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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魚

燭陰早早地起牀,昨日晚上出了一身汗水,怕據比送的玉佩沾著汗水,便將雙魚玉佩放在了內屋的貨架上。她正在吃昨日打包的珍珠餅,聽見有人進來,她擡起頭來,正要用衣袖擦自己嘴角的油膩,可是卻呆住了。

“燭姑娘?”司湮也略微震驚。

緣分,果然是緣分。燭陰竊喜,連忙起身說道:“司公子怎麼會來?”

“朋友生辰,逛遍了整個帝都都找不到什麼新意的壽禮,碰巧看見這裡有一家店,沒想到能遇到燭姑娘。”他看了看四周的古董字畫,淡淡說道。

燭陰清楚,這些外屋擺著的,斷然不會入得了司湮的眼,更多的是贗品,便領著他近了裡屋。

裡屋的都是些離珠從天庭帶來的,就算是擺在昏暗的裡屋都流光溢彩。那些周身縈繞著仙氣的寶物,可是司湮也只是輕輕地瞥了一眼,竟然沒有一樣動心的。

燭陰輕咳了一聲,笑吟吟地對司湮說道:“司公子,這裡的東西只要公子喜歡,燭陰可以送給公子,也算是答謝當日公子送傘之恩。”

倘若離珠在場,聽到燭陰如此慷慨大方的話,斷然會氣得暈倒。

“不過是小事,燭姑娘不必掛在心裡。這裡的東西件件不凡,恐怕是價值連城。”司湮雖然這樣客套地說,但是,燭陰總覺得他有一點薄涼,有一點難以接近。

“除了那把傘之外,你什麼可以要。”燭陰指了指擺在內屋最高位置的六十四骨油紙傘,就是當日司湮送她的傘。

其實,多年後她才覺得,他和司湮第一次見面就送傘,寓意不好,可是她卻依舊死死不願意放棄,這把普通得再也不能普通的雨傘。就像當初,《白蛇傳》中,白素貞死死不願意將那把只剩傘骨的雨傘遺棄一般。

“有那麼重要嗎?”他一雙眸子看著她,黑色得如同深深的潭水,讓人無法揣測其間深意。

燭陰乾笑了幾聲,總覺得怪怪的,隨便編了個理由,“我也知道,你不會把送出去的東西收回來吧?”

“這倒不會,”他說道,目光卻停留在貨架上的一塊雙魚玉佩上,玉佩周圍有寒氣繚繞,雕刻精緻,玉石玲瓏剔透,“這是生煙玉?”

燭陰這才注意到,司湮竟然看中了據比送她的。果然,據比的眼光好,竟然被眼光如此挑剔的司湮一眼相中。只不過,別人送的東西,總不好轉手送給另外的人。但是,最終結果是,燭陰想起當初據比對她說的——你若是把我當成客人,那麼就見外了。所以,她就很不見外地將雙魚玉佩送給了司湮。

司湮說,不能白收玉佩,說是要給錢。燭陰轉念一想,不如一物換一物,她一樣就相中了司湮那把蟬翼水雲紗摺扇下的玉墜。那塊是穿血玉,上面雕刻了一朵妖豔的彼岸花,豔麗得彷彿能滴得出血來。

沒想到,司湮居然拒絕了她,理由很簡單:“燭姑娘,除此之外你可以隨意挑。”

燭陰只能點點頭,或許,就像她捨不得那把六十四骨的油紙傘那樣,他的這彼岸花扇墜一定留有深意。或許,就是第一天認識司湮的那名女子送的。她索性說道:“今日也不知道有什麼特別喜歡的,你欠我的,我記著了,改日定然叫你還的。”

司湮突然間怔住了,腦中不斷閃過那句“你欠我的,我記著了,改日定然叫你還的”,突然間覺得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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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燭陰聽著離珠跟她一遍一遍地講如何畫水符,一邊想著如何向據比交代雙魚玉佩的事。

“你聽我講了嗎?”離珠悶悶地說道。

燭陰半晌才答道:“我聽著呢。”

“我剛纔說了什麼?你再重複一遍。”

“我哪知道你說了什麼?”燭陰反問。

離珠略有一絲不悅:“你不是說聽著嗎?”

“我聽著,但是,我沒聽你到底講了什麼,”燭陰索性說道,“你再講一遍。”

離珠正想臭罵一頓燭陰,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只好嚥下這口氣,耐著性子講下去。

突然間,燭陰打斷了離珠的話,笑吟吟地問他:“聽說,就連普通的陰陽師都有陰陽眼,我既然是上古天神的轉世,那麼,能不能幫我開一下陰陽眼?”

離珠突然間臉色陰了幾分,他不再說下去。將一本奇門遁甲的書扔到燭陰面前,冷冷地說道:“自己看,不懂的圈出來,明天我跟你講解,我回趟天庭。”

燭陰一頭霧水,離珠什麼時候有點陰晴難測了?剛纔還願意重新講一遍水符如何畫,現在居然不肯給她開陰陽眼。

其實,他是故意不想提起陰陽眼。就算是再卑微的神仙,轉世之後都有天眼,可是燭陰卻沒有。二十年前,海皇玄冥傷到了她的眼眸,雖然那次並未把眼珠子挖出來,但是她的眸子受到玄光射傷,轉世之後,她就雙目失明。只是離珠沒有告訴燭陰,她出生的時候,就是因爲雙目失明而被遺棄。他不告訴她這一切,只是幫她把眼睛治好了。

這樣的夜晚,只剩下她一個人,外面靜謐得奇怪,她突然間惶恐了起來。蒼穹下黑黢黢的屋檐下,還有雨水順著淌下來。她不禁打了個寒顫,總感覺四周會竄出幾個魑魅魍魎來。

那日,她聞到了一股風的味道,也許是因爲她的眸子受了傷,她嗅覺就異常靈敏,就算是隔著一條街賣的紫薯糕她都能清楚地聞到。

“請問,這裡是不是住著……”當燭陰聽到這聲音的時候,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聽過。那聲音的主人猶豫了一下,終於說出了那兩個字,“神仙。”

燭陰一愣,點了一盞亮一點的蠟燭,看清楚了來者的面容。這張臉,恐怕就算是神也要爲之動容吧?芙蓉如面柳如眉,脣不點朱而紅,一雙眸子更是驚鴻動人,彷彿一泓清水,帶了幾分飄渺的哀傷。身著一身青色,隱隱地縈繞著風的味道。

“你是——”燭陰從腦海中搜索著這張臉,那是在繁華的金陵看見的女子,“素蘭?”

“燭姑娘還記得?請問,離珠神尊還在嗎?我想找神尊問一件事。”素蘭輕輕一笑,含而不露的溫潤氣質。

“他今天不知道怎麼的,衝我發脾氣。想來是我沒聽好他講的東西,他生氣了。現在,他正在天庭呢。有事對我說吧,我也許能幫得上。如果不趕時間,還可以在御佛舍住幾天,反正御佛舍我一個人住也很孤單,我們倆做個伴。”燭陰也清楚,素蘭是金陵人,大老遠的跑到長安城,肯定不是一些小事。

想來,可能是容家出事了,難道是遭賊了?還是金庫被盜?

“我本是想問一件私事,既然神尊不再,那麼,素蘭不久留了。”她連忙告辭。

燭陰一想到剛纔陰森恐怖的場景,連忙拉住素蘭,“素蘭,你別走……”她連忙搬出離珠騙她時的那句話,“半夜不要跑出去,因爲半夜的時候百鬼夜行,有一種鬼最喜歡吞噬人類的精魄。”

素蘭輕輕一笑,她懂燭陰的意思,最終還是留下來陪著燭陰。

燭陰問她,怕不怕鬼?怕不怕妖怪?

素蘭只是淡淡回答,不怕。因爲她知道,有個人守護著她一世安康。

素蘭還說,其實,她這次來,是想要一個交代。她一直想要找風神要一個交代。

“素蘭,你認識風神?”燭陰驚訝地問道。

“我認識他,那還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金陵的梅花糕最好吃。那時候,我有一百件灼灼的嫁衣。那時候,有一個叫風祈的男子,她說守護我一世繁華……”素蘭說話的時候,眼中泛著淚光。

素蘭給燭陰講了個故事,發生在十年前的故事。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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