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舒瑾萱深吸口氣,蓮步輕移不急不慢的走進正廳,舒赫果然坐在那裡,正在品茶。
“瑾萱?找父親有什麼事情嗎?”見舒瑾萱身後只有白芷,舒赫淡聲道。
“瑾萱想著,這幾日父親因爲三弟的事情一定茶飯不思,所以便親手做了些糕點給父親!”舒瑾萱自白芷手裡拿過糕點,擺在紫檀方桌上。
“你倒是有些孝心。”舒赫看著眼前這個多年來一直被忽略的女兒,不禁嘆氣。
就在這時,杜海急匆跑了進來。
“老爺,府外有一婦人,說是認識六夫人,還說有很重要的事找老爺。”杜海俯身,恭敬開口。
“你有沒有問她是什麼事?”舒赫斜睨了眼杜海,聲音漸冷。
“老奴問她,可她說定要見著老爺才肯說明來意。老奴給了她銀兩,似乎不是爲錢而來。”杜海心知舒赫心思,補充道。
“叫她進來。”舒赫兩道黑眉收緊,聲音略顯不悅,他料定就算是六夫人的親眷,也不敢在他的相府撒野。
杜海出去不多時,便帶著一個年約五旬的老婦走了進來,只見老婦滿臉油光,蓬鬆的髮髻上插著一朵極爲扎眼的紅色牡丹,打扮酷似怡春院的老鴇。
在看到老婦的順間,舒瑾萱玉指輕擡,不經意的撫過額頭,她記得讓青藍提醒她穿戴乾淨些,卻沒想到她打扮的如此誇張,不知道她說出的話,父親會不會信呵。
“你是誰?”舒赫看著眼前的生面孔,狐疑問道。
“回宰相大人,民婦竇李氏。”竇李氏見舒赫開口,頓時笑臉迎了上去,殷勤道。
“杜海!”舒赫嫌惡喚了一聲,身側,杜海急走兩步將竇李氏拉了回來。
“你不是有話要對老爺說嗎?快說吧!”杜海催促道。
“喔,差點兒忘了!老爺,民婦敢對天發誓,那舒遠兮,並非老爺親生!”竇李氏表情肅然,信誓旦旦。
聞聽此言,舒赫猛的將手中的杯蓋叩在杯緣上,凌厲的目光迸射出絕頂的寒芒。
“大膽民婦,你胡說什麼!”杜海沒料到竇李氏如此口出狂言,頓時欲將其趕出去。
“大人明鑑,如果沒有證據,民婦怎敢胡言亂語啊!大人不記得民婦了?那六夫人生產,還是民婦給接的生啊!”竇李氏彷彿沒看到舒赫臉上罩著的陰雲,極力辯駁。
“快出去!”杜海伸手欲拉走竇李氏,卻被舒赫攔了下來。
“讓她說!”寒蟄的聲音透著徹骨的冰冷,舒瑾萱感覺到了那股陰森的寒意,脣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
“你聽聽,大人讓我說的,你鬆開!”竇李氏不知死活的推開杜海,再度滿臉堆笑的看向舒赫。
“老爺有所不知,那六夫人可不是什麼賢婦,當初被家裡趕出去之後,便與我那侄兒周成武茍且在一起,兩個人沒有媒妁之言,便偷偷過上了小日子,後來他們沒了錢,便打起了老爺您的主意,得老爺垂憐後,那六夫人不知感恩,不僅繼續和我那侄兒來往,還把您給她的錢全都花在我那侄兒身上,民婦是半點兒沒得著!”竇李氏舌燦蓮花的說著,絲毫沒注意到舒赫臉上涌起的濃雲駭浪一側,舒瑾萱斜睨了眼竇李氏,不禁感慨,其實她只要實話實說就能把舒赫氣個半死,現在被她這麼添油加醋,看來舒赫是要病上一陣了。
“說重點!”舒赫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
“是,是是,回老爺,在您知道六夫人懷有身孕的時候,她其實已經懷了三個月啦!三個月前,她可還沒跟您在一起吶,這麼算起來,那舒遠兮可不就是我那侄兒的孩子嘛!”竇李氏一臉認真陳述。
“不可能,大夫號脈時可不是這麼說的!”一側偷偷望了望舒赫黑沉的臉,杜海極力辯駁。
“所以說你們一直被矇在鼓裡,那大夫是莊記藥鋪的,與我那侄兒諳熟的很,自然會幫我侄兒。”竇李氏一口一句侄兒,聽的舒瑾萱不禁想笑,這種情況下,劃清界限纔是最明智的吧。
“怎麼會這樣”杜海驚愕看向舒赫,卻見舒赫面色青紫,雙眼染上赤紅,握著茶杯的手青筋迸起,似隨時爆裂一般。
“所以說,宰相大人您一直在幫別人養兒子呢!這還不止,就算那六夫人被接到相府,還與我那侄兒來往,那會兒民婦在大街上看到他們,不知道的,還真以爲他們纔是一家三口兒呢!還有……”
‘啪—’竇李氏還在絮絮唸叨的時候,突然砰的一聲,舒赫猛的將手中茶杯甩了出去,茶水濺在竇李氏手上,這才讓她稍稍清醒過來。
“回……回大人,這事由始至終都是六夫人那賤婦勾引我侄兒,更與民婦沒有半點關係,民婦是聽說您要徹查,重金懸賞,纔會……纔會大義滅親,民婦知道的就這麼多了,那個賞金……”竇李氏見勢不妙,不由噎了下喉嚨,看向杜海。
“是誰跟你說要徹查,還重金懸賞的?”杜海聽出端倪,肅然問道。一側,舒瑾萱微擡眸看向竇李氏,清眸明暗莫辨。
“徹查!一定要徹查!杜海,馬上去辦,老夫要知道真相!”未等竇李氏迴應,舒赫突然拍案而起,目如銅鈴。舒瑾萱分明看到他額上的青筋鼓起,彷彿隨時都要爆開。
“老奴明白,老爺……老奴扶您回房休息?”見舒赫臉色極差,杜海憂心上前。
“你馬上徹查!咳咳咳咳咳!”舒赫忽覺喉嚨腥鹹,一口血毫無預兆的噴濺而出。
“老爺!來人!快請大夫!”見舒赫如此,杜海頓時大喊,一側舒瑾萱亦上前,目露焦急之色。
“父親,您怎麼樣了?不要嚇瑾萱啊!”舒瑾萱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心底倒也有些擔心,若就這麼氣死了,豈不太便宜了!母親受的苦,自己遭的罪,她要一點點的討回來!
屋內,竇李氏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個地步,若真氣死的宰相,莫說是賞金得不到,怕是小命都難保,於是在大家手忙腳亂的時候,竇李氏悄悄退出正廳,離開了宰相府。
依大夫之言,舒赫急火攻心,好好調理並無大礙。見舒赫昏睡過去,杜海命下人送走大夫,自己則在清心閣找到了舒瑾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