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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五十章

紫薇睜大眼睛看著他,眼神裡,是無盡無盡的愛。這天晚上,小燕子太高興了,居然做了好幾道菜,要爲大家慶祝。她做了一桌豐盛的菜,一盤一盤端上桌,嘴裡大喊大叫:“吃飯了!吃飯了!各位兄弟姐妹,趕快來吃飯啊!是我和柳紅做的菜,本人今天表演了好幾招,你們大家有口福了!”

永琪、永璇、簫劍急忙走來幫忙,大家嘻嘻哈哈把碗筷擺好。紫薇和爾康走了過來,爾康雖然憔悴,卻神采飛揚。

永琪說:“爾康,你就不用下牀了!讓紫薇把飯菜拿到臥室裡去吃吧!”

“我哪有那麼嬌弱?男子漢大丈夫,受點小傷算什麼?”爾康坐了下來:“和大家一起共進晚餐,是一種快樂,我怎麼能錯過呢?何況,還有小燕子親手做的菜!”

“我先聲明,”柳紅笑著說:“那個魚香肉絲,紅燒肉,炒茄子是小燕子的手藝,如果出了差錯,我概不負責!其他是我做的!這鍋雞湯,也是小燕子特別爲三個病人燉的!你們嚐嚐看,到底是我這個會賓樓的老闆強,還是小燕子強?”

“哈!小燕子能夠把菜燒熟,就很不錯了!這些日子,紫薇看不見,柳紅沒趕到,我們要不然就吃燒焦的飯菜,要不然就‘食不知味’!真是辛苦極了!”簫劍說。

衆人全體大笑。大家圍著桌子坐好,簫劍就倒著酒,說:“我要乾一杯!自從開始逃難,我這個‘酒’始終沒有喝過癮!”

“我也要喝!我也要!”小燕子喊。

簫劍給每個人倒酒。

紫薇說:“爾康身上有傷口,不能喝酒!”

“誰說的?我也要喝!”爾康看著紫薇:“爲了你的復明,讓我喝一小口吧!”

“好!一小口!我也不敢多喝,也陪大家喝一小口!爲了金瑣和柳青;爲了我的眼睛重見光明;爲了我們大家的劫後重生;爲了……”她向小燕子看了一眼,又接下去道:“爲了天下和平。碰杯!”

除了小燕子和簫劍之外都覺得非常奇怪,都“啊”了聲。

小燕子笑笑道:“俗話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天下和平很好啊!來!咱們就爲了這一個理由,讓我們好好的乾一杯,來!乾杯!”

大家都不以爲然了,都大喊著“乾杯”,大家便舉起酒杯,興高采烈的碰杯,開始吃飯。永琪存心要討好小燕子,問:“小燕子!這鍋‘紅燒肉’是你的傑作對不對?”

“是呀!我多加了一點料……”

永琪已經吃了一大口,頓時眼睛一瞪,趕快伸長脖子,一口就嚥了下去。咽完了,又伸舌頭,又呼氣,問:“你加了什麼料?”

“放了一點胡椒而已。”

永琪眼睛張得大大的,一本正經的看著大家,推薦的說:“很特殊的紅燒肉,各位如果錯過了,會終身遺憾,不可不吃!”

於是,大家都夾了一筷子紅燒肉,吃進嘴裡。

頓時間,只見衆人跳起來的跳起來,吐出去的吐出去,喝水的喝水,漲得臉紅脖子粗的,這個咳,那個嗆……鬧得個個手忙腳亂。爾康叫著說:“小燕子!我身上還有傷口,你不能這樣害人……”說著,拼命咳。

“小燕子……姐姐,你……你要我命啊!”永璇叫。

“我的天!我的天……”紫薇眼睛瞪得好大,急忙拿了一杯水給爾康:“喝水!喝水!小燕子說的,人都要喝水,早上要喝水,下午要喝水,晚上要喝水……吃了小燕子的紅燒肉,尤其要喝水……”

柳紅拼命呸著:“只有天才,才燒得出這種紅燒肉……小燕子,你跟我們有仇呀……”

“怎麼了?”小燕子瞪大眼睛問:“你們總不至於吃了我的紅燒肉,就集體中毒了吧?反應太過份了吧?”

簫劍漲紅了臉,直著脖子,把紅燒肉嚥了下去,說道:“這是我第一次吃到‘酸辣紅燒肉’!真是終身難忘!現在才知道,那幾天,你讓我們‘食不知味’,是‘手下留情’了!這‘知味’的時候,纔不同凡響,簡直是‘五味俱全’!”

小燕子納悶的說:“什麼滋味不滋味的,聽得我的頭都暈了!怎麼會‘酸辣’呢?我不信,你們故意裝模作樣來和我開玩笑……”就也夾了一筷子紅燒肉,放進嘴裡,一嚼,立即吐出來,大叫:“哇呀!不得了,我把醋當成醬油了!又放了好多辣椒!不得了!呸!呸!呸……”她滿房間跳著呸著,反應比任何人都兇。

大家全部笑得東倒西歪了。

好不容易,大家笑停了。柳紅就收起笑容,正色說道:“我要跟大家報告一件事,我們大家的盤纏,已經用得差不多了!大夫出診要錢,七個人吃飯要錢,抓藥要錢,住房子要錢……我們如果不想辦法,就要餓肚子了!所以,我想,明天我和小燕子,到鬧區去‘賺錢’吧!”

永琪追問:“怎麼賺?”

小燕子興沖沖的說:“老方法賺!我們去賣藝……”

紫薇問:“像以前一樣嗎?”

“對!我們這麼多人,又會這麼多功夫,賣藝總可以吧!”

爾康說:“可是,賣藝要大張旗鼓,我們正在躲躲藏藏,如果敲鑼打鼓的公然賣藝,不是會暴露行蹤嗎?”

“我可以去跟我的朋友借錢……”簫劍沉吟的說。

“不行!”爾康立刻抗議:“這一路還長得很,如果我們不能自力更生,都要靠你的朋友幫忙,那還了得?如果要借錢,不如去賣藝!”

小燕子就嚷道:“不要顧忌這個顧忌那個了!我們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人,不要怕!明天,簫劍保護爾康、紫薇和永璇,留在家裡,我和柳紅永琪賺錢去!”

爾康說:“那……我寧願簫劍保護你們吧!我雖然傷了一隻胳臂,還不至於成爲廢人,紫薇的眼睛又好了,我們不需要保護!”

永璇也道:“小燕子姐姐,我也要去!”

爾康道:“永璇,你別鬧,還是乖乖留在家裡。”

永璇撅著嘴,點點頭。

小燕子就一拍桌子,說:“就這麼說定了!等會兒,我們先排演一下,我和柳紅扮成一對落難的姐妹,永琪和蕭劍就混在觀衆堆裡面,假裝是好心的人,到時候,要做出一股同情的樣子來,拼命捐錢,還鼓動大家捐錢!懂了沒有?”

永琪一聽,立刻面有難色:“那……多難看!我們用別的法子吧……這似乎不怎麼光彩!”

小燕子喊:“少爺,我們已經是山窮水盡,走投無路了!你還要光彩?”

“我懂了!”簫劍一笑,看著小燕子:“這個玩意,我從來沒有玩過,但是……我捨命陪君子,一定全力配合!”

爾康道:“可是,你們這個打扮可不行,得準備點行頭啊!”

柳紅說:“衣服有啊,銀杏坡那些舊衣服,應該有些還放在馬車的座墊底下,我去看一下。”說著,便走了出去。

爾康又問:“那你們表演什麼呢?”

小燕子說:“這個簡單,耍大刀也可以,耍槍也可以,耍大旗也可以……”

這時,柳紅抱著一些衣服進來了,說:“行頭有了,這些衣服總可以吧!”

小燕子笑著說:“唉呀,真是太棒了,好像又回到了從前。”

大家都笑了,但就是永琪笑不出來,一個“阿哥”竟去幹這種事,天哪!但是永璇好像覺得好玩的很,可是卻不讓他去,他心裡不是很舒服。

於是,第二天,紫薇、爾康和永璇留在四合院裡養傷。三人閒著無聊,紫薇在院子裡練起劍來,爾康和永璇院子裡下棋。

其他的人,全部去賣藝了。

小燕子和柳紅,荊釵布裙,站在鬧區的街角。小燕子拿了一個大銅鑼,乒乒乓乓的敲著。柳紅拿了一把大刀,擺著架勢,站在小燕子身邊。

路人看到這樣出色的兩個姑娘,就好奇的聚集過來,其中還有“某些人”。永琪和簫劍混在羣衆之中,等著上場。小燕子看到人羣已經聚了很多,就停止敲鑼,對衆人朗聲說道:“各位洛陽的父老兄弟姐妹大爺大娘們,我是小燕子,這位是我的姐姐小鴿子,我們姐妹兩個,是河北人,要到四川去尋親,經過貴寶地,不料姐姐在路上生了一場大病,爲了請大夫,把所有的盤纏都用光了。我們姐妹兩個,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現在流落在洛陽,已經是山窮水盡,走投無路了,沒地方住,沒飯吃了……不過,咱們都是生活在‘太陽’底下的人嘛!俗話說的好,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我們姐妹兩個還會一點拳腳功夫,在這兒給各位獻醜一段,請大家幫助一點路費,各位的大恩大德,小燕子在這兒先謝謝了!”就抱拳說道:“謝謝!謝謝!”簫劍站在人羣裡,聽著小燕子煞有介事的念臺詞,聽到那“太陽”兩個字,他向旁邊看了看,帶著笑意,覺得挺好玩。永琪到底是阿哥出生,哪裡面對過這樣的情形,覺得尷尬極了,手腳都不知道擱在哪兒好,想到等下還要假扮捐錢的人,來吆喝大家捐錢,就更加尷尬了,他悄悄的退到人羣裡,真想找個地洞躲起來。

小燕子說完,就拿起預先準備的一把大刀,和柳紅比劃起來。

兩個姑娘刀來刀去,舞得密不透風,煞是好看。

觀衆看得過癮,掌聲雷動,紛紛叫好。

兩人舞了一陣,就收住刀,對觀衆一抱拳。柳紅拿了盤子。向圍觀羣衆收錢。

“請隨便賞一點!謝謝!謝謝!”

羣衆們看到盤子伸過來,零零落落的丟進幾個銅板,有的人乾脆退後,某些人嘛,自然出點大的了,但是並不多。小燕子連忙給簫劍和永琪使眼色,要他們上來捐錢。誰知,永琪退到更後面去了,簫劍也遲疑著,裹足不前。小燕子好急,心想:“這兩個男人怎麼回事?該他們上場,一個也不動!”於是,她猛看簫劍,簫劍被她的眼光看得不好意思了,用手抓抓頭,終於上場了。本來,他應該飾演“慷慨解囊”的角色,但是,他嘴裡低低的嘰咕了一句:“男子漢大丈夫,做些騙人的勾當,實在不夠光明磊落!”就臉色一正,臨時改了臺詞,說:“各位洛陽的朋友們,如果你們看這兩位姑娘的表演不過癮,我簫劍也來表演一段,希望大家慷慨解囊!”說著,對小燕子一抱拳:“姑娘,在下有些話,實在說不出口,包涵了!”

小燕子一聽,這個簫劍,不按排演的演出,顯然臨時怯場了。心裡好生氣,一刀砍向他,大罵:“什麼名堂嘛?還說什麼‘全力配合’?不要多說了!看刀!”

簫劍一驚,急忙跳開。

小燕子又是一刀砍來,繼續罵:“男子漢大丈夫,臉皮比女人還薄!我砍你!”

小燕子說砍就砍,完全不是作戲,來勢洶洶。

簫劍靈機一動,老花樣又來了,故意慌慌張張的躲著那把刀,嘴裡大叫著:“刀劍沒有長眼睛,不要開玩笑……”話沒說完,就摔了一大跤。

觀衆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看得津津有味,笑得前俯後仰。

小燕子再對簫劍砍去,簫劍狼狽的躲著那把刀,一連摔了好幾跤。好幾次,刀都幾乎砍到簫劍身上,蕭劍再以毫釐之差,危危險險的躲過。兩人一個追,一個逃,一路乒乒乓乓,摔摔跌跌,又是滑稽突兀,又是驚險萬狀。

觀衆瘋狂的鼓掌,柳紅急忙端著盤子收錢,盤子裡的錢不斷涌進。

永琪看得目瞪口呆。

終於,簫劍跳出了戰圈,小燕子看到收穫頗豐,也就笑逐顏開了。然後,小燕子和簫劍並排一站,一起對觀衆抱拳施禮,齊聲說:“謝謝大家!謝謝!謝謝!”兩人站在那兒,有如玉樹臨風。

觀衆爆出如雷的掌聲。

永琪躲在人羣中,看得有些發愣了。聽到身邊的兩個人,在津津有味的議論著:“好功夫,好漂亮!我打賭,他們是一對兒!”

“可不是!那麼默契!長得也真俊!真是郎才女貌……”

永琪聽了,臉色一變。內心深處,被狠狠的撞擊。

表演這麼成功,小燕子得意極了。回到四合院,一路笑著衝進房,喊著:“紫薇!爾康!永璇!我們成功了!你們沒有看到,我和簫劍,表演得好精彩,把那些洛陽人,看得一愣一愣的,大家拼命捐錢給我們,又給我們鼓掌,又給我們叫好!簡直太過癮了,賺了好多錢!幾乎有二兩銀子耶!這一路上,我們不怕了!真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紫薇、爾康和永璇,驚喜的看著小燕子。爾康不信的問:“真的嗎?就憑你們比劃比劃,就能賺錢嗎?”

小燕子身後,永琪、簫劍、柳紅跟著進門。柳紅笑著接口:“沒有騙你們!真的賺了好多錢!比我們從前在北京的時候,還成功呢!不過……多虧簫劍就是了!”

小燕子就衝到永琪面前,開始興師問罪了,兇巴巴的說:“永琪!我問你,我們不是套好了招嗎?你不是應該假裝捐錢,然後鼓動那些觀衆捐錢嗎?怎麼你到了時候,躲在人堆裡,說不出來就不出來!我拼命給你使眼色,你還假裝看不到,要我在那兒演獨角戲!幸虧簫劍出來了,要不然,我和柳紅的戲就演不下去了!你是怎麼一回事?到了今天,還忘不了你是‘阿哥’呀?”

永琪已經一肚子彆扭,又被小燕子一陣“痛罵”,臉色難看極了,冷冷的說:“對不起!我老早就跟你說過,你那些江湖習氣,江湖作風,我沒辦法接受!要找配合你去詐騙老百姓,我就是做不到!”

小燕子看到永琪一股的冷峻,氣壞了,嚷嚷著:“你好高貴,看不起我們用這種方法賺錢,是不是?那你今晚就別吃晚飯,免得弄髒了你那個高貴的嘴巴!”

“這些日子,難道我們都靠你賣藝吃飯嗎?”永琪生氣的說:“好,只要是你小燕子賺的錢,我就不要用,行了吧?如果我落魄到要靠你來養,也太沒水準了!‘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要我去扮小丑,去向人搖尾乞憐,我沒訓練過!我也不是那塊料!行了吧?”

小燕子更氣,大聲說:“那我也要告訴你,有句話叫‘一分錢累倒英雄漢’你知道不知道?他們都是一些老百姓而已!再者,我告訴你,無論是什麼人,都要靠那些百姓吃飯,你皇阿瑪也是在靠百姓吃飯,沒有這些百姓,你皇阿瑪早就餓死了,他又不會種田,種田的都是百姓。還有,我也老早就跟你說過,關於‘君子’的事,你不要跟我說,我反正一輩子都當不成君子……”

小燕子話沒說完,永琪一拂袖子,大聲打斷:“我沒有嫌你不肯將身份給露出來,弄得自己像個小丑,我也沒有嫌你一天到晚,喜歡文不對題,答非所問!你嫌我太‘君子’?真是莫名其妙!今天,又不是沒有人配合你演戲,人家簫劍,不是配合得天衣無縫嗎?主角都上場了,少個配角又怎樣?”

小燕子瞪大眼睛,氣得臉紅脖子粗,知道永琪在吃醋,但永琪今天的話太難聽了,而且最近她爲了平澤的那句“白蓮教”弄得自己心慌意亂的,現在又雪上加霜,她腳一跺,對永琪吼道:“還說不嫌我?你明明就在嫌我……在回憶城的時候嫌我,現在出了回憶城,你還是嫌我……什麼江湖習氣,什麼扮小丑,反正你就是看不起我!我們現在天天逃難,一下了這個受傷,一下子那個生病,眼看就快沒飯吃了,你念了一肚子的書,現在能派什麼用場……”

爾康急忙上前打圓場:“你們怎麼一回事?嫌日子過得不夠精彩,是不是?”他盯著永琪,重重的說:“不是我說你,你也太嚴肅了!小燕子賺到了錢,興沖沖的跑回來,高興得不得了,你不稱讚她兩句,反而板起臉來教訓她,給她潑冷水,何苦呢?”

“爾康說的對!”紫薇拉住暴跳的小燕子,跟著數落永琪:“小燕子是在爲我們大家賺錢,你放不下身段,沒辦法配合,也是人之常情,你跟她慢慢解釋,你別罵她呀!”

“就是!”簫劍也接口了:“大家都淪落了,一文錢逼死英雄漢的日子,你還沒嚐到,嚐到的時候,就知道什麼‘有所爲,有所不爲’也不是很嚴重,餓肚子纔是重要的!我也‘有所爲,有所不爲’,原則一大堆,還不是趕鴨子上架……把那些自尊啦,男子漢啦,君子啦,身份地位啦……通通都丟開了!總不能輸給幾個姑娘是不是?”

永琪一聽,自己已經成了衆矢之的,連簫劍也這樣咄咄逼人,個個站在小燕子一邊,在指責自己,頓時火往上衝,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對著簫劍氣沖沖的喊:“是!你有本領!你纔是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我承認沒有你那麼瀟灑,沒有你那麼偉大,沒有你那麼有修養!行嗎?既然你能夠把‘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全體拋開,以後,小燕子要‘偷搶拐騙’,就全部由你負責吧!”

“你這是什麼話?”簫劍臉色一變,生氣了:“你何必說得這麼難聽?小燕子爲了大家,在那兒耍寶賣藝,使出渾身解數,最後,卻落得你用‘偷搶拐騙’四個字來評論她,她也太冤了!我真爲她不平!”

“你爲她不平?”永琪更氣,喊:“你有什麼資格來爲她不平……”

爾康、永璇急忙站到兩個劍拔弩張的男人之間,爾康誠摯的喊:“永琪!簫劍!停火!聽到沒有?我們大家,共生死,同患難,情如兄弟,肝膽相照!如果爲了一點小事,傷了感情,豈不是太可惜了嗎?這些日子,大家都受到很大的壓力,面對很多的痛苦……”就看著簫劍,爲永琪解釋著:“永琪畢竟是阿哥,這種餐風飲露、顛沛流離的生活,他正在努力的適應!如果有適應不良的地方,也是情有可原吧!”

簫劍猜測著小燕子現在心中的痛,嚥了口氣,瞪著永琪,欲言又止,終於按捺了自己,一摔頭,出門去了。

永璇對永琪道:“哥,你消消氣嘛!”

小燕子看到簫劍出去了,就對永琪氣沖沖的說了一句:“我最大的錯,就是‘偷搶拐騙’了你這個阿哥!”說完,就奔進臥室去了。

永琪一呆,挫敗感像排山倒海般涌來,突然,心又痛起來了,玉佩發光了。

爾康趕緊給了紫薇一個眼色,紫薇就追著小燕子而去了。

柳紅納悶的嘆了口氣說:“哎!這是怎麼一回事嘛!高高興興出門去,精精彩彩表演完,快快樂樂趕回家,以爲回到家裡,大家會興高采烈的慶祝一下,總算找到一個賺錢的方法了!結果,一回家就吵成這樣,鬧了一個不歡而散,太奇怪了!”她不以爲然的看了永琪一眼,也出去了。

轉眼間,大家都走了,房裡剩下爾康、永琪和永璇。

永琪也知道自己這一頓脾氣發得有點過份,可是,心裡的鬱悶,像山一樣沉重,他嘆口氣,重重的倒在一張椅子裡,沮喪至極。永璇看著哥哥,也嘆了口氣,坐在了一旁。

爾康就走上前去,真摯的看著他說:“如果我是你,我絕對在情況更壞以前,扭轉局面!既然已經爲了小燕子,把過去的根都斷了,她就是你生命裡最重要的人,那麼,何必去傷害她呢?你不是早就說過,她的缺點就是她的優點嗎?何況……”他低聲的、警告的說:“你造成裂痕,不怕別人去補空嗎?那個簫劍,可是個太大的威脅!”

爾康這幾句話,打進了永琪內心深處,他大大一震,心裡的隱憂,更加濃郁了。

小燕子在臥室裡,是越想越氣,她用力的踢門,踢桌子,踢椅子,踢一切可踢的東西。一面踢,一面罵:“把我看得這麼扁……氣死我了!氣死我了!還說要爲我做一個全新的永琪,不再要求我!都是廢話!都是謊話!還說我‘偷搶拐騙’,他才‘偷搶拐騙’!他拐了我,騙了我!”

紫薇說:“這可有點冤枉永琪了!他爲了你,什麼都不要了!拋棄了阿哥的身份,拋棄了榮華富貴,拋棄了皇阿瑪,說不定還拋棄了整個江山!這麼深刻的感情,被你一下子就否決了,我才爲永琪喊冤呢!如果他是‘拐你’,他可賠本賠大了!”

小燕子叫道:“他拋棄了整片江山,那我呢?我不是比他拋的更多嗎?那幾天晚上,我出出進進,進進出出,我爲了什麼,他們終於肯答應了,我終於沒有白費力氣,皇爺爺、父皇、叔伯們、兄弟們……他們都答應了,現在就只剩下白蓮教了,我一直都在痛苦。因爲白蓮教不能留,留下來是個禍害,可是他們都是命啊!現在我一直都沒有下令接見白蓮教教主,我是怕啊!怕他們執意要反清和我對著幹,到時候我忍不下去,我……我的雙手上就是一片紅色啊!爲了他,我幾乎什麼都放了。是他放的多,還是我放的多,我這兒可是‘國仇家恨’啊!”

紫薇道:“是!你是‘國仇家恨’,可是永琪也夠可憐的!”

小燕子看了看她,氣呼呼的喊:“你當然幫他說話,他是你的哥哥!”

“他是不是我哥哥,我已經不知道了!你纔是我真正的姐姐呢!我不會偏他,欺負你!自從我們和他認識。我看著他從一個可以呼風喚雨的地位,走到今天要去賣藝討生活的地位……對他真的充滿了佩服!他爲你做的一切,你不領情,我領情!你不感動,我感動!他的犧牲和付出,實在不是一點點!這種男人,珍貴得人間少有!只有你,人在福中不知福!”

“呼風喚雨?!對!他是從一個呼風喚雨的地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可是他的呼風喚雨誰給他的?沒努爾哈赤他現在算是個什麼東西!也許還只是個遼東的放羊人了!”

紫薇“噗哧”一笑。

小燕子又道:“咱們就不說遠的,說今天,你剛剛看到他那個樣子,聽到他說的混帳話了!你還要幫他,你怎麼還幫得了他?當著我哥的面,他就把我貶得一錢不值!我們去賣藝,他躲在人羣裡,好像他多丟人似的,我已經生氣了!回到家裡來,他不道歉,還在那兒兇我!我決定了,從今天起,我跟他絕交!”

絕交?小燕子啊,你心不痛嗎?瞧你,又捂著心了吧!

紫薇馬上扶著她,賠笑說:“什麼絕交?怎麼絕交?我們這一羣人,誰都離不開誰,你親口說過,我們是一家人,有頭一起砍,有血一起流!這麼深厚的感情,怎麼可能絕交?”

“那……我不跟他說話,總可以吧?”

“可以,當然可以!”紫薇長長一嘆:“可憐的永琪!”

“他可憐?他有什麼可憐?”小燕子吼。

“離開了金窩銀窩,跟你來睡稻草窩!明明是個阿哥,要他去向他的百姓伸手,他伸不了手,你非但沒有同情他,還把他罵得狗血淋頭!最可惡的是……”

“誰最可惡?誰最可惡?”小燕子睜大眼睛。

“當然是你可惡……”

“我可惡?我什麼地方最可惡?”

“當初,是你說的,你要考驗考驗他,現在,‘考驗’到這種地步,你還不肯說。小燕子,好了,再不說,永琪的心可要痛得不行了。”

小燕子撅著嘴道:“我不管,我在他們面前只把簫劍當成我的‘哥兒們’,是他自己想歪了,和我沒關係!”

“嗯!可是還記不記得采蓮事件,當初,那個採蓮,可連一個‘姐兒們’都不算!”

小燕子怔住了。半晌,仍然氣呼呼的吼道:“吃醋就吃醋,讓他淹死在醋缸裡好了,他說我是‘偷搶拐騙’,我就再也不能原諒他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得我胃痛!我不要呆在家裡,我出去了!”

“你要去哪裡?”紫薇一把拉住她。

“不要你管!”小燕子就奔進廚房,找了一把斧頭,她扛著斧頭,穿過客廳,準備出門去。

紫薇著急的追在後面喊:“天都快要黑了,你帶著一把斧頭出去,要幹什麼嘛?不許去!”

坐在客廳裡談話的永琪、永璇和爾康,不禁一驚。小燕子扛著斧頭,往大門衝去:“誰都不許管我,我高興幹嘛就幹嘛!”

“小燕子!你去哪裡?”爾康急忙問。

“我去山上砍柴!”小燕子頭也不回的說。

爾康飛快的站起來,一攔,問:“上哪個山?砍什麼柴啊?”

“我看到山就上去,看到木頭就砍!”

爾康笑著:“山上有老虎,你一個人去不安全!而且,這個洛陽城,有很多柴,我們去買就可以了,何必上山去砍?”

“少爺!‘買’要用錢!”小燕子大聲喊:“我們連街頭賣藝,都被說得那麼難聽,有人高貴得不得了,這個也不能做,那個也不肯做,我看,我們遲早會一毛錢都沒有!不能賺錢,只好砍柴!”

永琪呆呆的坐在那兒,扳著臉不說話。

爾康問:“那……我們要吃飯的時候,是不是先去插秧呢?”

小燕子向爾康一瞪,說:“你會嗎?你們滿人不是隻會騎馬射獵嗎?甚至自從入主中原之後,有些滿人連騎馬射箭都不會了,如果努爾哈赤能從地底下爬起來,他肯定又會被這些人給氣回去……”話沒完,永璇馬上上前捂住了他的嘴,說道:“亂叫什麼呢!清太祖的名字也是你亂叫的,住口!”

小燕子知道自己今天火大了,就差點沒把“反清復明”四個字說出來了,她馬上收了收心,說:“反正,我要去砍柴!”小燕子一揚腦袋:“你們倆給我讓開,我出去了!”

爾康攔門而立,賠笑說:“你帶著一肚子的氣去砍柴,等會兒柴沒有砍到,砍了人怎麼辦?”

“我去砍柴,怎麼會砍到人呢?你煩不煩呀?你管紫薇就好了,管我幹嘛?本姑娘想幹嘛就幹嘛,誰也攔不住我!”

紫薇趕緊奔過去,推了永琪一下說:“永琪,你陪她去砍柴好了!”

“誰要他跟我一起去?”小燕子大聲喊:“他那麼高貴,哪裡是砍柴的料?最好坐在家裡,等著小順子、小桂子來侍候!等宮女們拿著點心,排著隊送到嘴邊去!”

永琪往前一步,吼著說:“到了這個節骨眼,你還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這兩年來,什麼不能做、不該做的事,爲了你,我算是做全了!最後,還換來你的冷嘲熱諷!不是我高貴,是我笨!”心痛,眉頭一皺。

小燕子大怒,衝了過來,跳著腳喊:“你後悔了?後悔還來得及,你回去呀!回到那個瞌睡龍的懷裡去呀!做你的小瞌睡龍!”心痛,忍著,不動氣色。

“好!我走!再見!”永琪一怒,往門外就走。

爾康一個箭步,再去攔永琪,喊:“永琪!你瘋了?你要走到哪裡去?你跟我們大家一樣,已經沒有家,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回來!兩個人都不要嘔氣了,大家握手言和,化力氣爲漿糊吧!”

小燕子把爾康一推,叫道:“你好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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