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少踏著沉重的步子推開房門,心中壓抑了一團火氣。憋了許久,纔沒有散發出來。
“回來了,不是說要去接金伯父嗎、沒出什麼意外吧?”沈靜姝接過身前人手臂上的外套,踮著腳尖掛在衣櫃頂上。她剛回來,室內溫度在漸漸升高,身上熱起來也脫了大衣。
金少沒出聲,繞過她到浴室裡洗臉,冷水沖刷下來冰冷刺骨,他卻感覺不到凍人的溫度。
沈靜姝冰雪聰明,很快猜到了什麼,也跟著走進浴室、幫深愛的男人調好水溫。金少卻拒絕了,關了熱水閥,還是用冷的。
直到手心發麻、英俊的臉上掛滿水珠才答話,“除了醫院,金雲海哪裡都去不了。”
沈靜姝錯愕,不知道金雲海不出來是金少的本意還是他自己的意願。取了乾淨毛巾替身前的人擦臉,驀然他卻緊緊拽住她的手臂、似鐵一般牢固,眼眸深沉。
下一秒,他單手摟住她的腰,灼熱的吻襲上來、鋪天蓋地彷彿昭示著什麼。
與之前爛漫的、溫柔的吻法不同,這一次金信哲很用力、全然是一副想將她弄疼的模樣。沈靜姝嘴脣都快被對方咬破了,卻出奇地沒有抗爭,很乖順。
“你記住,別人碰過的東西我金信哲不稀罕!”吻得最兇猛的時刻,金少停下來,嚴厲地警告。
這一刻,沈靜姝都能感覺他的眼眸極其陌生,彷彿他們之間沒有愛,一切又回到了他禁錮她的日子。
來不及反應,浴室裡的人甩開她的手回臥室。其實她是想解釋的,無論金信哲看到也好、沒看到也好,她跟戴文沒有什麼、也不可能在一起。但現在,金少生氣了,比之前懲罰她還要可怕,房間裡縈繞著冷漠的氣息。
等沈靜姝走出去,金信哲已經在書房忙他自己的事情,她在房間裡等了一會兒,他不過來只好自己睡了。
第二天金少回組織,也沒有跟她打招呼,沈靜姝很鬱悶,在心裡埋怨對方是小男人。她又沒做什麼,一個普通的擁抱就招來那樣的記恨。
同時,金瑾涵打電話找沈靜姝,“你是不是將戴文藏起來了,他幹嘛不見我、還關機?”
沈靜姝手機上沒留戴文傑克的電話,只能將昨日導師的原話告訴金瑾涵,“昨天戴文先生說回美國有急事處理,其他的我不知道。”
“好你個沈靜姝,一定是你對他說了什麼、把傑克嚇跑了。都是你,以爲做了我哥的女朋友就很了不起嗎,告訴你沒結婚一樣可以讓你出局。”金瑾涵氣急敗壞,一通亂罵不顧形象。
“金小姐請麻煩你不要什麼事都怪在別人頭上,若是戴文看好你,就算你有那些不能見人的過往他也不介意。何況國外那麼開放。你怕什麼?”沈靜姝毫不客氣地提到重點,讓對方好好反省。
“你……”金瑾涵激動地還想說什麼,她已經掛斷了電話。
沈靜姝一個人在房間裡心情很不順,偏偏夏惠妍叫她去金氏別墅解釋一下,戴文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場相親還算不算數?
她也是被逼無奈,在電話裡解釋不清,只好過去一趟。門口剛好遇到金氏二夫人,自從那天過後她們沒有再單獨說過話。
“素昕阿姨。”沈靜姝一直不敢與之接近,不過還是打了招呼。
“太太在房間等你。”素昕打著手語告訴她。
沈靜姝點點頭,走進去,客廳裡夏惠妍與金瑾涵都在,房間沒開暖氣,四周的冷空氣四處侵襲著她。不過到此時,沈靜姝不再害怕,大膽凝視著桌邊的兩個人。
“聽瑾涵說,你跟那個老外交情很深,昨晚是他送你回去的?你們做了什麼突然讓對方改變主意?”夏惠妍逼問。
沈靜姝深深嘆了口氣,如同從冰窖裡突然置身火場,身體內外都因夏惠妍的一句話烤得焦躁起來,“您也知道我對金少是什麼感情,做什麼都不會影響到自身榮譽,夏夫人相不相信我,我也會對自己負責。”
“負責?我怎麼聽說你在對方的車裡坐了很久,這件事絕對有證據,你可別否認。”夏惠妍哼了一聲,彷彿是證明她犯罪的事實。
金瑾涵氣紅了臉,此刻才插嘴道,“就是,一定是你揹著我哥勾引了傑克,現在人家都不理我了。”
沈靜姝莫名其妙,扯著扯著又扯遠了,心裡卻知道夏惠妍兩母女從來沒相信過自己。就算解釋地再好也是多餘,奇怪的是她們又是怎麼知道的?
“今天早晨我都在我哥手機裡看到了你投懷送抱的相片,你敢說你沒有那樣做嗎?還是你心思歹毒、故意讓傑克看不上我?”金瑾涵咄咄逼人,昨晚沈靜姝離去後她還想跟戴文更近一步相處,誰知對方藉口有事離開。她心裡起疑、讓司機跟蹤,並拍下相片。現在是她故意這麼說嚇一嚇沈靜姝。
沈靜姝面上冷冷的,聯想到昨晚金少的反常心中很不是滋味。金家人她誰都可以不在乎,卻不能不在意金信哲。他是她的依靠,也是她的一切,卻不明白連他都不相信她、還將這些事情告訴金瑾涵和夏惠妍?
“對不起,無法奉告。”她什麼都不想說,轉身想離開。
“話沒說清楚,別想走!”身前金瑾涵突然拉住沈靜姝衣袖,將她往茶幾前狠狠一帶,茶壺裡燒得滾燙的茶水潑了下來、漫過身前人的腿和腳背。
在感受到劇烈的疼痛之前,門口閃進來一個人影,素昕著急地想解釋什麼,驀然間看到沈靜姝被燙傷。她慌忙上前去攙扶,向夏惠妍打著手勢,“太太,沈小姐受傷了,請您幫忙叫大夫。”
然而,對面的兩人根本不曾聽她的,也看不懂手勢。她們沒注意到沈靜姝摔倒在地,膝蓋乃至小腿處的皮膚都紅腫了起來,卻質問著闖進來的人,“你在門外呆了多久了,我們談話是不是故意在外面偷聽?”
燙傷的地方迅速地潰爛,她很想起身,可膝蓋卻用不上力。金氏二夫人很急切,想去幫忙卻被夏惠妍兩母女阻止。
沈靜姝咬牙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給林管家說她受傷了。這時夏惠妍突然拽著金氏二夫人的衣襟發起瘋來,“舒畫的掛墜爲什麼在你這裡,你和沈靜姝到底什麼關係、快說!說清楚!”
夏惠妍竟然說起母親的名字,沈靜姝異常震驚。至於那枚掛墜,她好像聽人說起過,是上個年代最出名的歌廳紅人才擁有的。也是當初名震一時的南宮先生贈與的,有了這枚玉墜,當紅歌星也就是她母親可以隨意出入任何一個豪華娛樂場所甚至參加名人宴會。
她只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得知這枚玉墜的用途,長到十四歲沈靜姝從來不知母親是歌星,還擁有過那枚玉墜。
腿上的灼燙感一絲一毫沒有減輕,手機反而被金瑾涵打落在地,夏惠妍當即命令,“將浩昇綁進來,我看她說還是不說。”
一會兒工夫,大廳裡的人全亂了,幾個保鏢捉著十歲的小男孩進來,浩昇被嚇得哇哇大哭。素昕手忙腳亂,顧不了沈靜姝也救不了兒子,在衆人驚訝聲中喊出兩字,“不要——”
浩昇被幾個精壯的男人倒提著,頭朝下,也可能是太急了她才喊出聲音。之後又慌忙捂住嘴,只是已經來不及。
“好啊,你裝聾作啞是不是?你什麼時候可以說話的、是不是衝著金氏集團的政權纔來的?”夏惠妍又驚又怒,走過去揪著對方臉皮,還想看看哪裡有假。
素昕被她拉扯地很痛,留著淚搖頭,也不知道反抗。
夏惠妍一把將玉墜奪在了手裡,如珍似寶。沈靜姝大吼一聲,“夠了,你們給我停手,把浩昇放下來。”
起初沒人理會,卻在一句“你們想等著金少回來責罰嗎”的話語中都安靜了下來,被人捏在手中的男孩也不哭了。保鏢將他放下來,金氏二夫人將他摟進懷中。
夏惠妍疑惑地看著受了傷的女人,這裡的女主人什麼時候輪到她了?心中還憤憤不平,林管家和金氏老夫人已經進來。
什麼都沒過問,先找醫生幫沈靜姝處理傷口要緊。過年階段醫生大部分都沒上班,他們找的還是上次的田醫生。
下午,她已經處理過了傷口,聽醫生說病情耽擱、很可能會留疤。沈靜姝情緒很低落,她已經覺察到是有人故意要延誤她的傷勢。還有,關於那枚鮮爲人知的玉墜,到底隱藏了什麼樣的秘密?素昕阿姨又怎麼會說話的、到底隱瞞了多久,來金氏的目的又是什麼?
許多的問題纏繞在她心底,連睡覺都不安穩。難道金氏二夫人的話都是母親授意的嗎?爲什麼媽媽從來沒對她提過?
沈靜姝想得腦袋痛,越是接近謎底越是害怕。晚餐是在牀上解決的,現在即便她下地都困難,何況是走路?
直到後半夜裡有人拉開她的被子,沈靜姝才察覺是金少回來了,不爭氣的眼淚幾乎簌簌而下。
“怎麼那麼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