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廖在沒有掀開蓋頭的情況下喝交杯酒,其實是有原因的。這場婚事,至今他都在猶豫。娶關鳳當老婆,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關公會看得起自己這山賊嗎?這似乎是不大可能了。或許,陪同關鳳過來就是一個錯誤,但錯誤發(fā)展到了這一步,卻又是不得不進行下去的。當然,即便是拜了天地,他依然沒有做新郎官的覺悟。他腦子裡裝的,全是日後脫身的辦法!進而忽略了一大票禮節(jié)。
客人散盡,老廖也關上了房門。這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他還沒有揭蓋頭!這一點就比較尷尬了。蓋頭蓋著,新娘子便不能作聲,不能有多餘的動作。老廖一直不揭開蓋頭,新娘子就什麼都不能做。不能說話,也不能吃東西。餓了一天,全指著這會工夫墊巴一下肚子呢,不揭開蓋頭怎麼行?
“哈!鳳丫頭,忘記給你揭蓋頭了……你瞧我這一天忙的,都昏了頭了……”好在他明白的還不算晚。現(xiàn)在揭開蓋頭,還不耽誤這新娘子吃東西。
老廖關上門就往前走,不料剛走兩步,房間裡那蠟燭就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不消說,這是關鳳打的。老廖精神雖然有點恍惚,但還是看準了關鳳出手的動作。只見她右手一伸,手腕一甩,一個小石子就飛了過去,不偏不倚,正中蠟燭。
蠟燭一倒,房間裡登時就黑了下來。當然,新娘子蒙著蓋頭,黑不黑都一樣,她已經(jīng)習慣了的。至於廖化,他就不一般了。儘管這屋子裡每一樣擺設他都清楚,但是陡然一黑,他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楚。
“怎麼了鳳丫頭?熄燈幹什麼?”廖化被關鳳搞了個莫名其妙。這黑燈瞎火的,揭了蓋頭她也吃不了東西啊。莫非這丫頭還在生自己的氣?看來這個需要解釋了。粗心大意……害死人阿……
老廖問話了,但是過了半晌,仍然不見關鳳回答的聲音。他此時了納悶了,這丫頭,怎麼得罪你了你總得知會一聲吧。難道讓自己這樣亂七八糟地猜測著道歉?不可能。什麼都能揣測,只有這道歉是揣測不得的。一旦道錯了歉,那可就麻煩了,而且到時候越解釋越亂的話……更麻煩……
廖化這邊問話沒有回答聲,這可高興壞了門口聽房的關索。他辛辛苦苦下的蒙汗藥總算是見效了,不容易??!只是他唯一不明白的就是爲什麼蠟燭會倒。難道是自己老姐在桌子前坐著,忽然間倒掉了?不大可能,應該在牀上坐著纔對。
當然,不解歸不解,他是沒有辦法去證實的了。此刻他想偷看也不行了,這黑咕隆咚的,什麼都看不見。偷聽,或許是唯一的辦法了。自己的姐姐都已經(jīng)倒下了,就算老廖再強悍,也差不多該倒地了吧!
事實並不像關索想象中的那樣,老廖並沒有倒下,因爲他的腳步聲還在。緊接著,他又聽到了屋子裡面動手的聲音。當然,是徒手切磋的那種。既然有兩個人,那麼,也就是說……自己的姐姐……還沒有暈倒。
漸漸地,打鬥聲弱了許多,終於,一切都重歸寧靜了。這一下總該是蒙汗藥顯靈了吧!關索天真地想著。
事實證明,他再次錯了。因爲老廖又開口了:“鳳丫頭,哪裡學的這麼一手功夫啊……”聽這語氣,似乎是老廖吃了暗虧。
片刻之後,老廖的聲音再度傳來:“我要揭蓋頭阿丫頭,鬆手阿……”
又過了片刻,老廖一番掙扎,然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緊接著,後退的腳步聲急促地響了幾下,他的聲音又傳到了窗外:“有什麼不滿意的你直說阿,你不說話我又怎麼知道你想要幹什麼呢……”
當然,聽牆角聽到這個份上,小關索就糊塗了。他實在是聽不懂這兩人到底在幹什麼了。不過有一件事他是明白了,這兩位,沒有中蒙汗藥。即便是慢性蒙汗藥,也沒有哪種可以讓人在經(jīng)歷劇烈的打鬥之後還依舊龍精虎猛的。因此,他只有灰溜溜地走了。
老廖在洞房牀前,盯著自己的新娘子發(fā)呆。這小關鳳,哪根筋不對了。也不說話,也不讓自己碰蓋頭。只要自己一揭蓋頭,她就出手反抗。莫非,這關家的傳統(tǒng),是洞房花燭的時候要比試一下拳腳,只有新郎官本事達標纔有權利揭開這蓋頭?幸虧剛纔鬧洞房的時候自己沒有揭,不然在這裡當這衆(zhòng)人的面打起來,像什麼樣子嘛!
考慮到種種可能性之後,老廖發(fā)彪了。他練了幾十年的武藝,可不止是槍棒拳腳的。如今關鳳在洞房之際這麼刁難,當然是要見識自己的真功夫了。於是乎,他揮拳上去,啪啪啪鬥了起來。
說到力氣,關鳳一個女流之輩,能比老廖高到哪裡去?剛纔老廖想要揭蓋頭忽然被制住,那純屬意外。他都沒有想到關鳳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發(fā)彪。如今真鬥起來,只是三五下功夫,他就把對方牢牢地按在了牀頭。沒有關索的力氣大,再沒有你關鳳的力氣大的話,那他可就真不用混了!
老廖制止住了關鳳,關鳳也老實了起來,不再掙扎了。當然,不掙扎歸不掙扎,想要揭掉蓋頭,老廖還是下了不少的功夫的。對方雖然認輸,卻始終不願意讓老廖揭掉蓋頭。
終於,一個不留神,新娘子的蓋頭被老廖掀掉了。但很令人失望,黑咕隆咚的,根本看不見那如花似玉的面貌。洞房花燭夜,可以說是女孩子一生之中最漂亮的一刻了,老廖當然想看看此時關鳳那似嬌還羞的臉龐了。因此,他起身就要到桌子前找蠟燭。
“啪……”又一個石子應聲而到,恰恰打在了蠟燭上。這關鳳的暗器,真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了。這邊老廖剛剛在地上摸索到蠟燭,那邊她就能應聲發(fā)暗器,凌空一個石子打斷蠟燭。這是她第二次出手了,第一次在蒙著蓋頭的情況下一石子打斷蠟燭;如今又在黑燈瞎火的情況下聽聲辨位,再次打斷蠟燭。
既然對方不想讓他看容貌,那老廖也就沒話說了。他站起了身子,伸了個懶腰,道:“都已經(jīng)拜了堂了,你還這麼害羞幹什麼?讓爲夫看一看真的就這麼難嗎?”
良久,關鳳只不答話。從老廖的視角看去,她正在牀上羞澀地脫著自己的衣服。當然,這沒有什麼春色可言,朦朦朧朧,只能看見一個黑影在褪著自己的衣物。單單從黑影怎麼能分辨出是不是羞澀?這就簡單了,這動作……太羞澀了……
“我能不能上牀……”老廖看這一幕看得是目瞪口呆。他可是保了三十年童子身了,哪裡見過這麼刺激的場面??!當然,刺激歸刺激,他還是沒有鼓起勇氣上去。畢竟嘛,點起蠟燭看一看都不行,這上牀……
“哼……”關鳳褪完了衣服,發(fā)出了一聲古怪的鼻息聲。她對老廖這白癡問題很不感冒,於是徑直奔下牀來,揪住他的耳朵提溜到了牀上。這次,老廖得以進觀了,可惜只是耳朵有點疼……
接下來,就是黑燈瞎火之中的茍且之事了。不要小看這保留三十年童身的傢伙,關鍵時刻可是不弱的。至於具體戰(zhàn)鬥情節(jié),本書不予以透露。
黎明一陣黑,又到了天亮之前最黑暗的時刻。這個時候,老廖早已奮鬥完畢,睡得正香。睡夢中,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打斷了他的好夢。這大喜之夜的,誰這麼不通規(guī)矩?打攪新人的春宵時刻可是大忌阿!
“誰丫……”朦朧中的老廖聽到了敲門聲,很不樂意地問了一句。這時候擾人清夢,搞什麼鬼阿。
“是我……開門!”門外響起了一個急促的女聲。這聲音,聽起來怎麼這麼耳熟!
“你是……”老廖豁然驚醒,開什麼玩笑,這聲音,不是關鳳的是誰的!這新婚之夜,她怎麼跑門外去了?可是……不對阿……這門外要是關鳳,那枕邊人又是誰來?他試探著碰了碰枕邊人的粉臂,有體溫,不是鬼……這不是活見鬼了麼!
“我是你的新婚妻子……”門外的關鳳有些氣急,“開門……”
“你怎麼跑外邊去了……”老廖顧不得枕邊人了,連忙火急火燎地跑到門口開門去了。這玩笑開大了,新婚之夜,居然和一個不知名氏纏綿了一夜,黎明時分竟然是自己的妻子在洞房門口敲門。這不扯麼!伸頭畢竟是一刀,縮頭……可是沒地方縮了……
“我哪裡知道我怎麼出去的……”關鳳有些氣急,“我一個人在房間裡無聊,只是小睡了一下,睡醒之後就發(fā)覺在隔壁房間了……”未嫁之前那幾天,隔壁收拾成她的閨房了,如今新婚之夜,不曾想,她又從閨房出來一次……
門吱呀一聲開了,關鳳第一眼就看見了衣衫不整的廖化,然後怒吼道:“你個木頭,自己妻子不見了也不說出去找找啊……”這話才說了一半,她就愣住了。因爲,她看到了老廖滿脖子都是腮紅。再往房間裡看,那地面上散落了一地的鳳冠霞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