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問尋了知情人，在老爺未迎娶六夫人之前，周成武與六夫人便有過茍且之事而且不止一次，所以三少爺不是老爺的親生骨肉。”青藍尷尬回稟，心底多少有些忐忑，畢竟她還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這種事情總是讓人難以啓齒的。
“證據確鑿嗎？”
“回小姐，證據確鑿，老爺所知道的小少爺的年齡，比小少爺實際的年齡小了三個月，奴婢找到了當時爲小少爺接生的穩婆，穩婆說出小少爺並非早產，而是足月的嬰孩。”
“不止如此，奴婢還偷偷取了小少爺和周成武的血，滴血驗親，兩滴血果真溶到了一起！”青藍一臉堅定道。
“那穩婆爲何會欺瞞父親？”舒瑾萱面色凝重，狐疑開口。
“因爲那穩婆是周成武的遠房親戚，且收了周成武不少好處，不過奴婢給她的好處更多，她才肯將實情告知奴才。”青藍據實道。
“好大膽的六夫人呵，居然敢在一朝宰相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如果不是父親愛子心切，怕早就想到其中端倪了，所以說人都有弱點，你說對不對？”舒瑾萱嫣然淺笑，美眸落到一臉驚訝的白芷身上。
“小姐，這件事要不要告訴老爺？”白芷忐忑看向舒瑾萱，眼底透著些許期盼。
“當然要讓父親知道，他那麼在乎子嗣傳承，這麼重要的事怎麼可以瞞他！”舒瑾萱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只是眼底的笑深沉的讓人看不透徹。
“可若讓老爺知道了，六夫人和小少爺必會死的極慘，而且老爺也會失望”白芷垂目，這是她第一次對舒瑾萱的決定存有質疑。
“我還記得母親死的時候，當時父親這樣責罵大夫人：‘平日裡你怎樣欺負蘇沐雪，甚至在她的飲食裡下慢性毒藥，令她身體虛弱，這些老夫都可以容忍你！可你居然把她毒死！身爲正室，你心胸狹窄，狠毒狹隘！老夫也容不下你了！’”
舒瑾萱沒有迴應白芷的質疑，只靜靜回憶當年的事。那個時候的她六歲不到，母親沒了，一個人害怕，本想要去大夫人院子裡找父親來安慰，卻意外的聽到了這些話。
白芷沒有打斷舒瑾萱的回憶，靜靜跪在那裡。
此刻，舒瑾萱繼續道：“如果當時父親真的可以將大夫人法辦，那他仍然是我最尊敬的父親，可當得知大夫人的兄長從塞外回京的時候，舒赫很溫柔的扶起地上的大夫人，殷勤至極，甚至當著大夫人的面，命人將母親扔到亂葬崗！”還好杜管家偷偷將蘇沐雪的屍骨選了一個僻靜的地方，立了一個墳。
“從那一刻起，舒赫與我舒瑾萱，已經沒有半點關係！白芷，你是相府的丫鬟，忠於舒赫無可厚非，但在舒赫和我之間，你必須做出選擇，包括墨竹也是，從現在開始，舒瑾萱與舒赫沒有半點關係，如果你們不認同，隨時可以離開。”舒瑾萱面色沉凝，深邃的眸宛如兩片廣袤無垠的夜空，晶澈透亮。
“墨竹不是相府的丫鬟，墨竹是主子的奴婢，一生一世追隨主子，直到死！”墨竹滿眼含淚，堅定起誓。
“奴婢是七夫人救下的，只忠於七夫人和小姐，只要小姐一句話，奴婢上刀山下火海，絕無怨言！”白芷撲通跪在舒瑾萱身側，言之鑿鑿。她雖是從老夫人身邊調過來的，但是某一次卻因緣巧合的機會下被蘇沐雪所救。
看著絕然迴應自己的墨竹和白芷，舒瑾萱輕舒口氣，這層紙早晚都要捅破，現在說開也好，免得他們帶著疑惑辦事，反而分心。
“都起來吧，至於六夫人和遠兮，我自有辦法保他們周全，這點你們無需擔心。”舒瑾萱上前一步，將白芷和墨竹緩緩扶了起來，柔聲開口。
舒遠兮雖不是自己的親弟弟，可她能看得出這個孩子是真心待她，所以無論如何她都會護他們母子周全的……
房間靜謐無聲，燭火搖曳，香爐裡飄散著嫋嫋青煙，如夢似幻。
桌邊，舒瑾萱單手託著腮，另一隻手用銀撥子輕輕挑弄著燭芯，神情那麼專注，許久，方纔放下銀撥子，悠然起身。
“是時候了，陪我去六夫人那裡。”舒瑾萱緩身而起，美如蝶羽的睫毛下，眼中的光芒彷彿深潭般幽冷駭人。
白芷和墨竹微怔片刻，舒瑾萱已在走出清心閣。
“六夫人，四小姐來了。”丫鬟從門外進來，向六夫人匆匆稟報道。
正拿起茶杯準備喝茶的的六夫人愣了愣，放下手中的白玉茶杯，急忙說道：“還不快去請四小姐進來。”
說話間，身著一淡藍色的長裙，上配一件素淡的白紗衣，舒瑾萱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極爲淡雅的裝束，風吹過，稍顯單薄，也含有一絲悲涼。
“民婦見過縣主。”舒瑾萱如今的身份是皇上親封的縣主，可不再是以前那個任人欺負的軟弱庶女了，所以六夫人急忙跪下行禮道。
“白芷，去將我交代廚房剛纔準備好的新制的糕點，給六姨娘拿過來。”舒瑾萱笑容謙和看向六夫人，隨後似有深意的瞄了眼白芷。
隨即又掃了一眼房間內其他幾個丫頭，淡淡道：“你們幾個也下去吧，我和六夫人有話要說。”
白芷自是心領神會，遵命並退出正廳，反手將門關緊。
在六夫人的記憶裡，舒瑾萱一向這樣溫和，雖身份只是一個不得上臺面的庶女，可也沒什麼不好，至少，她這些年來不會倚仗相府的權威欺負人。
“六夫人怎麼這般客氣，這是家裡，又沒有外人，快起來。”舒瑾萱上前兩步將六夫人拉到位置上坐了下來，隨手將剛剛六夫人手中放下的茶杯推到她面前。
“多謝四小姐。”雖知道舒瑾萱一直對自己還不錯，但如今她的身份是縣主，所以六夫人侷促的捧著茶杯，只是聞聞便知道是極好的品種，這是她這個做丫鬟出身的這輩子都喝不到的好茶。
“六夫人無需緊張，瑾萱找你來，只是想給你指條明路。”舒瑾萱並未掩飾自己，直言開口。
六夫人聞聲，陡然一震，旋即擡眸，不可置信的看向舒瑾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