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淳正領著人在這邊搶搬糧草,忽然聽到那邊叫好聲。仔細一看,原來,那邊火光中杜遠正和一個光著膀子的漢子裸鬥。啊不,是一個漢子正在裸鬥杜遠。二人槍來槍往鬥了十幾個回合,不知那漢子說了什麼,轉身打倒幾個人,往山下跑了。
“不好!”看到意外發生的廖淳頓時心生不妙的感覺,他也顧不得盯著糧草隊了,隻身走了過來。
“元儉,我把那大個子打跑了!”杜遠看到廖淳快步走來,當然要炫耀自己的功績了。
“應該把他拖住!”廖淳嘆了口氣,“他回去,八成是搬救兵!”
杜遠一聽救兵而字,頓時慌了神:“我去追上去!”當然,他只是這麼一說而已,並沒有追上去。因爲他自知技不如人。
“別去了!”廖淳止住了他,“讓兄弟們加緊搬糧草吧!這裡這麼多火把,山下遲早會發現情況。這裡留幾個弟兄監視山下動靜,其餘的都加緊裝車,裝好的趕緊拉回去,原路返回。能帶走多少帶走多少,帶不走的燒了!”
山上搬運加速了,山下那邊援兵依舊沒到。那光膀子大漢很早就跪在董卓營帳門口了,門衛也報了幾次,但始終不見董卓醒來。約莫有兩柱香的功夫,天色漸亮,習慣早起的牛輔也起牀了。這牛輔是誰?他是董卓女婿之一。
董卓倆女婿,一文一武。文指的是李儒,行兵佈陣、出謀劃策,皆此人之功;武指的是牛輔,帶隊出征、斬將搴旗,皆此人之力。正指望著這倆女婿,他在西涼混得風生水起,幾乎戰無不勝。
不過西涼畢竟地界偏西,不如中土。如今天下大亂,黃巾四起,他董卓當然想弄份功勞混混。別的不消說,他眼前就有七八萬涼州精兵,百餘員西涼遊俠爲將,陣容不可謂不強大。以這麼大的陣容對剿滅黃巾,應該是探囊取物一般容易的。可惜,張角已經被盧植打怕了。每次一出城就中計,他也就不敢出城迎戰了。董卓初來乍到,士兵勞頓,一時間也沒表現出平西涼的戰鬥力來,因此也就拖在了這裡。
爲了能安心休整,他讓女婿出謀,安置了環山聯營。營帳連綿,弧形拱衛後面的糧草。看管糧草的呢?那自然是大將張濟!
這次他匆匆而來,沒有帶多少將,最得意的戰將華雄也擱置在後方把手關隘了。他畢竟沒有剿滅西涼韓遂,自己撤離戰場,還要防止韓遂趁勢反撲。不過即使沒有帶多少將來,他也忘不了帶上自己的文武女婿以及槍王張濟。張濟一柄玄鐵矛重四十斤,用來當前鋒都綽綽有餘,安放在閒職上的確是委屈了。不過沒有辦法,戰功是要有人立,但那是他女婿的事情。
牛輔是武將,有早起的習慣。此刻天色尚且朦朧,他便起來了。也好在他起來的早,要不然張濟光著膀子要跪老長一陣子了。
“張濟!你怎麼在這裡?”看清了營帳前跪著的人時,牛輔吃了一驚,趕忙扶他起來。
“張某丟失了糧草,萬死猶輕!”張濟堂堂男子漢,此時卻哭出了聲。
“什麼時候的事情?”牛輔更加吃驚了,“董將軍知道嗎?”
“剛纔的事情!”張濟心中止不住悲傷,“我已經讓衛兵報了六次,將軍只是不起!再遲一步,恐怕賊兵都走光了!”其實他也無奈,自己沒有調兵權,不經董卓允許,誰又能調兵呢?!
“怎麼不敲聚將鼓?!”牛輔憤恨,甩袖而去。片刻之後,咚咚鼓聲響起。俄而,幾十面循序響起,咚咚聲鋪天蓋地!
董卓嗜睡,但不代表他能在這巨大的動靜中睡得著。這正宗的戰鼓可比廖淳那縣衙鼓響多了,而且數量上也佔據了優勢。很快,一個憤怒的喊聲就從營帳裡傳來了:“大清早的敲什麼鼓啊,敵兵出城了嗎?”
“回將軍,城裡沒有發現黃巾軍出來,但是我們背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標黃巾軍,夜襲了我軍糧倉!”張濟知道這次自己鐵定沒有活路了,因此也就老老實實道出了實情,“我屬下部將已經死傷殆盡,懇請將軍責罰!”
“什麼?”不等張濟說完,董卓便提著大刀,衣衫不整地衝了出來,“到底怎麼回事?”說話間,他出了營帳,擡頭往山上望去。那裡火光晃動,似有人馬走動。
“剛纔的事情!”張濟也不曉得該怎麼形容,“大約小半個時辰之前,那時候天色還沒亮。不知道什麼原因,山上營地周圍忽然冒出了很多黃巾兵,一瞬間就殺光了我手下的弟兄!”
“傳言不假,張角果然有妖術!”董卓恨到牙根癢癢,“傳我命令,集合部隊,上山滅了他這隊妖兵!”
得到董卓令箭,看守他營地的侍衛頓時跑了出去。頃刻之間,鼓聲更濃的。不懂得號角的人是不會明白鼓聲的含義的,但董卓的手下卻明白的很。於他們而言,鼓聲就像說話一樣。這一通鼓,是讓起牀集合的!他這一通鼓不但這些個士兵懂了,另外還有幾位英雄也懂了。這就意味著,被鼓聲吵醒的不止他們自己。當然,這通鼓把城內的黃金軍嚇壞了!
董卓的士兵是西涼撤退下來的精銳。近十萬之衆,只是三通鼓,就集合完畢了。當然,此時天色明亮的程度再次加大了許多。七八萬大軍,陣勢如同虎狼一般。在董卓的手勢下,全部都將目光投向了山頭。
“弟兄們!賊酋張角引兵偷襲我糧倉。我們奪回來!”這是董卓的誓師詞,簡捷明瞭,就一句話。他不說妖法,因爲士兵怕妖魔鬼怪。凡是人力所不能及的,都有可能動搖軍心。
“殺!”大軍七八萬,喊聲震天。
“衝上去!”身爲一軍主帥的他身穿輕鎧竟然跑到了最前線,士氣頓時大增。當然,緊隨董卓的是急於將功贖罪的張濟。他依舊光著膀子,拿著鐵矛奮力向前衝。張濟的身後,是董卓的武女婿牛輔。文女婿李儒沒來,他不適合上陣衝殺。
“元儉,敵人殺上來了!”看到山下那密密麻麻的人影,杜遠第一個慌了神。
“燒了糧倉!”廖淳這邊也搬的差不多了,因此果斷下了命令,並搶過身邊人的火把,丟到了其中一個糧倉之中。有了效尤,其餘拿著火把的黃巾兵也紛紛將手中火把丟到了糧倉之中。頃刻間,沒有搬空的那些糧倉都起了火。糧食是最易燃燒的,而且難以撲滅。看到火起,他們安心地引兵後退。當然,糧草車先走,杜遠和廖淳斷後。
“賊兵燒我糧草,我跟你拼了!”看到山上火起,張濟知道這次難以補過了,因此更加奮力追趕上去。山勢陡峭,石子又多,雙方都沒有馬,步下速度相差也就不是很遠。但關鍵就是廖淳等人要爲糧草車壓陣,也就要慢上半拍。而董卓、張濟等人因爲急於上山,速度就會快上一點。一慢一快,距離很快也就拉近了!當然,大軍與大軍的距離相隔還是比較遠的,拉近的只是董卓軍的幾個將領與廖淳他們的距離。
馬上就要轉過山坡的時候,董卓一行三人趕上來了。但是運氣很不好,那裡有幾個獵戶準備的陷坑。廖淳部因爲接受過簡易培訓,自覺繞開了。追的最快的是張濟,他運氣好點,沒有踩到。可惜了董卓,他沒那麼好運氣。只見他大腳踏去,撲通掉進了坑裡。還好那是捕捉活物的捕獵坑,裡面都是朝斜下方的倒刺,沒有朝天的劍錐。不然,這霸王龍般的人物就要在這裡煙消雲散了。
緊隨著董卓中陷阱的是牛輔,他想抄過小樹林爬過小山頭。至少也爬上去看看敵兵情況。結果,剛一接近樹林,嗖的一聲就上樹了!別誤會,不是輕功,是杜遠式上樹。(由於會用此法上樹的人古來不多,我們追溯到三國,也就發現杜遠最早。故將其暫命名爲杜遠式!)
張濟運氣不是一般的好,身後跑得稍微快一點的士兵都掉陷坑裡好幾個了,他跑第一的居然還是沒事,而且還第一個衝到了廖淳身後。當然,他的運氣也僅此而已了。廖淳本來最後一個走,此時覺得腦後生風,肯定是敵人追到了。沒有腳步聲,說明人不多,而且來者是高手。其實他不知道,之所以沒腳步聲,是因爲張濟沒穿鞋。
感覺到背後有人,而且距離很近,廖淳自然不會傻到再跑。即使跑,他也不能往前擠阿。無奈之下,他只有回頭……不!準確來說是轉身。只見他跑著跑著,一個凌空轉身,揚起大刀劈了下來。
這一式回馬刀雷霆萬鈞,速度迅猛異常,讓張濟吃了一驚。本來敵人不在他攻擊範圍之內,因此他正在前進中。冷不丁對方一個空轉,舉刀就劈,他也剛好走到了對方的攻擊範圍。什麼叫點背?這就叫點背!不過好在他反應還夠快,挺起大鐵槍往上一架!鈧啷一聲擋住了這一擊,沒有被劈死!曉是如此,他也沒有來得及收穩腳,再加上清晨露水過後的地面比較滑,而且這廝沒穿鞋,腳上也紮了刺,站立不穩,再加之長途追襲以致使兩腿發飄……總之,一切原因在這一刻集合到了一處。這位金錢豹一般衝上來的張濟在經過廖淳這暴力一刀之後,骨碌碌滾下山去了!
恰巧,剛從溝裡爬出來的董卓一擡頭就看見了張濟滾下來的情景。向來百戰未敗的將軍居然被打到滾下山,肯定有古怪。再加上這麼多士兵中陷阱,肯定是古怪中的古怪。因此,他扯著破鑼嗓子吼了一聲:“有埋伏,撤退!”
西涼兵本來就畏懼前方陷阱不肯前進,再加上對方一刀將自己一方的將領劈了個就地十八滾而士氣大降。如今將軍讓撤退,正是所有的因素都集合到了一起,人心所願,他們何樂而不爲呢?吼聲未落,將士們已經蜂擁……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