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在許宛欣面前停下,轉頭看了眼她和於惜,而後微抿薄脣,緩緩蹲下身,如潭的深邃眸子望進她含淚的眼眸,骨節分明的大掌輕輕握住她柔軟的小手,輕聲問:
“欣欣,你願意嫁給我嗎?”
歐陽墨怡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蘇與歡低沉溫潤的聲音好似一把鋒利的刀子扎進她心口,痛意排山倒海而來,盈弱的嬌軀不勝痛意地猛然一顫。
“吻了欣欣,我就放過歐陽墨怡。”
於惜像個可怕的巫婆,她的聲音帶著蠱惑,蘇與歡背脊僵滯著,深眸凝著許宛欣沒有血色的脣瓣,緩緩傾身……
“與歡哥,不要!”
眼看蘇與歡清俊的容顏離許宛欣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只差兩公分便要觸及她的脣時,歐陽墨怡突然驚呼出聲。
蘇與歡因此而身子一僵,剛纔的動作生生頓住,驚愕擡眸時,卻見於惜面露兇光,惱怒地罵道:
“歐陽墨怡,你想死了!”
話音落,他手指彎曲,扣下扳口……
“小怡!”
蘇與歡面色大驚,低呼聲溢出薄脣,人已向幾步外的於惜撲去,與此同時,門口的歐陽宸風亦情急之中將手機擲向於惜拿槍的手,卻還是慢了一步,只聽‘呯’的一聲響聲劃破衆人的驚呼聲。
於惜被身後的凌梓橦用力一推,身子向前撲去的同時,手指扣下扳口,子彈擦著歐陽墨怡面頰而過,而她撲倒時,抓著歐陽墨怡胳膊的手本能的將她帶得跟著向前撲去。
蘇與歡在那千筠一發之際伸手抓住了歐陽墨怡,將她往自己懷裡一帶,卻因力道太大自己無法穩住身子,跌倒之時,用自己的身軀爲她做了肉墊。
歐陽宸風的手機雖打中了於惜的手腕,她卻出奇的沒有扔掉手中的槍,倒地之前,反而對著身後推她的凌梓橦開了槍……
“橦橦!”
“媽媽!”
“媽媽!”
……
幾道聲音同時響起,當於惜那一槍打中的並非凌梓橦,而是打中了不知如何擋在凌梓橦面前的許宛欣時,她面色僵滯,雙眼圓瞪地忘了反應。
“欣欣!”
……
時間有片刻凝滯!
許宛欣胸前涌出的鮮血染紅了無數雙眼,她自己卻只是面色痛苦地靠在輪椅裡,痛楚地擡手捂住那不斷溢出的鮮血,含淚的瞳孔在意識渙散前留戀不捨的看向抱著歐陽墨怡滾躺在地的蘇與歡。
烏紫的脣瓣與胸前的鮮血形成鮮明的對比,紅脣微張,微弱地叫了聲:
“媽媽,不要再錯下去了!”
便雙眼一閉,痛得昏死過去。
“欣欣!”
蘇與歡將歐陽墨怡從自己身上扶得坐起後,再也顧不得其他,迅速地起身奔至許宛欣面前,歐陽宸風也在同時制住了於惜,他身後蘇與歡的手下進來,將於惜給架住。
“欣欣,放開我,我要看我女兒。”
於惜歇斯底里的吼,雙眸圓瞪,一眨不眨地盯著暈死過去的許宛欣,至今,她都不明白,許宛欣是如何傾刻間到了凌梓橦前面,替她擋去了子彈。
“欣欣,你這個傻丫頭,你爲什麼要擋*,哈哈,蘇與歡,你又欠欣欣一次,你要是再辜負了欣欣,你一定會遭天打雷劈的……”
“欣欣,你醒醒。”
一向冷靜鎮定的蘇與歡亂了分寸,許宛欣胸前不斷涌出的鮮血讓他恐慌而心痛,抓著她胳膊用力搖晃了兩下,見她緊閉的雙眸依然不曾睜開時,他無措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在凌梓橦說:“趕緊叫醫生”時,他才驀然清醒過來,長臂穿過她後頸,另一隻手伸到她膝下,將其從輪椅上抱起來便快速奔向門口。
“向南,快,準備手術!”
剛出病房,便見程向南從走廊那頭急衝衝地趕來,他急切的叫了聲,抱著許宛欣向他奔去。
程向南觸及他懷裡的許宛欣時,整個人都呆了,腳下像是有千斤重,竟然邁不動步子。
“你愣著幹什麼,快準備手術!”
蘇與歡惱怒地衝他吼,程向南終於回過神來,目光觸及到許宛欣胸前被染溼一片的衣服,才急切地說:
“把她給我!”
病房裡,歐陽墨怡剛站起身,她母親凌梓橦便身體一軟,再次暈了過去。
“媽媽,媽媽你怎麼了?”
歐陽墨怡的眼淚如泉水般洶涌而出,踉蹌地奔向她母親身邊,歐陽宸風亦是大驚,急步上前,將暈倒的凌梓橦抱至病*上後,又轉身去叫醫生。
歐陽墨怡一直緊緊地,緊緊地抓著她母親的手,一刻也不敢放。
於惜很快被安排在醫院的警察帶走,她又哭又笑地,不知是不是因受刺激過大而神經錯亂。
醫生檢查後得出結論,凌梓橦是剛纔受驚過度,因精神高度緊張導致大腦供血不足而昏迷過去。
“小怡,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歐陽宸風關切地看著自己女兒,怕剛纔的事嚇到她和肚子裡的寶寶,聞言,歐陽墨怡輕輕搖頭,下一秒,又驚呼了聲“糟了!”嚇得她父親面色一變:
“怎麼了,小怡!”
“哥和jeff去了郊外,現在已經十點多了!”
“別擔心,他們不會有事的。”
蘇與歡中途回來時,只帶了兩個人回來,其餘十來個人都繼續趕去郊外,剛說完,歐陽墨怡的手機鈴聲便急促地響了起來。
“是哥打來的!”
掏出手機看到來電時,歐陽墨怡眼淚未乾,小臉上又綻放出一抹欣慰的笑,按下接聽鍵,急切地開口叫:
“哥,你們沒事吧?”
“小怡,於惜沒有出現,你小心點,她肯定是知道了你沒來……”
歐陽墨軒的聲音透著擔心從電話那端傳來,歐陽墨怡的心驀然一顫,清澈的眸看向剛纔許宛欣替她媽媽擋子彈的位置,地板上的血跡已被清理乾淨了,可她眼前卻清晰的浮現出許宛欣胸口鮮血涌出的畫面。
“哥,你們回來吧,於惜已經被帶走了!”
“小怡,於惜去了醫院嗎,那你和媽媽有沒有怎麼樣?”
聞言,歐陽墨軒的聲音頓時染上濃濃地擔憂和緊張,歐陽墨怡緊緊咬了咬脣,才平靜地說:
“我和媽媽沒事!”
**
手術室外,蘇與歡孤獨的坐於長椅裡,面向手術室的方向,不知是在擔心許宛欣,還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裡,連歐陽墨怡走到他身邊都不曾發覺。
看著他冷峻地側臉,歐陽墨怡忽略心裡那股疼痛,輕聲叫道:
“與歡哥!”
寂靜的走廊裡,她的聲音輕柔綿軟,仿若穿越時空而來,把陷入自己世界裡的蘇與歡給拉回了現實。
他擡起頭,如潭的深眸一片沉寂,視線觸及她清澈如水的眸子時,靈魂深處微微一悸,眉峰微蹙了下,才輕聲道:
“小怡,你沒事吧!”
歐陽墨怡的心驀地一緊,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將她撅住,不知爲何,蘇與歡溫潤的聲音聽在她耳裡有著說不出的遙遠,疏離,像是隔了時空,陌生得不敢相信。
放在身側的雙手緊緊地攥了攥,她下意識的咬住紅脣,怔怔地凝著他深邃的眸子,想要從裡面看出些什麼來,卻發現他平日深邃銳利的眸,此刻除了沉寂,便是陌生。
“脣瓣都咬破了,怎麼還咬?”
當他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時,她鼻端驀地一酸,什麼東西不受控制地滾落眼眶,臉頰上滑過冰涼的觸感,兩滴淚水落進衣領裡。
蘇與歡眸色一緊,眉宇微蹙間,一抹心疼替代了眸底的沉寂,起身,骨節分明的大手伸到她臉上,粗糙的指腹擦去她臉上的淚水,長臂一伸將她攬進懷裡,輕聲安撫道:
“沒事了,都過去了!”
當鼻尖鑽入他熟悉溫熱的男性氣息,耳畔響起他溫柔疼惜的安撫話語時,歐陽墨怡壓抑了許久的委屈和怕意便如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哇”的一聲在他懷裡大哭起來,雙手緊緊抱著他,哽咽地問:
“與歡哥,欣欣姐會不會有事,她剛纔流了好多血,她一定不會有事的,對嗎?”
蘇與歡的挺拔的身軀微微一僵!
拍著她背部的手微滯了下又輕輕地拍著她,溫柔而堅定的話語溢出薄脣:
“別哭,欣欣不會有事的,她一向堅強,一定不會有事的。”
歐陽墨怡想起什麼,從他懷裡擡起頭來,用袖子胡亂擦了下眼淚,看著他染著鮮血的衣服說:
“與歡哥,你先去把這身衣服換掉吧,我在這裡守著欣欣姐。”
剛纔他抱許宛欣,把自己西服也給染上了鮮血,許宛欣被推進手術室,他還沒來得及去換衣服。
“不用,一會兒再換!”
蘇與歡緊緊地抿了抿脣,垂眸觸及胸前凝固的暗紅,心緒又跟著起伏,許宛欣再次面臨生死一刻,對蘇與歡而言,是無比震憾的。
彷彿又回到了十年前她渾身是血的情景,那時的她將他推開,自己被石頭砸住,當時便暈迷過去。
他發瘋一般的抱著她奔下山,趕去醫院的路上,他一直緊緊抱著她,心裡說不出的恐慌和害怕,當醫生宣佈她雙腿至殘,可能終身在輪椅上度過時,他便暗自告訴自己要照顧她一輩子,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