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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第五十八章

什麼‘絲絨’?”小燕子嚷:“這不是‘絲絨’,這是‘金牌’啊!”小燕子又裝了,但被她這樣一嚷,屋子裡那股緊張的氣息就緩和了好多。

柳青、柳紅和倒茶過來的金瑣,都忍不住笑了。

乾隆就寵愛的看著紫薇和小燕子,說道:“你們把東西收好!別弄丟了!只要把金牌拿出來,任何人見到金牌,就和見到我一樣!它的效用還不止這一點!文武百官,看到金牌,都要下跪!所以,不要隨便拿出來!”

小燕子和紫薇就慌忙收起了金牌。紫薇屈了屈膝說:“那麼,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小燕子好快樂,也屈了屈膝:“我也‘恭敬不如蟲子命’!”

乾隆瞪著小燕子,笑了,問:“你是什麼‘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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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看看衆人,清脆的說:“蜘蛛!我們大家都是‘蜘蛛’!”

一句話把衆人全說傻了。

乾隆莫名其妙的問:“蜘蛛?爲什麼你們大家都是‘蜘蛛’?這話我聽不懂!”

小燕子馬上振振有詞的說:“爾康說的,我們大家都是‘蜘蛛死了還會活’!”

“蜘蛛死了還會活?爲什麼?”乾隆更加糊塗了。

“老爺,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爾康忍著笑說。

乾隆一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小燕子,這些日子沒看到你,這種笑話我都差點忘了!好久,我沒有這樣開懷一笑了!”笑完,他就十分不捨的看著小燕子。

簫劍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了。

乾隆看看小燕子,看看紫薇,突然長嘆一聲,站起身來:“紫薇,小燕子,永琪,爾康!你們好自爲之!從這兒到大理,還有漫長的路要走!紫薇身子弱,路上風吹日曬,尤其要小心!小燕子喜歡管閒事,有勇無謀,大家要特別注意她!聽說,你們身上的錢,都用光了!我讓福倫給你們準備了一些盤纏!至於穿的用的,還有藥材,都給你們準備了。要走長路,有備無患纔好!好了,你們要愛護自己,保護自己,我走了!”

乾隆就往門口走去,永璇、福倫和靈逍急忙跟隨。爾康仍然亦步亦趨。

一屋子的人都呆怔著,連送都忘了送。

乾隆已經走到門口,紫薇心中,熱血奔騰,再也忍不住了,驀然間衝上前去,拉住了乾隆的胳臂,眼淚一掉,衝口而出的說:“皇阿瑪,我跟你回家!”

爾康驚看紫薇,脫口驚呼:“紫薇?你不是已經決定……”

紫薇凝視爾康,含淚說:“爾康,我知道大理很好,是我們的夢,是我們理想中的天堂……可是,我走了二十年,才走到我爹的身邊,就讓那個大理,再等我幾年吧!”

爾康看著紫薇,知道她已經做了最後的決定,她的話說出口,再難收回了。他吐出一口長氣,心裡若有所失,也如釋重負了。

小燕子和簫劍的石頭終於落了,因爲他們知道,自己這一羣人裡,只要有一個人會回家,所有人都會回去的,包括自己在內。她本來也就不捨得乾隆,這下哪裡還控制得住,追上前去,含淚嚷:“紫薇要跟你回家……那……我也跟你回家!”

永琪咬了咬嘴脣,眼中溼了。

永璇好高興啊!

簫劍看到這兒,轉身出門去了。爾康看到簫劍出門去,就追了出去。到了院子裡,爾康一把拉住了他,誠懇的說:“簫劍!人生沒有解不開的仇恨!事情過去那麼多年了,你就讓它過去吧!”

簫劍站住了,盯著爾康,說:“我很好奇,剛剛你們個個攔在我前面,你怕我對那個‘老爺’下手,是不是?我怎麼可能那麼輕舉妄動?但是……如果我真的下手了,你預備怎麼辦?跟我拼命嗎?”

“是!我會跟你拼命!”爾康看著他,一臉的嚴肅:“我來給你講個故事吧!在紫薇還不是格格的時候,我們曾經一起跟老爺去微服出巡。有一天,我們趕上了一個廟會,當時,所有的人,都去圍觀八仙表演,老爺身邊,就只一個紫薇,紫薇奉了她額孃的命令,不能使用武功,所以,她當時算是一個弱女子。誰知,八仙都是大乘教的刺客,那些刺客突然發難,一個武功高強的老頭,拿了一把尖刀對老爺刺過去。當時,紫薇想也沒想,就擋在老爺身前,那一刀,就刺進了紫薇胸口。紫薇直到現在,身體都不是很好,就因爲那一刀的關係!”

簫劍聽到“大乘教”三個字就一怔,因爲現在前明的人沒一個人敢提關於“白蓮教”的事。不過,這個故事,他從來沒有聽過這個故事,小燕子也沒有對他說過,不禁睜大了眼睛,問:“真的?”

“所以,剛纔如果你的劍出手了,紫薇一定會擋在前面。我也會,永琪也會,永璇也會,小燕子也會……”

簫劍渾身掠過一陣顫慄,非常震動的看著爾康,知道他說的都是實情。

“你們都會爲他奮不顧身?”他問。

“是的!所以,你千萬不要冒險,你是我們大家的‘生死之交’,你是小燕子的親哥哥,你在我們每一個人的心裡,都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不要傷害我們!不要讓我們這麼多的人,變成你那個‘仇恨’的犧牲品!”

簫劍一眨也不眨的看著爾康。

“我言盡於此!希望你能大徹大悟!我好喜歡那個喝著酒,念著詩的簫劍!”爾康朗聲念著:“一簫一劍走江湖,千古情愁酒一壺!兩腳踏翻塵世路,以天爲蓋地爲廬!好大的氣魄!這‘情愁’兩個字,是我們的誤解吧?應該是‘情仇’,仇恨的仇字,是不是?”

簫劍怔著,完全被說服了。

爾康拍了拍他的肩:“我們回到房裡去吧!我們這樣單獨跑出來,會讓老爺覺得很奇怪!”

兩人這一去一回,廳裡的人,幾乎沒人注意。當他們回到廳裡,只見乾隆摟著紫薇和小燕子,左看右看。眼神裡,是無盡無盡的感動和欣慰。

“你們決定跟我回家了?”他啞聲的問。

紫薇、小燕子異口同聲的、哽咽的回答:“我們決定了!”

乾隆好感動,好安慰,擡眼看永琪,問:“永琪,你呢?”

永琪說:“老爺,連小燕子都決定回家了,何況我呢?”

乾隆的眼光,就找著爾康,問:“爾康……你呢?”

爾康說:“老爺,他們三個都決定了,我們大家行動一致……都跟你‘回家’!”

乾隆吐出一口長氣來,然後,他擁著紫薇和小燕子,柔聲的說道:“我們那個‘家庭戰爭’,到此爲止,好不好?大家都有委屈,都有傷心,我們就把那些委屈和傷心,一筆勾消了,好不好?這牙齒和嘴脣那麼親近,也有牙齒磕到嘴脣的時候,我們就當這次的事件,是牙齒磕到了嘴脣,總不能一生氣,就把牙齒都拔了,是不是?”

紫薇和小燕子拼命點頭,眼淚拼命的掉。

柳青、柳紅、金瑣、永璇、福倫、靈逍全部感動得無以復加。

這時,簫劍再也按捺不住了,看了爾康一眼,就一步上前,對乾隆說道:“我剛剛認了小燕子,很想帶她去大理。但是,我知道我帶不走她了,我只有認命了!我看了半天,才覺得,一個‘爹’對她的意義,遠遠大於一個‘哥哥’!她有人這樣寵著,照顧著,還有救命的金牌令箭當護身符,我應該對她放心了!這一路上,我一直問他們大家一個問題,皇上這樣追殺他們,在他們心裡,還是不是一個仁君?他們個個都斬釘截鐵的告訴我一個字‘是’!我現在明白了!爲了你是這樣的一個‘仁君’,爲了他們幾個對你的敬愛,我只好放手!”

乾隆並不瞭解簫劍話中的含意,聽到大家說他是“仁君”的那段話,十分震動。

永琪、永璇、小燕子、爾康和紫薇,卻完全明白簫劍的意思,知道他終於想清楚,把那段仇恨放下了。幾人好感動,激動而感恩的看著簫劍。

乾隆終於愁雲一掃,就爽朗的笑著,精神抖擻的說:“大理!我明白了!那是你們大家的夢!看你們每個人,心心念念要去大理,我一定成全你們!不過,無論要去哪裡,都應該先把你們的終身大事辦完,是不是?”

爾康和永琪一聽,要完成終身大事,喜出望外,什麼堅持都沒有了,大理,也丟到腦後去了。兩人並排而立,雙雙一抱拳,大聲說:“謝謝老爺!”

紫薇也笑道:“皇阿瑪,爲了您的仁慈,我想跟您說個故事!”

乾隆一聽,感興趣了,說道:“故事,朕就愛聽故事,說吧!”

紫薇扶著乾隆坐了下來。紫薇突然跪了下來,磕了個頭。乾隆一震,不明。

紫薇道:“皇阿瑪,您是否還記得,雍正四年,被先帝滅門的葉赫那拉少驄?”

乾隆一震:“少驄?”想了想,問:“什麼罪?”

靈逍突然跪下道:“皇上是否還記得,家父有一表弟,雖是表兄弟,但感情依然非常好!常來常往。”

乾隆想起來了,說道:“是他!對!我想起來了!好像是說他通敵賣國,所以被滅了門!”

紫薇忙喊:“冤枉!”

乾隆一震:“什麼?”

紫薇道:“皇阿瑪,實話跟您招了吧!那年,葉赫那拉家族被滅門之日,逃出了兩個孩子,一個是葉赫那拉雨荷,一個是葉赫那拉彥凌,是姐弟兩人。而我額娘,她不姓夏,她是正統的鑲黃旗滿洲,就是那個葉赫那拉雨荷,那個什麼舅公舅婆,到底哪兒來的,我根本不知道。再說,我外公根本就沒有姐妹,哪兒來的舅公舅婆,就是有,那也是表舅公,表舅婆,那也不是他們啊,是鈕鈷祿嘯文和福晉啊!我外公臨死前留下了遺書,不要讓我額娘和舅舅報仇,他說是先帝身邊有了奸臣,要舅舅進宮輔佐皇上,掃除那些奸臣。我額娘……額娘臨走前,要我找到爹,如果您真的是個明君,那就將這個故事告訴您,請您幫我外公翻案,讓我們葉赫那拉家族從頭再來。不過,舅舅喜歡清靜,現在一直隱居避世,到底在哪兒我也不知道,但是,皇阿瑪,我外公他們是被冤枉的,什麼‘通敵賣國’,胡說八道。而且,我們逃亡的前一天,阿瑪、額娘突然過來告訴了我一件事,那道砍頭的聖旨先帝並沒有蓋玉璽。所以,我懷疑這道聖旨並非先帝所下,一定另有其人。皇阿瑪……”說著,又哭著磕下頭去。衆人也磕下頭去。

乾隆明白了,說:“紫薇,你起來!都起來!”大家都起身了。乾隆又說:“紫薇,你的意思,朕明白了,朕一定給你們翻案!”

紫薇高興地跪下道:“謝皇阿瑪!皇阿瑪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人也下跪喊道:“萬歲萬歲萬萬歲!”

乾隆離開之後,小燕子和簫劍還有最後一齣戲。

簫劍就回到臥室,開始收拾自己那簡單的行囊,預備和大家告別,遠走天涯了。小燕子看到簫劍在收拾行裝,就氣極敗壞起來,她著急的搶著他手裡的包袱,拉出包袱裡的衣服,又去搶他的簫和劍,喊著:“我不許你走!我就是不許你走!”

大家都擠在房間裡,人人都又是著急,又是不捨得。

爾康問:“簫劍!你再想一想,真的要離開我們大家嗎?”

簫劍頭也不擡的說:“現在大局已定!你們各歸各位,我是多餘的了!”

“怎麼會多餘呢?你是我哥哥呀!”小燕子拉著他,懇求的說道:“雖然我們不能馬上去大理,可是,皇阿瑪已經答應了,明年春天,就讓我們去!所以,你也跟我們去北京,到了明年春天。我們再一起去大理,好不好?”

“你們既然決定回北京了,我就和你們大家,在這兒分手!”

“不行不行!我不要和你分手!我就是不要!”

簫劍擡起頭來,凝視著小燕子,認真的說:“小燕子,我已經找到了你,看到你過得很好,我的心事,都已經了了。相信我,我現在離開你們,是最好的結局,我應該飄然遠去了!”

“不能飄啊飄,去啊去!你飄啊飄,去啊去,我怎麼辦?”小燕子不依的說。

爾康在簫劍肩上,重重的一拍:“我們這麼多好朋友,再加一個小燕子,都留不住你嗎?聽到你對皇上說的那幾句話,我太感動了!你是真正有大智慧,大胸襟,大氣魄的人,是懂得‘饒恕’的人,和你比起來,我們這一羣人,都太渺小了!對於一個像你這樣的朋友,我捨不得說‘再見’!” Wωω ?ttкan ?c○

爾康說得好誠懇,簫劍怔著。

紫薇接口說:“我也捨不得!”

“簫劍!”永琪也真情流露的說:“皇阿瑪已經說了,回到宮裡,要給我們辦喜事,難道,你連自己妹妹的婚禮,都不參加嗎?假如你不參加,小燕子一定不會快樂!”

“就是就是!”小燕子好委屈的點著頭:“如果你不參加,我就不嫁了!”

“啊?你不嫁了?”永琪大驚。

簫劍看著衆人,說:“我走了,你們可能還安心一點!”

永琪也深深凝視簫劍:“我對你已經安心了!很誠懇的邀請你去北京。會賓樓永遠有你的房間,我們可以常常見面,不是很好嗎?”

“爲什麼你不肯跟我們去北京嘛?”小燕子喊:“你不要晴兒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晴兒一直在等你啊!難道我有了皇阿瑪,就不能有哥哥嗎?如果我兩個裡面,只能有一個,那……我還是跟你去大理吧!”

“小燕子!不能這樣‘出爾反爾’!”永琪一驚。

“我就是要‘出爾反爾’!我就是不要和我哥分開嘛!”小燕子瞪著簫劍,生氣了:“什麼哥哥?我以爲你認了我,你就是我的好哥哥了,看來,你只是想讓我‘臨走’前看你一眼罷了!好嘛,你走你走!不要管我好了!我下次把金牌令箭用完了,你就讓我給皇阿瑪砍頭好了!”這個“臨走”,其實是“臨死”之意。小燕子說著,眼淚水一掉,轉身就衝出門去。

簫劍急喊:“小燕子……不要生氣……”

“怎麼可能不生氣嘛?”小燕子頭也不回的往外衝,嚷著:“我生氣,生氣,生好大的氣!氣得死掉,氣得昏掉,氣得昇天……”

“好了,好了!”簫劍沒輒了:“我投降!小燕子!我跟你們一起去北京!我拿你沒辦法,拿你們每個人都沒辦法!我投降了,要想做你們這個大家庭的人!就要忘了我是誰!”

小燕子一笑,立即轉身,歡呼起來:“哇!我太高興了!哇!我太得意了!哇!我也要飄啊飄,飄起來了!哇……好耶!現在,就算宮裡,有一大堆黃鼠狼等著我,我也不怕了!”就飛舞到簫劍面前去,挽住他的胳臂,喊道:“哥!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簫劍憐惜而寵愛的看著她,脣邊綻著笑意。

衆人都感染了這份喜悅,人人笑得好燦爛。

第二天,大家就跟著乾隆,浩浩蕩蕩的回宮了。旗幟飄飄,兩輛馬車在御林軍的前呼後擁下,向前從容的前進。乾隆坐在馬車裡,爾康、永琪、永璇、柳青、簫劍都騎著馬。乾隆帶著小燕子、紫薇、金瑣、柳紅坐在馬車中。

乾隆左邊是小燕子,右邊是紫薇。他左看右看,又是安慰,又是高興:“真好!你們兩個又在我身邊了,這種日子,實在幸福,以後,我們都要懂得珍惜,不要再鬧彆扭了!”

小燕子說:“那你以後也不要用‘砍頭’來嚇唬我們嘛!太嚴重了嘛!”

乾隆說:“好!那我們約法三章,你們也不許把我的妃子偷出宮去,這也太嚴重了嘛!”

紫薇說:“那……你也不要左一個妃子,右一個妃子娶進宮,太多了嘛!”

“哈!你們管的事還真不少!連我有多少妃子也要管?”乾隆瞪著兩人,納悶起來:“我看,我被你們這兩個‘民間格格’吃定了!怎麼會呢?”

小燕子和紫薇都笑了。

金瑣和柳紅,忙著給乾隆遞茶遞水。

紫薇看著金瑣,想了起來,乘機對乾隆說:“老爺,有一件事要稟告你一下!金瑣,我已經作主,把她嫁給柳青了,現在正是新婚燕爾。所以,我想,不要帶她進宮了,免得出宮的時候,還要經過敬事房的批準,挺麻煩的!到了北京,她就跟著柳家兄妹去會賓樓。”

“哦?金瑣!”乾隆驚看金瑣:“我都忘了恭喜你!什麼時候結的婚?”

金瑣滿臉通紅,急忙答覆乾隆:“謝謝老爺,就在幾天前,小姐預備去大理的時候,趕著辦了!”

“嫁給柳青了?”乾隆有些糊塗起來:“我記得,當初紫薇拔刀的時候,不是把金瑣許給爾康了嗎?怎麼又跟柳青結婚了?”

金瑣臉更紅了,頭一低,說道:“那要問小姐!”

紫薇看著乾隆,坦白的說:“我和爾康都覺得,金瑣應該有屬於她自己的幸福!她不是我們兩個的附屬品!她有權利擁有一個完整的婚姻!”

乾隆一愣,深思起來,覺得紫薇話中有話。

“完整的婚姻?這大概也是一個理想境界吧!你們真不簡單!一路上,要逃追兵,要打架,要生病受傷,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要交朋友,要認哥哥,要認妹妹……還要辦喜事!你們真是忙得不得了啊!”

“可不是!忙得不得了!”小燕子笑了。

乾隆說:“金瑣,現在匆匆忙忙的,回宮以後,我要令妃給你補一份嫁妝!跟了紫薇這麼多年,可不能虧待了你!”

“謝謝老爺!我不敢當啊!”金瑣受寵若驚。

“敢當!敢當!有什麼不敢當?”乾隆就喜悅的笑道:“紫薇,小燕子!你們唱歌給我聽吧!我好久沒有聽你們唱歌了!”

“是!”紫薇開心的看大家:“我們來唱‘當山峰沒有棱角的時候’!”

於是,幾個姑娘,就引吭高歌起來:“當山峰沒有棱角的時候,當河水不再流,當時間停住,日夜不分,當天地萬物,化爲虛有,我還是不能和你分手,不能和你分手,你的溫柔,是我今生最大的守候……”

車外,爾康、永琪、永璇、柳青、簫劍不禁互視,每個人的脣邊,都帶著笑意。

爾康就策馬走到簫劍身邊,話中有話的說:“你聽到幸福的聲音了嗎?這就是!這種從內心裡唱出來的喜悅,是人生最美妙的音樂!”

簫劍深深的看著爾康:“我明白了,瞭解了!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打斷這種幸福!”

“你還可以享受這種幸福!”永琪加了一句,一笑。

簫劍有些怔忡,跟著苦笑了一下。人生,有許多事,是不能“一笑置之”的。即使簫劍再灑脫,在他心底,那種身世的痛,大概永遠無法抹煞。可是,上蒼用它神奇的手,把這個棋盤上的棋子,重新佈局。讓一盤殺氣騰騰的棋局,峰迴路轉,呈現出和局的新景象。簫劍明白了,他們所有所有的人,都只是上蒼的一顆棋子而已。

永璇策馬過來說:“我們來給她們和聲吧!”

幾人高興的一起唱了起來。

金車寶馬,就在衆人的歌聲中,迤邐前進。

終於,大家回到了北京。終於,大家走進了宮門。終於,在乾隆率領下,紫薇和小燕子重回到漱芳齋。

令妃和晴兒都得到了消息,大家在漱芳齋等待著。小鄧子、小卓子、明月、彩霞帶著太監宮女站在院子裡,個個伸長了脖子,在張望著。

“來了!來了!”令妃喊,奔上前去。

乾隆帶著紫薇、小燕子大步走來。乾隆嚷著:“回來了!回來了!總算到家了!”

小鄧子、小卓子、明月、彩霞帶著宮女太監們立刻跪了一地,流淚喊道:“格格!奴才們參見格格!格格千歲千歲千千歲!”

小燕子一看到四個人,哪裡還忍得住,撲上前去,又拉又扯的,嚷著:“怎麼又犯規了?不是說好了不許跪我的嗎?趕快起來,讓我看看,你們大家好不好?”

“我們想死格格了!”彩霞說。

“我們天天給格格唸經!”小鄧子說。

“我們把房子打掃得乾乾淨淨,等格格回家!”明月說。

“我們總算把兩位格格盼回來了!”小卓子說。

小燕子和紫薇好感動,兩人都眼眶溼溼的。

令妃迎上前去,拉住紫薇和小燕子的手,熱淚盈眶的說:“總算又見到你們了!我每天念著念著,真把你們念回來了,還有點不相信呢!你們兩個人都瘦了好多……這一次,苦頭吃大了,是不是?聽到你們又是掉懸崖,又是摔馬車,又生病受傷的,我嚇得魂都沒有了!紫薇,讓我看看,眼睛怎樣?”

紫薇撲進令妃的懷裡,熱情奔放的喊著:“娘娘!有你疼著,有你念著,我不敢不好!所有的病痛,都已經好了!”

小燕子看到晴兒,就放掉令妃的手,撲過去,把晴兒緊緊一抱,興奮的說:“晴兒!我要告訴你一個大消息,我有哥哥了!他認我了,他也來了!我的哥哥……叫簫劍!是一個好偉大好了不起的人……”

晴兒已經激動的不得了了,見這裡這麼多人,自己也不能忘形,便說:“你慢慢說!慢慢說!”語氣還是有點激動,畢竟自己等待了十幾年的未婚夫終於來到了自己的不遠處,好開心啊!她眼睛溼溼的:“我想,你們大概又創造了很多‘驚心動魄’!我好羨慕啊!什麼時候,我也能參加一份呢?”

紫薇看著晴兒,由衷的喊:“晴兒!我可以確定,不管你有沒有跟我們在一起,你都是我們故事中的一個,你逃不掉了!因爲我們是同一個國度的人,這種人,就像簫劍說的,是註定要用生命來寫故事的人!”

晴兒明白了,她的話,更激動了。

令妃發現少了一個人,驚問:“金瑣那丫頭呢?沒有出事吧?”

乾隆興沖沖的接口:“不要著急,那個丫頭不但沒事,還結婚了!這會兒到會賓樓去當老闆娘了!你趕快給那孩子準備一份嫁妝!”

“結婚了?”

“是啊!”乾隆說:“這些孩子,又要逃難,又要一路打抱不平,任何閒事都要管!一會兒救火刑的姑娘,一會兒救小鴿子,一會兒參加聚賢大會,還要認哥哥,認妹妹,安排婚禮!她們這一路,可沒閒著!弄得從北京到南陽,老百姓都在談這兩個‘民間格格’,朕看,下次,朕再要砍她們的腦袋,大概全中國都會暴動!”

“真的呀?”令妃又驚又喜的問,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有時間的時候,一定要把這一路的故事說給我聽!”

“是!”紫薇應著。

“令妃,我們走吧!讓她們兩個好好的休息一下!”乾隆看著紫薇和小燕子:“休息夠了,就該去慈寧宮,給老佛爺請安了!”

紫薇和小燕子聽到“老佛爺”三個字,怯場的情緒油然而生,臉上的笑容僵了。

“我去慈寧宮等你們!”晴兒笑著說,就把兩人拉到一邊,笑著低語:“別害怕,老佛爺現在不像以前那麼難纏了,她眼見皇上這麼思念你們,心裡就軟了!再看到宮裡沒有你們,就安靜得像個大冰窖,她只好認了!要不然,我那能到漱芳齋來迎接你們呢!”說完,轉身去了。

彩霞就給了小鄧子等人一個眼色。頓時間,彩霞、明月、小鄧子、小卓子帶著宮女和太監,一擁而上,把紫薇和小燕子不由分說的擡了起來。衆宮女和太監,就歡呼的喊著:“格格回家了!格格回家了!格格回家了……”

紫薇和小燕子又笑又叫,被衆人擡進房間去。

乾隆笑著,看著,在後面喊道:“朕有特許,從此,漱芳齋可以沒上沒下,沒大沒小!你們盡情歡笑吧!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比歡笑更重要呢?規矩禮節,都擱在一邊吧!”

紫薇和小燕子被衆人擡著,一面往房裡走,一面高聲喊道:“謝皇阿瑪恩典!皇阿瑪萬歲萬歲萬萬歲!”

兩人被擡進大廳,放下地,但見滿房間插滿鮮花,處處窗明幾淨。

小鄧子熱情奔放的大喊:“兩位格格,奴才們給您磕頭了!”

小鄧子再度撲跪落地,小卓子、明月、彩霞和其他宮女太監全部跪落地,喊:“奴才們也給格格磕頭了!”

“怎麼又磕頭?不要磕頭了!”紫薇驚喊。

“你們幹嘛?幹嘛?”小燕子也驚喊:“又是奴才,又是下跪!剛剛在院子裡已經跪了一次,現在又跪!見到了我們,不開開心心的樂一樂,笑一笑,一直跪個不停,奴才長奴才短的,該打!起來!再不起來我就生氣了!”

小鄧子跪在那兒,充滿感情的喊道:“兩位格格,除了磕頭,我們不知道怎樣表示我們的心情,這些日子,我們每天打掃空空的漱芳齋,把兩位格格的名字唸了千遍萬遍!好不容易看到了格格,嘴也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磕頭了!”

“是是是!”小卓子跟著說:“我給格格多磕幾個頭,求求格格,以後不要再嚇唬我們了,格格去了這麼久,我們每做一件事,都會說一次‘格格平安’!大家都快要變成瘋子了!”

“不止我們這樣,皇上也常常來漱芳齋,每次都要我給他泡茶,拿著茶杯,看著杯子出神,嘴裡念念有辭,跟我們一樣失魂落魄呢!”彩霞說。

“主子!我們給你們磕頭,謝謝你們聽到我們大家的禱告!小鄧子說得對,你們有千里眼、順風耳、看到了、聽到了我們,我們太感激了,只好磕頭!”明月說。

說著,衆人再度磕下頭去,齊聲大喊:“歡迎格格回家,格格千歲千歲千千歲!”

紫薇和小燕子,感動得熱淚盈眶了。紫薇擦著眼淚說:“你們看,你們就是要把我弄哭!難道不知道我差點變成瞎子,不可以常常掉眼淚嗎?”

“就是!就是!你們就是要我們兩個哭!”小燕子也拼命擦眼淚。

四人這才帶著宮女太監們起身,連聲的喊:“還不快給格格倒洗臉水,泡茶,拿點心,換衣服……”

衆人就歡呼著四散,拿這個,拿那個,忙得不亦樂乎。大家七嘴八舌的說著:“格格請洗臉!格格請喝茶!格格請用點心!格格請換衣裳!格格請梳頭換旗裝……”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太監大聲的通報:“老佛爺駕到!”

衆人大驚,全部噤聲。小燕子嘰咕道:“人家還沒喘氣呢!她怎麼就來了?”

紫薇和小燕子急忙轉向門口。只見陽光燦爛,門口一個人都沒有,小燕子驀然之間明白了,衝到窗前去,對著那隻鸚鵡又笑又叫:“小騙子!你又來騙我了!”

“小騙子,我都忘了你有這樣一招了!”紫薇也衝到窗前來,看著鸚鵡笑。

“格格吉祥!格格吉祥!”鸚鵡喊著。

於是,一屋子宮女太監,再度響應:“格格吉祥!格格吉祥……”

紫薇和小燕子,相視而笑,感動得不得了。梳洗過後,紫薇、小燕子、爾康、永琪和永璇五人一起來到慈寧宮,叩見太后。乾隆生怕太后又給五人難堪,早就在慈寧宮等著,已經事先幫幾個年輕人,說了許多好話。五人看到太后,就一起跪下了。

紫薇誠懇的說:“老佛爺吉祥!紫薇給您請安,這些日子以來,我們兩個犯了許許多多的大錯,連累到五阿哥、八阿哥和爾康,也跟著我們犯錯。我們知罪了!希望老佛爺再給我們一個悔過的機會!包容我們,原諒我們!”

紫薇說完,五人就一起磕下頭去。

太后看著五人,感慨萬千。心裡,對紫薇和小燕子仍然非常不滿,但是,見乾隆滿眼憐惜,什麼話都不好說。她長長的嘆了口氣,不得不認了,忍耐的說:“算了!不要再口口聲聲的請原諒,請包涵了!好像自從我見到你們這兩個格格以來,你們就在這樣對我說!其實,我好希望,我每次見到你們的時候,你們會親親熱熱的圍繞在我身邊,對我說一些你們的小秘密。那樣,纔是一個普通的祖母,應該有的生活吧!生在帝王家,不止你們有許多無可奈何!我也有!或者,讓我們一起來努力,把這個嚴肅的帝王生活,改變成溫暖的家庭生活吧!”

太后這樣一篇話,五人喜出望外,全部驚喜的擡起頭來。永琪就感恩的說道:“老佛爺!如果你肯這樣想,那就不止我們五個受惠無窮,宮裡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所有的阿哥和格格,都跟著受惠了!”

爾康也有許多內心的話,不能不說:“老佛爺,我們五個,雖然闖了許多禍,所有的出發點,全是一個‘情’字!這次,面對回來與不回來,我們也有許多掙扎,今天,我們五個會再度跪在這兒請罪,其實並不容易,我們必須克服心裡的抗拒,必須克服重蹈覆轍的隱憂!現在,聽了老佛爺這樣一篇話,我們終於可以說服自己,回來,是對了!”

永璇道:“老佛爺,永璇也要好好謝謝你,你這番話真讓我受益非淺啊!”

小燕子心中已經被激動填滿了,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說:“對對對!我要說的話,就是他們說的話!”

乾隆就一伸手,對五人說道:“你們幾個,起來吧!老佛爺慈悲爲懷,不會再怪你們了!可是,你們幾個,也不能因此就有恃無恐,知道嗎?”

“謝謝老佛爺!謝謝皇阿瑪(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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