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瀟簡單地給陸峰說了一下關於上官貞與紫月兒之間的事情。大概情況便是，上官貞在雪界發現了天地異火，紫冰焰。此火焰對於上官貞而言有極大作用。先不談實力的提升。近幾年上官貞入駐丹堂，在煉丹術上有極爲驚豔的天賦。紫冰焰，對於她煉丹而言，有著極大的裨益。

由於上官貞的體質特殊，對於冰性物質本就有著先天的吸引。因此，上官貞很輕鬆得到了紫冰焰的認可。可正當上官貞煉化紫冰焰之時，受到了紫月兒的攻擊。

不得不提的是，近幾年來，紫月兒不知得到了何種造化，實力突飛猛進，達到了升魂境。境界上與上官貞齊平，更有著操控陣法結界的詭異力量。因此，力量上她不會弱於上官貞太多。當時上官貞全身心投入到對紫冰焰的煉化中，受到了紫月兒的偷襲。故此，上官貞吃了虧，受了重創。

待衆人吃飽喝足，該醉的醉了，該倒的也倒下了。陸峰對著還算清醒的吳瀟，白林二人抱拳，言稱是要去探下上官貞，便帶著瑤雪一同離開了唐興的洞府。

已是夕陽在山，將巍峨山巒點綴的紅紅燦燦。

瑤雪突然推脫：“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就不去了。”

瑤雪話音剛落，便感覺陸峰捏著自己的手緊了緊。陸峰莊重認真而語：“我認爲，你有必要去一趟。”頓了頓，陸峰繼續說道：“至少，我不想讓你胡思亂想。”

瑤雪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

上官貞的洞府亦在逐日峰，距離唐興的居所並不遠。僅僅一炷香時間，陸峰便到了上官貞的住所。

這是一片被楓林覆蓋的山林地，附和著火紅殘陽，更是紅滿眼眶。陸峰略感驚訝，沒想到這如冰蓮般喜歡白衣的女子會選擇這樣一處住所。

門外輕叩半響，屋內有女孩的聲音響起：“羅啓嗎？我說過我沒事的。”

聲音很似有些虛弱，卻盡顯倔強。陸峰深吸一口氣，道：“是我。”

室內一片寂靜，似能聽見濃重的呼吸聲。許久許久之後，石門才緩緩打開，上官貞緩步走出，看著陸峰，露出笑顏：“你回來了。”

陸峰沉默。她依舊是一身白衣，纖塵不染，火紅的楓林間，異樣觸目。她面色蒼白，顯得嬌弱，惹人憐惜。此時勉強一笑，露出瑩白貝齒，卻顯惆悵。

“你……還好嗎？”相視良久，陸峰終於開口，關切而問。

她一開始就注意到了瑤雪，只是不語。捏了捏纖細手指，道：“先進屋說吧。”

陸峰靜了靜，輕輕搖頭，道：“一起走走吧，這片楓林似乎很不錯。”

她抿了抿嘴，有些遲疑，可看著陸峰認真的眸子之時，終於是螓首輕點。而陸峰則是在她點頭之時，一隻手直接拍在了她的肩頭。

“別動，你傷得很重。”

她慌亂掙扎間，陸峰的話音響動在其耳畔。她聞聲而頓，至陸峰手心，一股柔和溫暖的力量緩緩滲入其嬌軀，將其體內的傷勢緩緩修復。

這是天心焰的力量。至上次洪荒碰撞，天心焰爲陸峰治療傷勢之後，它已經陷入了低谷，極爲虛弱。

陸峰怕天心焰進一步衰弱，一直壓制著天心焰，不再使用。而如今，毫不猶豫地使用天心焰，爲上官貞恢復傷勢。而且，上官貞的傷其實並非太過嚴重。僅僅是筋脈滯澀，以及內腑有些受損。或許換一個人，陸峰不會使用天心焰。

只是，看著其蒼白麪頰，陸峰不忍。

幾個呼吸後，陸峰收回手臂，對著上官貞和煦一笑，道：“好些了嗎？”

上官貞蒼白俏臉上有了一分血色，顯然要好上很多了。她輕笑點頭，說：“謝謝。”

這片楓林並不大，若真說要走，要不了一炷香時間，便能走個來回。或許是他們都想多走一會兒，緩緩彳亍，很慢很慢。直到夕陽落下，一林楓葉也爲之暗淡之時，上官貞微微頓足，瞧著陸峰那俊俏的臉，說：“就這樣吧。”

她轉身，似有那麼一頓，像是不捨。陸峰沉默，想伸手挽留，卻擡不了手。因爲，陸峰打算帶瑤雪一同來那一刻起，就已經給上官貞表明了態度。雖然陸峰不說，上官貞不提，瑤雪更是沒有片語。但這些三人心頭的清楚。

“其實，你不用這樣的。”

一直沒說話的瑤雪突然出聲，咬著貝齒認真說道。

上官貞頓了頓，側頭看到瑤雪美麗臉頰。她咬咬嘴脣，說：“也是，我還不知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瑤雪。”瑤雪訝異，沒想到上官貞會突然問出這麼一句話。瑤雪吸了口氣，繼續說：“我知道你，你是上官貞。不久之前陸峰跟我提到過你。他說你的舞姿很美。”

瑤雪又頓了頓，看向陸峰：“我知道，其實你有話要與她說的吧。現在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你要走？”陸峰眉頭皺得很緊，卻看瑤雪會心一笑，便不再言語，就輕輕點頭。

至瑤雪消失身影后，上官貞忽然抓住陸峰的手，這讓陸峰一驚。而她也似乎反應過來，觸電般地抽回手去。

“對不起，我……”

陸峰搖頭，做了一個不要說話的手勢：“我想，這五年來應該有很多優秀男子追求過你吧。”

她不語，陸峰繼續說：“如果，當時的我，能早一點發現的話，我會選擇你。”

涼風拂過，抖落簌簌楓葉，彌散了視野。上官貞抿著嘴，強笑著問：“你是指發現什麼？”

陸峰搖頭，伸手很輕柔地順了順她有些凌亂的秀髮，說：“不重要了。錯過，便是錯過。即使是懊悔，我亦不想回頭。”

“在我醒悟之時，我遇到了瑤雪。”

上官貞不懂，不過她沒有問。輕聲說道：“想看飛仙舞嗎？”

“如果，仙子不吝，我很樂意觀一曲飛仙之舞。”

陸峰看著她，心裡難受，更有一種罪惡感。這些，被他以笑顏遮掩，認真地盯著上官貞說道。

她輕笑，退後數步，開始挪動輕雲般舞姿。一如當年，出塵，聖潔與優雅，令人神醉。

或有一抹淒涼劃動在將夜的楓林，清冷的風不斷吹拂。撥動她烏黑秀髮與純白褶羣，點綴著恍惚悽豔的飄飛楓葉，觸目惆悵。

舞罷，她嫣

然一笑，似已然忘記一切哀愁，靈動大眼看著陸峰，“如果，你喜歡的話。我隨時可以爲你而舞。”

“以……朋友的身份爲你而舞。”

陸峰心中震撼，許久才略微顫抖著說道：“其實，你不必如此執著。選擇，有時候是可以更改的。”

她咬牙，反駁陸峰：“可更多的卻是無從選擇。”

“我一直不知，爲什麼我們至初見之時，你對我就有那種異樣的態度。什麼一見鍾情，怦然心動之類的解釋。我不相信。或許，這真的存在，可何其渺茫？”陸峰搖了搖頭，苦笑一聲，又道：“可在我的記憶裡，在那之前，我是絕對沒有見過你。”

“你究竟，又在執著什麼？你究竟，又有怎樣的理由？”

上官貞的手輕輕緊了一下，似想說話，卻又止在咽喉。片刻後，她露出醉人笑顏：“需要理由嗎？”

陸峰沉默，不知其所想。良久之後才說：“無需理由的執著嗎？”

夜色漸濃，已有明月升騰，皎白月色漂在火紅楓林間，熠熠閃閃，異樣美麗。

“我認爲，或許我不出現在星辰閣，對你更好。”陸峰吸了口氣，忍著心裡的罪惡，繼續說道：“如果說，你心中容不下我這朋友。我選擇，不再見你。這樣，對你對我，或許都好。時間，可以將我淡漠。”

她怔怔失神，陸峰話音漸冷，如萬千利刺狠狠無情刺在她的心頭。

“你的飛仙舞很美，或許會有比我更懂得珍惜它的人出現。這過程或許枯燥，卻總會有盡頭的。”

陸峰轉過身去，背對著上官貞，淡漠說道：“紫冰焰的事情，我會幫你。紫月兒打傷你之事，我亦會找她要個說法。這算是，償還你當初爲我擋下真龍一擊的報答。此事之後，你我陌路！”

陸峰說完，長袖一拂，步伐堅定，開始遠離上官貞的視野。

陸峰沒有再去找瑤雪，徑直回到了自己的洞府。靜坐許久，心緒依舊複雜，並不好受，感覺傷上官貞太深。可是，再來一次陸峰依舊只能如此。當兩人已然不可能之時，何不退而求次，做知心的朋友。可最後，連朋友也沒能做成。

“一顆心，果然只能容下一個人。”陸峰喃喃：“若果，強行撕裂完整的心。那麼，這顆心，會否死去？”

火紅楓林間，上官貞依舊傻傻佇立，盯著陸峰遠去的方向，若木偶般，不動分毫。

悄悄的，臉頰溼潤。那是……眼淚。

陸峰那淡漠之音似仍繞樑不散：“這過程或許枯燥，卻總會有盡頭的。”

“這過程，不僅僅是枯燥。而是深入骨髓的疼痛。這盡頭，確乎存在。卻是生命徹底消磨之時。”

“我，能爲誰而舞？”

她傷心，淚如雨下。

“你的記憶裡，在星辰結界初遇之前，確乎不曾見過我。可在我的記憶裡，更久之前，我就已然傾心於你。”

嗒嗒水滴濺落之音，在寂靜林間久久縈繞。

那是，眼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