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書》記載,靈帝瑞和二十五年三月,襄王劉鎮(zhèn)令荊軻十三司刺故太子夏正平、何士元二人,不成。自此,故太子與襄王多不睦,彼此爭戰(zhàn),年年不絕,蓋因何士元投永昌之故也!
夏正平帶著南山客與公羊假,回到永昌郡的時候,正好是三月十五日。遇到刺客的那一天,依靠著何士元的計策,夏正平方纔回到潁川郡,匯聚到公羊假和南山客。回到永昌郡的那一天,夏正平第一件事,就是寄給襄王一封信。
而今日是三月十九日,正是襄王收到信的日子。
襄州襄陽郡,襄王府的政事堂中,一名文職官員,此時正捧著夏正平的那封信宣讀:
大夏皇子夏正平,警言吿於襄王諸事,前者襄陰郡蕭正者,乃本皇子,至於百里子明,亦是我?guī)ё撸嵴咚就讲病⒑问吭矤?wèi)我所用。方今天下,諸侯自立,但凡有預(yù)見之人,皆是有自知之明。荊襄九郡非襄王之地,乃大夏之土也。誠如是,待得永昌鐵騎北上時,荊襄皆平,不留一人!
“真是好大膽!”襄王劉鎮(zhèn)怒不可遏,待得文職官員唸完之後,直接將桌案上的茶杯,給摔在了地上,“荊軻十三司怎麼辦事的?兩個小毛孩都抓不住?”
話音落下,政事堂中兩列官員,就見有黑衣人走到中間,拱手沉聲道:“我等實在是沒有辦法!那個何士元太過狡詐,早年接觸主公之時,瞭解過主公的脾性,因而在村莊內(nèi)設(shè)置了道道機關(guān),以防萬一!沒曾想到,我等刺殺的行動,就是他口中的萬一!”
“何士元不除,主公一日不安啊!”劉文成走出班中,“近日有宗人府的衛(wèi)士路過襄州,可以將其請過來,將何士元列爲(wèi)通敵西域之人,然後告發(fā)至宗人府,就說這個何士元被大夏皇八子給窩藏了!”
徐璋此時點了點頭,走出班中道:“文成公這一計謀,真是妙不可言啊!一來,可以消除前幾日屠村對主公的不利影響,就說是何士元引來外敵所致;二來,可以將矛頭直指夏正平,窩藏通敵西域的人,可不是個小事啊!就算是皇子,在宗人府也得受盡苦楚啊!”
“爾等卻是忘了,何士元、司徒伯懿、百里子明三人,已經(jīng)歸於夏正平了!”班中走出一人,高聲喝道,“主公萬萬不能行此計策,否則以此三人的手段,足以進行反擊!”
衆(zhòng)人聞言,循聲望去,說話之人卻是賈文和。此時,再細細回想之前的話語,一個個皆是冷汗直冒。怪不得賈文和會這麼說!
包括襄王劉鎮(zhèn)在內(nèi),也是這麼想的!
何士元的才華謀略,襄王劉鎮(zhèn)使知曉的。或者說,何士元一人,足以抵得襄王府政事堂裡的諸多官員。百里子明更不用說了,那個糟老頭子不肯給襄王賣命,被砍斷了一隻手臂,成了一介廢人,然而這並不意味著他失去了滿腹的才識。至於司徒伯懿,那日望月臺下的集會,讓襄王看的真切,這個司徒伯懿,同樣不是一個簡單的貨色。
如此衆(zhòng)多的不簡單之人,現(xiàn)在卻歸順了夏正平,那麼最終的結(jié)果,就是自己一旦動手策劃,那麼就可能會遭遇到強有力的打擊!
襄王想通了這一點,臉上的神色逐漸緩和了下來,道:“文和之言,甚合我心!此事,到此爲(wèi)止!”
他們想得很簡單,若是襄王將這一系列的事情,告發(fā)於路過襄州的宗人府,那麼宗人府就會徹查。而依照何士元等人的腦子,恐怕會將計就計,宣揚襄王濫殺賢能,從而阻住了天下士子的歸心。這一點,是襄王無法承受的,因此選擇了沉默。
“先商議其他的事情再說!”襄王頗有些煩躁,但是又找不出原因,大概是因爲(wèi)夏正平的這一封信吧,“我意,即日起,荊襄九郡,整軍備戰(zhàn),軍糧賦稅提高一成,諸位大人的意見如何?”
“如此實行,秋季之後,可新增糧草三百萬擔(dān),足夠荊襄九郡的士兵,吃上一兩年的了!”徐璋笑道,“只是這樣子一來,怕是荊襄九郡的百姓,負擔(dān)過重了!”
“不管怎麼說,這一辦法,也好在四六徵稅,三丁抽一!”賈文和撇開之前的話題,就事論事,“提高一成的軍糧徵稅,並不會給許多百姓帶來壓力!”
“臣以爲(wèi),提高徵收軍糧的限度,最大程度上是可以囤積一些備用糧草!”劉文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略微有些思考,“入秋之後,若是荊襄九郡的那幾個大倉,能夠全部裝滿,則最終依舊是有利於我們的!”
襄王聽著一衆(zhòng)大臣的言論,不住點了點頭道:“如此看來,衆(zhòng)位大臣是統(tǒng)一我這麼做的了?既然如此,那麼就著有司準備吧!”
襄王府商議事情很嚴肅,而與此同時在永昌郡城這一處地方,卻舉行著一場隆重的儀式。
永昌郡城外,東部田野,有一處地方,是專門駐軍用的。而此時此刻,這一處駐軍用的地方,卻是人山人海。正中央的一處高臺上,一面旗子高掛在那裡,上書“拜將臺”!
這人山人海,不只有永昌的文武諸官,還有許多的平民百姓,以及士族之人。
“今天聽說是這個少年郡守拜將的日子?、也不知道是哪些人,能夠被這個少年郡守看上?”
“永昌前幾個月發(fā)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若是尋常郡守,怕是無法招架。可這個少年郡守倒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雷厲風(fēng)行的做出了許多抉擇,其中一條就是驅(qū)逐薛家士族!”
“聽說啊,現(xiàn)在永昌的許多士族,原本跟薛家士族有著密切的聯(lián)繫,現(xiàn)在可以說是基本斷了!”
“是啊,誰說不是呢?薛家士族攤上了那麼大的事,沒有被全族誅滅,就算是幸運了。形勢比人強,現(xiàn)在誰還敢在這個少年郡守的眼皮底下搞事情?要知道,人家不僅僅是郡守,還是握有臨機制宜之權(quán)的皇子,更有著鎮(zhèn)南將軍陳慶之的支持呢!”
“足下所言,真是令我如雷貫耳啊!“
人們無一不再討論著有關(guān)夏正平的事情,在他們的眼中,這個少年郡守太過雷厲風(fēng)行了。上任不到半年的時間,就掌控了一郡之城的所有事情,這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更何況,這個少年,還是皇子,依仗臨機制宜之權(quán),打擊了薛家、霍家等士族,著實讓許多人看清楚了自己所面臨的境況!
那真是順郡守者昌,逆郡守者亡!
可惜,他們無論怎樣傳言,也依舊遮蓋不過今日的拜將臺上的事情!
“這拜將臺上的事情,誰說的清楚?按道理來說,他身爲(wèi)皇子,做這樣的事情,就是謀反啊!”
“越禮而行,難道不怕濟州方面尋找麻煩嗎?”
“不是,你們都說錯了,今日拜將臺上,只是藉著春祭之時,宣佈一些任命!”
有人說出了今日的真實事情——春祭。
自古以來,各個地方都有著祭祀季節(jié)的日子,常在這一季的即將結(jié)束之時。
現(xiàn)在是三月十九日,即將春天結(jié)束,夏天到來,需要舉行春祭。春祭的主持,由各個地方的郡守或州牧主持,就像永昌郡城的春祭,現(xiàn)在由夏正平主持一樣。
“可是,以往的春祭,不是在郡城之中舉行的嗎?今年的怎麼在這個鬼地方舉行?”
“這一點,自然要和郡守大人宣佈任命的事情有關(guān)!你道那三個新任官員是誰?百里子明、司徒伯懿及何士元!聽說這三個人,出身卑微,且相貌醜陋,但卻擁有著極其令人震驚的才識!”
人們彼此議論著,倏忽之間,便是到了午時初刻的時間。
這一處駐軍之地,旋即便是想起了擂鼓聲音,號角之聲,旋即而起。整個場地,繼而沒有了人們吵雜的聲響,有的只是肅穆莊嚴氣息。
夏正平此時手捧帛書,和著鼓聲,緩步來到了高臺上,在他身前有一簇火盤。他整了整衣冠,俯視下方的文臣武將及士族之人幾息時間後,便是展開了帛書,一字一頓的念道:
大夏神朝瑞和二十五年,三月十九日。皇天后土,澤披萬世,行將暮春,致以祭文,正一月,消冰融雪,萬物生長,春回大地;正二月,農(nóng)種下播,是以謂之始,夫賤春之農(nóng),必有惡報;正三月,今有萬民,爲(wèi)之春祭,萬望蒼天以民爲(wèi)念,禱告夏秋,風(fēng)調(diào)雨順……
這一篇祭文自然不是夏正平寫的,而是公羊忠寫的。那日回了永昌之後,夏正平就暗中再一次考察過了公羊忠,發(fā)現(xiàn)他對於田農(nóng)之事,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因此,夏正平?jīng)Q定讓他寫了這一篇祭文。
只是這一篇祭文寫的有點長,夏正平讀了整整半個時辰,方纔讀完。當(dāng)讀完祭文的那一刻,號角之聲再次傳來,夏正平便將祭文扔進了火盆,這是必要做的事情,代表著下方生民的意願,已經(jīng)傳遞給了上蒼!
宣讀完之後,便是其他一些春祭的儀式,這是這個世界的風(fēng)俗,夏正平自然不會去改變什麼。
約莫一個時辰後,所有春祭的環(huán)節(jié)結(jié)束,夏正平纔再次走上高臺,朗聲道:“春祭之後,任命諸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