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聞言,皆是神色一滯,繼而瞳孔一縮。這樣子做,也未免太大膽了吧?公然襲擊襄王軍隊,難道不怕他知曉嗎?只是,衆人並沒有發問,而是將這個疑問,埋在了心頭,同時在分析,最有可能被進攻的是襄王的哪一支軍隊。
根據得到的消息,襄王派遣進入巴州的十五萬大軍,分爲了五批駐紮,分散在了彰徳郡的四周山林地帶,以抵禦酷暑炎熱。
其中,靠近永昌郡最近的一支軍隊,打聽到的消息,是一個叫做淳于乾的人率領的。這一支軍隊,總共有三萬人,駐紮在一片低窪山林之中,附近有一條溪河流過,但是距離其他四處軍隊,距離較遠。
不過,這些都是最爲次要的,最爲關鍵的是,這一支軍隊,建立了一處要塞,嵌在了永昌郡通往彰徳郡的交通要道上,而且那裡囤積著較多的糧草輜重,似乎是要準備打持久戰的意圖。
“百里老先生,在荊襄九郡那麼多年,大概是知道淳于乾這個人吧?”
說話的是何士元,看他那樣子,似乎對於淳于乾這個人極爲了解。
“極其好色。雖然作戰勇猛,但終究是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可笑將軍。”百里子明一愣,便是緩緩道,“同時,貪杯好酒,每醉必和衣而睡,極難醒轉!”
“襄王老糊塗了,竟然用這麼個人,駐紮在那麼險要的地理位置上。今夜,我就替主公,拔掉這個釘子,同時嫁禍給巴子平,好讓襄王得知這一消息,主動出手對付巴子平。!”
何士元轉身拱手,說出了自己的決定。這是一條計策,之前也說過要用火攻,但如何使用,夏正平雖然不清楚,但他相信,何士元定然有著自己的辦法。
當下,夏正平便是拿起桌案前的一道兵符,道:“撥給你五千兵馬,夜襲火攻南嶂山一帶的襄王兵馬!”
夏正平說著,將手中的兵符,塞到了何士元的手中,道:“一切都靠您了,軍師!五千兵馬,不知夠不夠?”
“主公說的哪裡話?五千兵馬,尚且多了!既然是偷襲,那就要悄悄的進行。否則的話,太多士兵,一起行動,將會暴露目標,引起懷疑!”
“今夜就去嗎?”
“今夜就去!”
“只是,軍械糧餉之類的,是否完畢?”
“這一點,司徒伯懿應該知道!”
衆人的目光,就看向了司徒伯懿,他是掌管軍械的。司徒伯懿見著衆人的目光移向了自己,便是走出了衆人之列,拱手道:“不知軍師,索要何種軍械?”
“三千壺豬油,五十架投石機,三千斤火硝!”
“皆已足備!”
“主公不用憂慮,軍械之類的,當初司徒伯懿任職之後,攻打建寧郡的時候,一併置辦了!”說這話的,是百里子明。他是管理永昌郡的錢糧,而司徒伯懿則是掌管軍械製造的。夏正平給了司徒伯懿很大的權力,但凡涉及到軍械製造,一切所用經費,皆可直接尋找百里子明,不必稟報夏正平。這也就意味著,司徒伯懿有著足夠的銀錢,去召集工匠,打造軍械。
衆人又是商議了許多事情,敲定了許多細節,直至午時,方纔散去。
過了午時,何士元手持兵符,前往了軍營之中,調集了三千兵馬,帶著衆多軍械,準備奔赴那一支軍隊所駐紮的地方——南嶂山。
這一次調兵,何士元調集了全部的馬弓手。投石機也都是拆開,由馬弓手攜帶,至於豬油,則是一人一壺。三千斤火硝,自然是分散至每一壺豬油之中,以作引火爆炸之物。
他們早已經摸清了所有的地形,到達了應該到的地方,絲毫沒有驚動那裡的守軍,一切都在悄無聲息的進行著。
南嶂山,窪地地帶,一條溪河,自軍營前流過。那座軍營的正中央,豎著一面大旗,上書“襄”的字樣,很明顯就是襄王的軍隊。而在營寨的四周,則是插著一面面的較小的旗幟,上書“淳于”,淳于是淳于乾的姓氏,這樣的旗幟,代表著這一支軍隊是淳于乾所帶領的。
然而,就是這一座軍營之中,卻有些慵懶渙散,甚至是中軍帳中,傳來陣陣的歌舞之聲。
即使是傍晚時刻,也沒有太多的人走動,但卻有不少的風涼之聲,流傳在軍營之中。
“這個巴州的州牧,也太不是東西了!我們來了一個多月,就把我們晾在了這裡,他們卻跑到了彰徳郡郡城之中,吃酒作樂,不知道他的腦子怎麼想的!”
“哼,就是這樣子的!若不是襄王殿下,看著巴州州牧可憐兮兮的,也不會同意借兵給他,我們這可是招了大罪啊!”
“交通要道上的那座要塞,裡面的人真舒服,雖然只有一萬多兵馬,可是卻好歹是一座要塞啊,吃香的喝辣的,還能有個涼快地方!”
“我們不也是啊?你沒看著我們守得這一座大糧倉嗎?”
與此同時,中軍帳裡,淳于乾懷中摟著一名如花似玉的女子,喝一口酒,親吻她一下,再喝一口酒,然後手上的動作,不知道在摸索著女子身上的哪個隱私部位。又有數名婀娜女子,在中軍帳中,伴隨著音樂聲起舞,舞姿輕盈,讓人沉醉!
“美人,再讓我摸一下嗎!我再親一個!”
“不嘛,不嘛,將軍都把奴家弄得疼了!”
“美人,晚上陪你家淳于將軍睡一睡咋樣?你看我,對你多好?好吃好喝的給你,還給你父母送上糧食,可你咋就不願意把身子給本將軍我呢?”
淫詞豔語,在中軍帳裡瀰漫著,看那樣子,這個女子,似乎是在賣乖,或者是仗著自己的美色,想要從淳于乾那裡索要更多的利益。
然而,無論女子嘴巴上怎麼說,淳于乾的手中動作,沒有任何停下的意思,而女子也沒有阻止的動作,顯然是心甘情願的。
“將軍,奴家真的醉了,莫要再給奴家灌酒了!“
“哪裡哪裡,我才喝了五斤酒,都沒醉,你才喝了半杯,咋就醉了呢?來,讓將軍我好好親親,好好摸摸!“
酒醉人心,聲樂停止,已然是月上中天之時,天上的繁星,不斷閃爍著。
彰徳郡郡城之中,一座驛館之中,劉文成與徐璋,正在客房之中休息著。這一次的大軍出征,正是他倆負責的。徐璋爲主,劉文成爲輔。
而此時,劉文成打開窗戶,望著漫天的星斗,眉頭卻皺了起來。
“劉大人,這卻是怎麼了?”徐璋也是望著漫天的星斗,並未察覺出來,這星斗之中,隱藏著某種危機,“在想什麼?”
劉文成面容有些不自然,但依舊緩緩而道:“我近日夜觀天文,發現南方火氣正盛,前有天狗犯太歲,主不利南征大軍,需要防範火攻啊。此前我勸過主公,不要趁著這個機會,假虞滅虢,主公不聽,怕是我們要吃上一招打了?”
“文成公,這是何意?”徐璋不解,“我也是曉得天文!雖然南方火氣正盛,可是連日來,都不見得永昌、建寧等郡有所行動,怎麼會有火攻之說呢?”
“其實不然,淳于乾離去之前,我已經叮囑他了,天乾物燥,小心火攻。相信,淳于乾能夠遵守這一叮囑的。而且,他呈遞過來的山川地理圖,選擇了溪水附近安營紮寨,我也是放心了。只是,南方火氣正盛,不知什麼原因,依舊讓我有一絲的疑慮!”
南嶂山,一處隱秘的密林叢中,何士元與關長雲站在一塊青石板上,俯瞰著溪河對岸的營寨。
“火把光亮之處,就是襄王一支軍隊的部署地點,也是一處囤積糧草的地方。讓士兵們,將投石機對準那個位置,然後將豬油十壺一捆,點燃之後,用投石機給我發射到那個地方去!”何士元指著前方光亮之處,緩緩說道,“做完這些後,將軍率領一部分士兵,沿著坡道衝下去,搖旗吶喊,廝殺一衆敵軍之後,即刻離去。將旗幟衣甲,丟於路上即刻!”
關長雲聞言,點了點頭。他在永昌政事堂中時,原本不是很明白怎麼樣做,才能讓襄王認爲是巴子平襲擊了他的軍隊,不過當他看過身上的衣甲,手中的旗幟之後,便是明白了。所有的衣甲旗幟,都是巴州軍隊所持有的。
他也是明白,大概何士元就是想要用這種方法,來對巴子平,進行張冠李戴,嫁禍給他,從而讓襄王不宣而戰或者是交涉的時候,讓巴子平誤認爲,是襄王想要尋找由頭吞併巴州而火燒這一處守軍的。
這種方法,可以說是沒有絲毫的破綻,而從實際效果上,可以看的出來,足以讓永昌建寧,獲得較爲久遠的安定。
“傳令下去吧!”何士元的話,打斷了關長雲的思索。
當下關長雲回到自己應該在的位置上,在火把的映襯下,臉上展現出剛毅,舉起手道:“放!”
話音落下,旋即一道道火球,化作流星,奔向了那一處襄王軍隊的營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