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墨軒根本沒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見裴與桐和蘇筱冉上了車,他捏緊的拳頭再次收緊了一分,強自壓下心頭洶涌如潮的怒意,轉身,進了客廳。
病房裡“啪!”的一聲脆響,蘇筱冉這一巴掌好像不只是打在蘇與歡身上,倒像是打在病房裡每個人身上,驚得他們個個瞪大了眼。
蘇與歡這是第一次挨自己母親耳光,二十八年的人生裡,他母親第一次用這種恨不得打死他的眼神看著他。
曾經的他不管做多少壞事,多麼惹她生氣,她都不曾對他動手。
他身子微晃了晃,因有柺杖的原故,沒有跌倒,本就青腫的臉上再加一耳光,一點也不顯……
“媽,大哥受傷了!”
裴與桐驚愕於他大哥那失了俊美的臉,觸及到他深暗沉寂地墨眸時,他本能的開口阻止他母親第二巴掌落下去。
都說打在兒身,疼在娘心,即便這個混賬兒子如此氣人,蘇筱冉扇那一耳光時,心依然隱隱作痛。
身旁的醫生護士悄然退出病房,只剩下她們母子三人,病房有片刻的寂靜,蘇與歡默默承受他母親那一耳光後,拄著柺杖便要離開病房,然而,剛走出一步,便被他母親粗魯的拉了回來,厲聲質問:
“你要去哪裡?”
蘇與歡頎長的身軀僵滯著,生硬地道:
“去小怡家!”
“大哥,你還是別去了,我們剛從小怡家回來。”
裴與桐的語氣裡有著隱隱地嘲諷,就他現在這樣去了也無非是被歐陽墨軒暴揍一頓。
“你去做什麼,去看笑話嗎?”
蘇筱冉冷聲道:
“阿軒現在恨不能讓你給他母親陪葬,小怡也不會再理你,她說過去的歐陽墨怡已經跟著她媽媽一起走了,現在你可是滿意了,終於走到了絕路,你當初信誓旦旦說不會讓自己的孩子重蹈你童年的覆轍,你現在都做了些什麼,你要是不喜歡小怡,就別再去招惹她,既然你那麼放不下欣欣,我成全你們,讓你們結婚!”
“媽!”
“媽,不要!。”
裴與桐和蘇與歡兩兄弟同時驚呼,裴與桐睜大了眼,緊張地盯著自己母親,她剛纔的那番話著實讓他吃驚,他沒想到母親會讓大哥娶欣欣。
“你不要什麼,你不是和欣欣藕斷絲連嗎?”
“媽,我已經解釋過了,那只是誤會。”
“誤會,我看你連自己的責任都分不清楚,你根本沒有資格再去取得小怡的原諒,該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吧,小怡說旦凡和你有關係的人,都不想看見,我會和你爸商量,登報和你斷絕關係!”
“媽,你別說氣話了,你怎麼能和大哥斷絕關係呢?”
裴與桐嚇得聲音都顫抖了。
蘇與歡更是臉色一白,急切地道:
“媽,我錯了還不行嗎,我向你保證,我一定跟小怡解釋清楚。”
在蘇筱冉面前,蘇與歡從來不是外人眼裡的翻手蕓雨,無所不能!
“她已經心死了,你解釋有什麼用?”
蘇筱冉冷冷地瞪他,真是又氣又怒,一向令自己驕傲的兒子居然做出最讓自己不能接受的事來。
自於惜陰險的給小怡下藥那時起,他就不該包庇她們母女,一次次的維護演變成現在,欣欣的變化大家都看在眼裡,可與歡這個死腦筋,他是自負過了頭,以爲他對欣欣的影響可以讓她改變。
她做爲旁觀者,卻是看得清楚,女人的心思,她比與歡更是瞭解。
蘇與歡薄脣抿出了一道堅毅的直線,捏緊的拳頭不斷收緊,半晌才說:
“就算小怡心死了,我也要讓她重新愛上我。”
蘇筱冉知道自己這個兒子一向自負,只是冷睨他一眼,冷冷地說了句:
“你要是做不到,就別再回家了!”
不顧蘇與歡眸底的痛楚,轉頭對另一個兒子道:
“與桐,我們走!”
“大哥,你自己好好養傷!”
裴與桐見母親離開,不敢多作停留,簡單的叮囑一句後,便也轉身離去。
蘇與歡頎長的身軀僵滯地站在原地,一室的寂靜渲染著他心裡的痛,腦海裡浮現出歐陽墨怡那雙空洞的眼神時,心口又是一陣錐心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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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幢別墅的燈火通明依然無法驅逐歐陽家所有人的悲痛,偌大的客廳裡除了哭聲還是哭聲,凌梓橦安靜的躺在水晶棺裡,周圍或跪,或坐的一屋子人,個個都是一臉悲痛,來陪她最後一晚。
“佳藝,你陪著小怡回房睡一會兒去。”
凌晨兩點,歐陽宸風不忍自己女兒再繼續熬夜,吩咐一直陪在她身旁的龍佳藝。
“是啊,小怡,你先回房睡一會兒,明天還有很多事做呢,這樣子你受得了,寶寶也受不了的。”
說話的是歐陽墨怡的奶奶,橦橦的離開,她不僅是失去一個兒媳,還是失去了一個女兒,亦是悲痛萬分。
“我不,我要在這裡陪著媽媽。”
歐陽墨怡一臉不捨,話語裡透著濃濃地堅定,說什麼今晚也要陪著媽媽的,按照當地風俗,明天便要火化……
龍佳藝一臉爲難,正想說什麼,手機鈴聲卻又響起,見衆人目光都向她看來,她急忙起身,走出屋子,才掏出電話來看。
觸及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時,她心裡猛然一驚,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見身後無人,才按下接聽鍵,壓低了聲音道:
“大表哥,你怎麼這麼晚打來電話?”
“佳藝,我不放心小怡,她現在情況如何?”
蘇與歡擔憂的聲音帶著夜的寒涼鑽進耳裡,龍佳藝皺了眉心,難過的說:
“小怡都傷心死了,情況能怎麼樣,跪了足足一個小時才被我們拉起來,到現在還不願去休息呢。”
龍佳藝難過中透著埋怨的話語仿若一支利箭破空直直射進蘇與歡心窩,他心中一窒,握著手機的手驟然一緊,深邃沉寂的眸底泛起無邊的自責……
電話裡片刻的寂靜,而後蘇與歡的聲音再次響起:
“佳藝,你一定要照顧好小怡。”
“大表哥,我知道的,晚上在醫院的時候,阿軒揍你的事,你可別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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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諾母子趕回a市時,已是第二天中午了。
jeff聽歐陽墨軒說了事情緣由,便氣憤的要衝到醫院弄死那三個罪魁禍首,被無意中聽到的龍佳藝通知了歐陽墨怡,他們剛上車,便被她攔住。
“jeff,哥,你們要去哪裡?”
昨夜*未睡,加之不停的哭,歐陽墨怡整個人看起來無比憔悴,眉眼間的悲傷像是濃得化不開的霧,撥開一層還有一層……
“小怡,你不用管,我們去爲凌姨報仇!”
jeff一臉憤恨,話落,低頭將車鑰匙插進鑰匙孔裡,便要發動車子。
“不許去!”
歐陽墨怡眸色一冷,目光自她哥哥和jeff身上轉了一圈,打開車門,便要去拔他的鑰匙。
“小怡,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維護蘇與歡嗎,他把凌姨都害死了,爲什麼要這樣輕易的放過他們。”
jeff伸手抓住她的手。
歐陽墨怡眸底染上幾分淡漠,冷冷地說:
“過了這兩天,等送走了媽媽,你們想怎麼報仇我都不管。”
“真的?”
jeff不敢相信地盯著歐陽墨怡。
她抽出自己的手,冷漠地說:
“當然是真的,但是這兩天你們老實點,不許惹事,我只想讓媽媽最後走得安心些。”
來日方長,有什麼仇不能報的!
歐陽墨軒和jeff相視一眼,最後妥協地說:
“好,小怡,我們聽你的,等送走了凌姨,再找那三個害死凌姨的人渣報仇。”
他的話音剛落,便見遠處一輛加長賓利駛來,在兩米外的空位處停下,車裡先下來兩名男子,jeff和歐陽墨軒還怔愣時,歐陽墨怡已經認出了那兩個男人,眸色微變。
第三個下車的人是蘇與歡,跟著他一起下車的還有他的柺杖,身旁兩個男人只是恭敬的站在一旁。
jeff和歐陽墨軒臉色一變,幾乎同時跳下了車,大步朝著兩米外的蘇與歡走去。
站在歐陽墨怡身旁的龍佳藝眼裡掠過一絲擔憂,看著怒氣沖天的兩人,對身旁的歐陽墨怡說道:
“小怡,你去阻止阿軒和jeff吧,今天這種場合可不能惹事。”
那邊,蘇與歡的兩名保鏢看到他們兩人過來,本能的上前了一步,防備地看著他們。
“蘇與歡,要是不想死得難看,就滾回去。”
歐陽墨軒冷冷地瞪著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蘇與歡,拳頭早已捏緊。
蘇與歡深暗的眸平靜地掃過他們,看向兩米外的歐陽墨怡,聲音低沉中透著真誠:
“阿軒,我進去給媽上了香就走。”
“我呸,蘇與歡,你也太不要臉了,想給你媽上香回你家去,你跑這裡來撒什麼野?”
jeff忍無可忍,拳頭捏得咯吱響,心頭更是怒火狂燒。
“jeff,你說話不要太過份。”
蘇與歡因著心裡的內疚才忍受他們,但卻不能容忍他詛咒他媽媽,聞言頓時沉了臉,聲音透著冷冽。
空氣的怒火瞬間被點燃。
jeff冷啍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