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昔年一言不發的進了房間, 從頭到尾都沒有看程諾一眼。
程諾默不作聲的跟著顧昔年,見顧昔年煩躁的鬆了鬆領帶,忙上前討好的幫他褪下外套, 白淨的臉上裝滿了笑容。
顧昔年冷冷看她一眼, 坐在沙發上, 然後像是不想多看她閉上雙眼。
程諾囁囁嚅嚅的上前, “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吧。”
雙目緊閉的顧昔年突然出聲:“花是他送你的?”
程諾嚇得差點將手中的花丟出去, 也是那一刻纔想起來自己手中一直握著這東西。
她忙把它塞進顧昔年的懷裡:“不不不,這是我送你的......”補上一句:“我摘的。”
顧昔年心思煩躁,下意識的揮開, 原本錦簇的花瞬間散落一地,半空中的手停住, 他暗自深吸一口氣才剋制住自己內心的衝動, 心道, 他知道這一切都不怪她,不怪她。
可始終無法說服自己。
翟牧冉的出現讓顧昔年介懷無比, 他始終想要程諾向他坦白,可事實好像不盡人意。
這樣的感覺一如當年,有了什麼事,選擇瞞住的人居然是他。
是不相信當年他能保護她嗎?
顧昔年起身上樓,程諾索性連掉落在地上的花也不撿了, 跟著他上樓。
顧昔年停住腳步沒有回頭只是淡淡道:“別跟著我。”
“那你聽我解釋。”
“你要解釋什麼?你讓我聽你解釋, 你又什麼時候聽我的話了, 我說不希望你再有事情瞞著我, 你不仍然依著你自己的想法做嗎, 既然如此又何必跟我解釋。”
程諾拉住他:“看吧,看吧,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然後聲音在他的視線中慢慢頹了下去,程諾小聲道:“我知道你肯定是這樣的反應,可我和他原本就沒什麼關係,我一直愛的都是你,沒有變過,他今天來我也很意外,如果告訴你,你多想了怎麼辦......”
“我多想了嗎?”顧昔年淡淡道:“當年要嫁給他的難道不是你麼?斬釘截鐵要和我分手的不也是你麼?你告訴我,我多想了嗎?”
程諾的臉色漸漸蒼白,他說的都對。
“我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你說吧。”
“說......說什麼?”
“你和他什麼關係,當年發生了什麼事,你爲什麼和我分手,又爲什麼不辭而別,你不是說要嫁給他麼?那麼現在你們是什麼關係。”
顧昔年一句句說出來的話都讓方纔準備解釋的程諾臉色白了一分,她發現這些都無法解釋,不是無法解釋,而是不知從何說起。
那些難以啓齒的往事要怎麼說呢?
“程諾,你總是一次次讓我失望。”
程諾驚愕擡頭,顧昔年平靜道:“我就那麼不值得你信任,還不如別人更能給你安全感嗎?”
“幾年前是,現在亦是。”顧昔年扔下這幾個字便不再理會程諾,徑直上樓,進了書房。
程諾呆在原地,他這是什麼意思?
顧昔年不理程諾了。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幾天,他打定主意忽視她,對她不聞不問,冷冷淡淡。
而在有一天,顧昔年突然主動和她說話。
雖然只是寥寥的幾個字,卻讓程諾欣喜萬分。
顧昔年帶程諾來參加一個酒會,地點定在A市最好的五星級酒店,到場的人均是商界上數一數二的人物。
雖然他們來的低調,但俊男美女的搭配還是賺足了人的眼光。
尤其行蹤一向詭秘莫測,幾乎不出現在大衆面前的顧昔年。
他的身份不可謂不敏感,顧氏集團總裁的私生子。聽聞顧氏總裁只有一個女兒,還長期呆在國外,這下不聲不響的又出現了一個私生子,迅速了接手了顧氏集團,短短幾年內讓顧氏集團壯大幾倍。
只是他平素低調隱蔽,從不出現在大衆面前,更不會出席什麼晚會,更是讓圈內人好奇。
所以他的出現讓很多人蠢蠢欲動,要知道來這裡參加酒會的人都不是尋常人,難得才能見面,如果打好了關係,那麼對公司,對自己的前程都是大有益處的。
程諾被擠到一邊,聽著身旁的人竊竊私語,那些嫉妒的,算計的話雖然小聲,卻一絲不漏的進了她的耳朵,說的最多的無非就是顧昔年私生子的身份。
心裡突然開始氣悶,若不是擔心自己給他惹麻煩,以程諾的性格,那些說三道四的人早就被打趴在地了。
他們只看到他光鮮的一面,卻不曾看到他爲了今日的成就而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哪怕如今當上了顧氏集團董事長也仍舊如此。
程諾失神的看著遊刃有餘的處理著各種場合的顧昔年。
顧昔年臉上些許不耐被掩藏的很好,禮節性的對別人點頭微笑,然後不著痕跡的找個理由脫離了他們的包圍,帶著程諾到了一旁的角落。然後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顧昔年看她一眼淡淡道:“看著我幹什麼?”
程諾回神:“沒......”
然後小心翼翼的問:“你還生我氣嗎?”
顧昔年又不說話了,程諾氣餒,無所事事的看著衣香鬢影的人們穿梭在酒會中央,感覺一道視線落到自己身上,,不由轉頭。
秦陌手肘撞了撞蕭澤:“你看。”
“怎麼了?”蕭澤順著秦陌的目光看去,便看到程諾有些尷尬的對著他們點了點頭,視線從她身邊移開,蕭澤的注意力落在顧昔年身上,稍微想了想,高深莫測的眼眸裡如有所思,禮貌性的點頭,蕭澤將秦陌的視線轉向自己,低聲說了什麼。
程諾就看到秦陌先是臉紅,繼而胳膊毫不留情的問候了蕭澤的腹部。
顧昔年沒有看到蕭澤和秦陌兩人,見程諾的目光遲遲沒有收回,立馬不滿意了:“你看哪裡?!”
程諾低眉順目,對顧昔年的火氣照單全收。
顧昔年冷哼了一聲,頓了一下,然後站起來,不知道看到什麼,吩咐程諾一句:“你在這裡不要亂跑,我一會兒回來。”
程諾低低應了聲。
卓漾晃了晃手裡的香檳,慵懶的喝了一口。
合體的禮服勾勒出性感的身材,一舉一動竟是風情,眉梢上挑處帶著點點的漫不經心,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不耐和冷意。
卓漾向來最煩這樣的酒會,虛僞至極。
轉身想要回到那男人身邊,眼角注意到身側一閃而過的身影,偶爾一瞥,只是看到了一個側臉,不甚清晰,直到那人的身影不見了,卓漾纔回過神來,以爲是自己的錯覺。
嘲笑的搖搖頭。
身後卻突然傳來不確定的聲音。
“卓漾?”
聽到有人叫自己名字,卓漾一頓,轉過身來,和程諾臉上的訝異一模一樣,想著剛纔從身邊一閃而過的身影,基本可以確定了,卓漾玩味的挑脣笑道:“真的是你啊。”
相隔那麼多年還能遇見,程諾有些驚喜。
程諾覺得恍惚,卓漾給她的感覺很強烈,熟悉又陌生,直到此刻,她才清晰的認識到,一切都變了,但從卓漾譏誚的嘴角看來,又好像一切都沒變。
坐在她對面,兩人都沉默了良久,還是程諾打破了兩人的沉寂:“你過得好嗎?”
“還是那樣。”卓漾無所謂的說道,“你呢?”
說完不知道怎麼有些失望:“哦,對了,你應該很好,還是和顧昔年在一起。”
然後自言自語,偏偏聲音能讓程諾聽到:“原來你還真的一直幸福下去。”不知是在感慨還是什麼,卓漾忍不住砸吧砸吧嘴巴。
程諾哭笑不得,“你好像很不開心。”
“廢話,我當然不開心,畢竟我一直討厭你。”
“現在依然討厭?”
“恩,現在依然討厭。”卓漾說道,理所當然樣,和剛纔那副妖嬈冷漠的養你截然不同,囂張跋扈。
“你也知道,我一直看你不順眼。”
“當然知道。”
卓漾看不慣程諾不是一天兩天,從高中分班開始便是如此了。
她曾經很深刻的檢討過,是否自己不經意的時候得罪過她,可結果並沒有。
卓漾厭惡程諾沒什麼理由。
可程諾奇異的覺得,自己並不討厭卓漾,哪怕她時常那話譏諷自己。於是對於卓漾的挑釁,程諾通常不予理會。
實在氣了就頂上兩句,把她氣惱了,也就高興了,這麼一斗就是到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