千千歲’了!沒給你們燒死,算我命大!這個漱芳齋,簡直跟我犯克!”太后說完,轉身顫巍巍就走。晴兒也驚魂未定,給了爾康等人一個不敢相信的眼光,急忙攙扶著太后,匆匆的去了。

這時,永基的奶孃也氣急敗壞的奔來,看到永基,拉著他道:“我的小主子,你哪裡不好去?居然跑到漱芳齋來!你要害死奴才是不是?”說著,不由分說的把永基拉走了。

漱芳齋的大夥,大家面面相覷,好半天都沒人說話。

然後,永琪纔對爾康低低說道:“我就說……刺激吧?你看,時時刻刻,你不知道下面會發生什麼事?這一下,我們說不定又要‘樂極生悲’了!”

是的,樂極生悲!這“焰火棒”的“後遺癥”,馬上就發作了。

當晚,太后就對乾隆激動的說:“皇帝,你馬上把那兩個格格貶爲平民,送出宮去!”

乾隆驚問:“那怎麼行?她們又做錯什麼了?”

太后大聲說:“不是做錯了什麼,是從來沒有做對過!”

乾隆急問:“到底怎麼回事?她們其實有她們的可愛呀!皇額娘試著跟她們多接近一下……”乾隆話未說完,太后就怒衝衝的打斷:“多接近我就沒命了!”她正視乾隆,嚴重的說:“我不管你多麼喜歡小燕子和紫薇,我就是不喜歡她們!身爲格格,一點格格的樣子都沒有!在皇宮裡面,居然弄些會著火的東西在那兒玩,差點把我燒死!這樣沒輕沒重,能當王妃嗎?雖然她們沒有做布娃娃害人,但是,她們花樣多得不得了,一會兒在房裡驅鬼,嚇唬容嬤嬤,一會兒又帶著火苗到處跑……我看,她們絕對是這個皇宮裡的禍害!”

乾隆頭痛的問:“火苗?怎麼有火苗?”

晴兒說:“啓稟皇上,是焰火棒!”

“焰火棒?她們居然在皇宮裡玩焰火棒?一定是小燕子耐不住寂寞,搞出來的新花樣!皇額娘別生氣,朕一定好好的教訓她!”

“教訓也沒有用!她是教訓不好的!我請皇帝來這兒,就是要告訴你一聲,我已經決定了!爲了永琪好,爲了我們子孫的血統,我絕對不能讓永琪娶小燕子!皇帝,你不能廢掉這兩個格格,也得馬上取消五阿哥和小燕子的指婚!”

“皇額娘!茲事體大!”

乾隆是個很孝順的皇帝,對太后一直很尊敬。宮中的事,只要太后有意見,乾隆幾乎是言聽計從的。

乾隆看著太后,婉轉的說:“皇額孃的意思,朕明白了!但是,永琪和小燕子,彼此都有了感情,現在拆散他們,實在是件很殘忍的事!這樣吧,讓朕給小燕子向皇額娘求情,再給她一次機會,看看她能不能改好,能不能進步!我們以三個月爲期,如果她還是沒有進步,或是再犯一次規,朕就取消指婚!怎樣?”

太后看著乾隆,氣呼呼的說:“就再給她三個月!”

第二天,乾隆在御書房裡,召見了永琪和爾康。

永琪一聽,心想,這當然簡單,可是……唉!永琪便說:“皇阿瑪!三個月是什麼意思?怎麼可能用三個月的時間,把一個人轉變呢?小燕子的個性,皇阿瑪比誰都瞭解!她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要她不闖禍,實在不容易。何況,老佛爺所謂的‘闖禍’,都是她最率真的表現!”

乾隆說:“小燕子的‘意外’,未免也太多了!朕已經盡力而爲了!你們也知道老佛爺,以前德佩格格和兆祥的婚事,她不喜歡,朕最後還是依了她!老佛爺是朕的親孃,朕一定要尊重她的看法!你的心意,我還有不知道的嗎?”乾隆無奈的說:“但是,小燕子也實在不爭氣,怎麼還是那個樣子?說話顛顛倒倒,做事毛毛躁躁,你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嗎?好在,還有三個月,你就爭取這三個月,讓小燕子改善,讓她贏得老佛爺的心吧!”

永琪爲難說:“只怕老佛爺已經有了成見,再也不會接受小燕子了!”

“那倒未必!”乾隆深深的看永琪:“事在人爲!是不是?”

乾隆嘆了口氣,再說:“老佛爺早已把小燕子和紫薇,看成一體,不能分割!她不喜歡小燕子,也不喜歡紫薇!好在,她還沒有因爲小燕子和紫薇,遷怒到你們,在她心目裡,你們是完美的,她們卻不夠完美!大概,這也是所有長輩的心態吧!她一天到晚,就在動腦筋給你們兩個重新指婚!”

爾康和永琪大驚,心亂如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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