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馮見雄的提問,董菲菲也很乾脆,一點都不藏著掖著:
“已經(jīng)去他家玩過一次了,沒過夜。還在外面一起泡吧泡了幾次,應該算是混熟了吧——我本來名聲還算好,圈子裡女性朋友需要資源的,只要我願意鬆口,都會樂意喊上我一起。我可是拐了兩道彎,才攀上這點一起喝酒泡吧的交情。”
馮見雄也很乾脆地又給了一個階段的錢:“行,這裡還是20萬,好好幹,剩下的事成之後給——我要你兩週之後左右,找個機會跟他一起去酒店,或者別的什麼地方,從他的電腦裡,登他的電子郵箱——至於他有沒有登錄著賬號、是否需要密碼,這不重要。
就算你沒有他的密碼,我也可以讓你看起來像是從他電腦裡‘不小心’竊取到某些機密,然後你跟其他沒節(jié)操的網(wǎng)紅一樣,只是爲了讓自己‘炒作出名’,然後才捅出去,懂了麼?”
董菲菲想了想,最後謹慎地確認了一句:“所以……你要我從範建那兒偷到的材料,其實你本來就有,是麼?你需要的並不是材料,而是讓這個材料最終顯得像是因爲範建的不慎,才流出來的?”
“太聰明不是好事兒,你跟我的合作,每一步我都留了把柄的,你想一輩子過得好,就乖乖做你該做的,忘掉你不該做的。”
馮見雄要拿捏一個小網(wǎng)紅還不容易麼,就算拍對方的全套果照,然後交給可靠的小混混保存起來,那都只是最膚淺的套路。馮見雄的防背叛措施,可比那些高明十倍。
……
跟董菲菲喝完咖啡,馮見雄自己驅車回家,然後順路到周家拐了一下,跟周天音單線結構。
見周天音其實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畢竟他和周天音本來就認識,之所以面談純粹只是因爲兩家住得近——相比之下,馮見雄至今爲止對外都是不承認認識董菲菲的。也沒外人知道他或者周天音認識董菲菲。
“小雄,有眉目了麼?都三個星期沒來我家了,吃過飯了麼。”看到馮見雄的時候,周天音就表現(xiàn)得挺急切。
連周父周天音聽到馮見雄來了,也連忙從樓上書房出來迎接,把他帶到書房去密談——連周家的女僕都回避了。
馮見雄自從一個多月前,吩咐她從慕容萍那裡慢慢蒐集證據(jù)和黑材料,此後就再也沒有給她後續(xù)的任務。這一個月裡,哪怕是在生意上,馮見雄也更多是把精力花在田海茉和馬和紗身上,似乎已經(jīng)把周家的遭遇給忘了——至少在外人看來,肯定是這樣的。
周天音當然知道,馮見雄只是城府很深、對動手時機的拿捏很沉穩(wěn)。可那麼久沒動靜,一個孤立無援的少女,終究是會內心惴惴的。
馮見雄見周家人這麼急切,於是連口水都沒喝,一坐下就把下一步計劃和盤托出:
“時機差不多了,明天我就要去武昌,跟馬和紗,迴避一下。天音姐,你下週想辦法參加一次上回那些人的聚會,不用全部人都出席的那種,就有幾個人見證就行了。
然後,想辦法在PARTY上跟範建偶遇一下。你就假裝義憤填膺、胸無城府,當面斥責範建公報私仇、慫恿他爹選擇性挑軟柿子捏。範建這個人好面子,肯定會打官腔駁斥你,說他沒有公報私仇、其父也是公事公辦。
你就順勢用激將法把他擠兌住,說你最近去探監(jiān)過你母親,也跟辯護律師聊過,她有證據(jù)證明其他人比她罪行更嚴重的證據(jù)或者線索。如果範建真的是大公無私,有種就把證據(jù)拷回去仔細看看,再做定奪要不要全部揭蓋子。”
馮見雄剛說完,周天音還沒咂摸明白套路。周父就先嘆了口氣,聽那語氣似乎覺得頗不靠譜:“這有什麼用?就算範建平時道貌岸然不想在女人面前丟臉,會被一時激將住,可是他父親範局長怎麼可能真的讓他亂來?”
“爸,小雄肯定有他的道理,不會這麼簡單的,你聽他解釋完麼。”周天音立刻怨了她爹一眼,爲馮見雄辯護。
倒不是她胳膊肘往外拐、女生外嚮;而是事到如今,周家人只能相信馮見雄了。周天音跟對方接觸更多,對馮見雄的智商有信心。
周父也意識到自己急躁了,微微自嘲地說:“好吧,你繼續(xù),確實不可能這麼簡單——我們追求的是讓阿萍重大立功,靠範局長點頭檢舉出來,那也不算阿萍的立功了。”
“周叔說得是,我的計劃確實要更加複雜一些。”馮見雄也不吝花花轎子人擡人,先肯定了對方的判斷,然後轉向周天音,繼續(xù)說道,“範建當然不可能因爲你的激將法就真的去檢具什麼人,但是,讓你發(fā)個證據(jù)索引的郵件給他,卻是毫無問題的——
事實上,只要你跟他發(fā)生了口角衝突,當衆(zhòng)激化了矛盾,然後你回家轉個郵件給他,甚至是當衆(zhòng)用手機登錄QQ郵箱給他轉個郵件,那不都是很順其自然的麼?郵件這種東西,發(fā)不發(fā)在你,看不看在他。他又阻止不了你發(fā)送。只要證據(jù),甚至只是證據(jù)的一部分線索發(fā)到他郵箱裡,剩下的就交給我好了。”
“具體會怎麼做?你說清楚啊,這兒就咱自己人,有啥不好說的。”周天音急切地追問。
馮見雄看了一眼周父,似乎在猶豫事涉某個女生的隱私,這樣說給一箇中年油膩男一起聽是不是不太好。
不過,很快他就打消了這種顧慮。
事急從權麼。
他壓低了聲音說:“其實也不是什麼高明的招數(shù)——上次那個董菲菲還記得吧?我後來又單獨約她喝咖啡,約了兩三次。放心,我很保密的,連聯(lián)繫時和出門帶的手機,都不是平時用的那個,卡都是匿名的,還給了她些錢。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釣上了範建了,算是範建的‘新晉紅顏知己’之一,挺玩得來的。等你把證據(jù)郵件發(fā)到範建的郵箱之後,幾天內她就會逮個機會跟範建一起玩兒,開PARTY也好泡吧也好,通宵、開房都行,最好是找個讓範建要帶電腦出門、或者回範建家的機會。
然後,不管範建的電腦上有沒有登錄郵箱,咱就假設範建是登了好了,最後案發(fā)後被調查出來的結果,肯定得是‘董菲菲因爲好奇、從範建的郵箱裡竊取到了某些勁爆的爆料,然後她不知天高地厚想讓自己紅,所以選擇了在網(wǎng)上炒作爆料,然後用某個超管賬號上傳到NICONICO視頻網(wǎng)上’。
她那邊得手之後,我會在此之前買通某個N站和劉炎不太對付的N站現(xiàn)高管——這種事情,在生意圈也是很常見的。在創(chuàng)始人太霸道,完全不讓投資人置喙和調查公司的一切運營狀況與決策時,投資人拉攏與創(chuàng)始人不對付的高管作爲心腹、刺探自己的投資增值情況,圈裡都是這麼做的,事後被人發(fā)現(xiàn)也不會有人懷疑別有用心。
然後,那個N站高管會在後臺審覈到該超管賬號上傳的爆料內容時,在公司內部臨時提出些異議。不過既然跟劉炎不對付,而且以劉炎如今對於‘勁爆侵權視頻帶來的話題流量’的癡迷程度,他肯定不可能第一瞬間重視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然後,那個N站高管就可以因爲‘已經(jīng)投靠了我’,把這個問題捅給我,希望通過我向劉炎施壓。
在對外的口徑上,我就是這麼知道這件事情的,然後我就會因爲‘對公司沒有管理權限,已經(jīng)不可挽回’,而想到對這些素材‘廢物利用’,把這個消息告訴你,你再通過探監(jiān)機會告訴慕容姨。
慕容姨在經(jīng)偵的羈押區(qū)得知這個消息後,才知道‘這些人遲早會被拿下、因爲他們的案發(fā)素材已經(jīng)被人泄漏到網(wǎng)上了’。這才‘廢物利用’,搶在經(jīng)偵注意到這些爆料視頻之前,搶先向經(jīng)偵檢舉揭發(fā)那些犯案同僚,這樣,不就是重大立功表現(xiàn)了麼?”
周家父女被這個九曲十八彎的路子繞得徹底震驚了。
這裡面的巧合也太多了吧?
雖然理論上是可以搪塞過去,但總覺得還有很多細節(jié)問題。
一來某些環(huán)節(jié)似乎太指望運氣:
如果範建和董菲菲一起嗨的時候,每次都不帶電腦呢?
如果激將法實施的時候,沒有合適的環(huán)境和見證人呢?
如果經(jīng)偵在慕容萍坦白之前,第一時間注意到了爆料視頻,沒有時間差可打呢?
周家父女也是智商上線的人物,稍稍一番算計、換位帶入,就想到了好幾個問題。
“想法是很天馬行空……如果真能按你說的實施,那麼曲折,確實不太可能被人懷疑。但是需要的巧合也太多了吧?能行麼?”周天音的語氣很委婉,表情卻是無比糾結,顯示出哪怕是她那麼信任馮見雄的人,都覺得這事兒太匪夷所思了。
然後,她就把剛纔腦中想到的上述三個問題,先粗略地舉了出來,質問馮見雄該怎麼解決、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