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想起,離珠還在御佛舍等她回去做飯。由於自己菜價漲得快,她只買了幾根胡蘿蔔,打算燒幾道紅燒胡蘿蔔,清蒸胡蘿蔔,涼拌胡蘿蔔,水煮胡蘿蔔,油炸胡蘿蔔隨便敷衍了事。
沒想到,感到御佛舍就看見了一抹藍色。
眼前的人,一雙湛藍色的眸子,眼睛裡閃動著恰似琉璃般的的光芒。一身寶藍色的勁裝,袖口用銀絲勾勒出祥雲的圖案,華麗卻又大氣。細碎的碎髮在這個子夜搖曳,這種超越了世俗的美態,彷彿只有神才能擁有。
燭陰起初還是驚訝,緊接著就是瞇著細長的眸子打量,用質疑的語氣問道:“離珠,你什麼時候換衣服的顏色了?而且連瞳孔的顏色都換了。”
“你說什麼?”從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她轉過頭去,一抹紫色,離珠就站在她的身後,那麼剛纔那位是?
“他是據比。”
原來傳說中的燭陰前世的青梅竹馬,創世之神之一,唯一一位能與女媧相提並論的據比,居然長得如此年輕俊俏,她還以爲是位年邁的白眉老爺爺。
“那你覺得據比應該長什麼樣子?”離珠反問。
“我覺得……”燭陰脫口而出,“太白金星那個樣子。”
離珠笑得幾乎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最後,他強忍著笑意,勉強說出一句,“兄弟,別太介意,她轉世了之後,腦袋不好使。”
“既然有客人,那我去重新買菜。”說罷,燭陰將菜籃子裡面的胡蘿蔔全部都扔給了離珠,正要轉身出去的時候,卻被一陣沉默的據比叫住了,“陰陰,不用了,你若是把我當成客人,那麼就見外了。”
燭陰一時不知如何應答,她能不見外嗎?她不知道她前世和據比關係到底有多好,但是,她這一世第一次看見據比本人,不免有幾分客套。
“她第一次看見我的時候就不客套。”離珠悶悶地抱著那一籃子的胡蘿蔔,略帶不滿地說道。
“你是一個很難讓人客套起來的神。”燭陰委婉地說道。當她第一眼看到離珠的時候,她就有感覺,此神很難讓人用嚴肅的態度對待。
“不提這個了。你爲什麼買那麼多胡蘿蔔?我又不是玉兔,不喜歡吃這個的。而且,玉兔一頓飯也吃不了四十二根胡蘿蔔。”離珠一雙紫色的眸子顯現出來的盡是不解。
“你們不知道,今天我去菜市場的時候,什麼都漲價了,只有胡蘿蔔沒有漲價。我有先見之明,爲了防止胡蘿蔔漲價,所以我就多買了幾根。而且,這些胡蘿蔔不是給你們一頓吃完的,我要分開來吃個十天半個月的。你也知道,我廚藝不精,只會炒炒胡蘿蔔之類的。”
離珠瞪大了眸子,拍了拍據比的肩膀,“兄弟,你還是當客人吧,否則我們就得吃這個十天半個月。”
最終,據比說要帶燭陰和離珠出去吃,他還萬般疼惜地說,在人間的這段日子苦了陰陰了。
其實,出去吃是一件又讓人覺得幸福,又讓人覺得痛苦的事情。燭陰剛到翠微居,離珠就先行去點菜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前世到底有多喜歡吃肉,離珠和據比居然點了一桌的葷腥。離珠說,燭陰最喜歡吃鹿肉和獅子肉,有的時候還會吃一些老虎肉。
最後,終於看到了一盤沒有沾葷腥的菜,一盤玲瓏精緻的珍珠餅。她一個人包了一盤,據比見她如此愛吃,又幫她點了一盤。
“人間的珍珠餅和廚神做的,自然是有點差距,陰陰若是覺得不好吃,我可以現在去天庭給你帶一盤。”
燭陰用衣袖蹭了蹭自己油膩的嘴,“很好吃。只不過,我覺得記憶中有一盤珍珠餅最美味,油而不膩,香脆可口,吃下去的時候還有一股珍珠的香味。”
據比的聲音低沉了幾分,靜靜地看著燭陰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淡淡說道:“陰陰說的是五百年前用海皇的夜光鮫人珠做成的珍珠餅?”
“不記得了,”燭陰一臉迷茫,驀地,她拉住據比的衣角,很好奇地問道,“海皇是誰?我的前世和他有仇嗎?”
“海皇玄冥,掌管天下海域。”
後來,據比跟她說了二十年前發生的那場爭吵。她原先以爲,那場爭吵不過是她前世倚老賣老,囂張跋扈才引起的,沒想到居然是有內情的,而,其中的內情離珠與她隻字未提。
二十年前,玄冥和她的關係一夜之間極度破裂,原本風華絕代的玄冥竟然要挖下她的眼睛,其原因竟然是因爲他的一名寵妃——塗山氏之女。也不知道後後來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燭陰一怒之下來到天下閣,拿起具有世間最強大殺傷力的殺戮令,將玄冥打成重傷。接著發生的事情,據比他也不清楚,只有玄冥和燭陰知道。而現在的燭陰和玄冥,已經忘記了前世的恩恩怨怨。
據說,當時神皇要罰玄冥和她下凡尋回天下令的時候,當時的燭陰竟然說:“不如直接將本尊灰飛煙滅,一神兩命。”
這句話,神皇研究了很久,還是不解其所以然。最後,這句話成爲神界與“盤古是怎麼誕生的”並駕齊驅,成爲神界千古未解之謎,他們只能將這句話稱作“燭陰密碼”。
不管怎麼說,燭陰由於已經轉世,所以對自己前世一點感覺都沒有,她總覺得像是在聽神話故事。此刻,燭陰彷彿就跟沒事人似的分析道:“肯定有姦情!你們神仙可能不知道,在我們人間,有一個詞叫做‘一屍兩命’。也就是說,當時燭陰可能有孕在身。那個孩子嘛,大概是……”說罷,她陰險一笑,不再說下去了。
“爲什麼這樣說?”據比不解。
燭陰能理解,他們這些不諳世事的神仙,不明白這個“一神兩命”和人間的“一屍兩命”的微妙關係。
“我不認爲如此,我覺得應該是陰陰當時握著什麼玄冥的把柄,或者,她想再灰飛煙滅的時候拖上玄冥,亦或者,她當時手裡抓住了玄冥的內丹。”
“爲什麼不是燭陰和玄冥有姦情?”燭陰彷彿在八卦別人的往事,絲毫不覺得這件事和自己有一點關係。
“因爲陰陰在六百年前對我說,她想修個男身。”
燭陰點了點頭,若有所思。不要說神仙,就連妖怪都是有選擇則修女身和男身的權利。但是,她還是否定了據比的猜測,“不對,萬一她只是說說呢?她一時心血來潮說要變男子,萬一又心血來潮,就這樣又變回了女子?”
正當,燭陰和據比正在破解二十年前,燭陰說的那句“一神兩命”的含義的時候。燭陰猛地發現,離珠不見了。據比說,他早在半個時辰前去廣寒宮了。離珠覺得御佛舍胡蘿蔔太多,打算拿一些去逗逗嫦娥的玉兔。
最後,燭陰發覺,她爭論不過據比,眼看著就要輸了,她立馬站起來,一拍桌子,“我說燭陰和玄冥有姦情,他們之間就是有姦情,不許和我胡攪蠻纏!”
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據比呆住了。彼時,她總覺得,據比口中的燭陰根本不是她自己。她看到據比呆住了,覺得有一種勝利的感覺,還喜滋滋地吃起了珍珠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