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別讓我遇見你 傳遞愛心 都市言情 大衆 網
我有太多和窮人家孩子打交道的心得,深知他們真正需要的幫助,不是他餓時給個包子冷時給件大衣那麼簡單。
窮孩子更需要自我肯定的機會,更需要強大自身的路徑——當他學會如何得到包子吃飽肚子、得到大衣溫暖身心的時候,他纔有能力擺脫無望的命運。
打定主意後,我問黑皮小孩兒想不想學踢球。黑皮小孩兒又驚又喜地瞪圓小眼睛,訥訥地盯著我問,俺也能學嗎?俺啥都不懂。
想學就來吧。我微微笑著拍拍他的肩膀,看著瘦小但觸手很堅硬,是山裡孩子經過艱苦磨礪纔會擁有的硬朗。
他用力點頭,眼神格外明亮地帶著害羞的笑意。
從那天起,我送給他一隻足球,每天早上我們跑步的時候,他也跟著跑步,我跟隨系足隊友做場地訓練時他在邊角的空地上練習基本功,看到我們休息,會主動湊過來給大家跑跑腿打打雜。
開始大家沒在意,可漸漸都好奇他爲什麼天天跟著我,混個臉熟後有個好撩閒的問他,莫罕你怎麼天天跟著雪聆啊?
黑皮小孩兒認認真真看他一眼,理直氣壯的回答,俺是雪聆的助理!
大家都當這是玩笑話,由於他太過認真更笑得東倒西歪。我知道他們沒有惡意,但覺得有些話還是該提前講出來,當天悄悄跟教練先打過招呼,趁著開完隊務會我佔用幾分鐘,把黑皮小孩兒的事說了說。
我告訴大家,黑皮小孩兒的家鄉在深山老林,那裡沒有操場沒有足球更沒有體育老師。來到學校後,因爲看到大家卓越的球藝,他對踢球特別嚮往特別渴望學會。
在我們班有些同學對他並不友善,他目前的朋友只有我們309的室友。他的自尊心很強,在寢室從未給我們增加負擔,在這裡也不會干擾大家的訓練。雖然他不說,可我知道他很喜歡我們這個風氣正直的大集體,所以我想拜託大家以平常心待他就好。
簡單的把話說完,室內一片安靜。
我慢慢坐下,好象坐在一坨浸滿水分的棉花包上,空氣裡發散著微微的溼潤氣息——在座的大塊頭們多數都是來自平民百姓家庭的子弟,能一步邁進B大的校門哪個沒吃過苦受過罪?但和黑皮小孩兒相比,他們無疑要順遂幸運太多。
我誠懇的話語觸動了他們內心善良悲憫的神經,而我又狡猾地給他們甩過兩頂高帽,什麼卓越的球藝啦,什麼風氣正直啦,嘿嘿!甭管真假,小爺先把你們都架在助人爲樂的桿子上迎風招展,看誰還敢做丟份沒品的事!
“成!”左右看看,隊長主動開口,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擲地有聲的說,“從今以後,莫罕算咱隊的編外助理,有好事咱都算他一個,大家誰也不準欺負他,更不能看著外人欺負他——心肝兒,是不是這個理兒?”
我哭笑不得地扁著嘴瞪他,前面的話很對,可你後面幹嘛非加個“心肝兒”啊?你不知道我都是多大的人啦?
大家看到我那副好象很滿意又好象很委屈地複雜表情,爆發出會心又釋然的笑聲,坐在我邊上的1號一把摟過我就往膝蓋上揉,邊鬧邊嚷嚷,“心肝兒,哥哥們疼你,你就認命吧!”
“撲嗵撲嗵!”
看見熱鬧立刻“嗷嗷”跳過來三四個大塊頭加入共同蹂躪我的隊伍,用男生最粗魯親切的方式表達著他們內心對我所作所爲的認同與支持。
打那之後隊友們不分場合叫我“心肝兒”成爲改不掉的破毛病,隊長安慰我說反正隊里人人都有外號,你不叫這個他們也得再給你捏一個。象你這麼善良坦蕩的小老爺們,他們當師兄的是真打從心眼裡往外那麼稀罕,你還是乾脆從了吧!
我衝他直接翻白眼,一個不夠,直接翻三個。
如果這個外號只在隊友間使用我想開了可以認命,問題是這些隊友們來自系裡各個不同的班級年級,他們大多性情爽朗隨性朋友衆多,逮哪兒遇見我都扯著脖子叫“心肝兒”,傳播能力之強大、傳播面之廣泛已經無法估計,最後我不得不面對被全系人衆口一聲叫“心肝兒”的倒黴局面。
要說起鬨這種行爲吧,是特能讓無聊人士亢奮的腦力活動。
上至來系足視察的系主任和黨委書記、團委書記,關懷我們訓練情況之餘不忘親切加好奇地問,心肝兒是哪位同學?
隊長一把拖過站在隊尾的我,口吐蓮花地把我從技術到球風誇個透,讓我這淡定小孩兒羞得直想滿地找地縫鑽。又沒上過場又沒做出過貢獻,不帶這麼硬往人家小臉蛋上糊金粉的好不?
和系領導們一樣無聊的,還有堂堂著名教授米凡,知道這軼事立刻跳入爲老不尊的行列裡,用肉坑滿滿的肥手**著我的腦袋打趣我是唐僧肉——人人都想分一塊咬一口!鬧得我更叫一個鬱悶。
現在我每週跟他上二次碩士生的專業課,他說我在分析能力方面大有潛力可挖,所以要做加化訓練,打牢基礎明年再跟著聽博士生課。
和我一起上《泛函分析應用》的學生中有6男1女是他去年招的碩士生,他們學問做大了對身邊的八卦新聞不敏感,直到新年時在系新年晚會上聽到全場齊呼“心肝兒心肝兒”,看到撒丫子想逃的我被大塊頭隊友們硬擡上臺時,他們在臺下嚇得眼鏡跌到粉粉碎——原來他們“來歷不明”的小學弟居然就是傳說中的鎮系之寶“心肝兒”啊!
第二週的高數課我理所當然地沒去,作爲一舉一動都被大家盯住不放的系裡名人,公然敢逃掉笑裡藏刀米和尚的高數課,引得大家一片譁然。
高年級學長們早就好心地指點過,只有兩種人可以不上米和尚的課:一種是壓根就不在乎能不能如期畢業的牛人,另一種是已經夠水平跟米和尚煮酒論英雄的能人。
而在他們眼中,看起來沉靜少言乖巧安祥的紀雪聆,肯定不會是第一種牛人,可又憑什麼會是第二種能人?抱有這種疑問的都是外人,不包括崇遙和黑皮小孩兒,但知道全部詳情的只有高寧和于靖陽。
週一晚上練完球,洗了把清清爽爽的澡,我把黑皮小孩兒打發回寢室,自己直撲26棟享受我們家的大液晶觀看德甲時況錄播。進門先給高寧打了個電話,叮囑他今天早點從新校區回來找我,有事跟他說。
現在的高寧和紀雪印熱乎得無比猖獗——甭管颳風下雨電閃雷鳴,只要路面沒塌就天天拍著翅膀往一起黏,你勾著我我勾著你,反正高寧開著小車“嗖嗖”地不嫌遠,高媽還無限制給報銷油錢,我也沒流露反對的意思,倆小崽子爪牽爪悶頭往愛情的大坑裡跳。
我們都是背井離鄉的小孩兒,他們的感情在陌生環境下快速升溫也算水到渠成,我所要叮囑的,是不能由於貪玩耽誤學習。哥哥我有話在先:如果這個學期末成績高寧沒進前三、紀雪聆沒進前十,那下學期就都甭玩了,等給我完成目標再談情說愛不遲。
醜話說前頭了兩小毛兔子不敢放肆,從開始那兩天找不著北的亢奮中很快踏實下來。大一以全校必修課爲主,所有學生的課都相差不多,圖書館成爲他倆約會首選地,高寧天天揹著書包去約會,就這樣破小孩兒也美得漫天漫地吐泡泡,搖頭尾巴晃地高唱“俺滴愛!赤果果!赤果果啊赤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