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諾防備的看著他:“你不要在我面前裝了。”
翟牧冉一臉深情失落的表情慢慢收了起來, 慢條斯理的道:“這個樣子倒有些像了。”他揹著手走到她的身邊,看了看周圍:“你當年從我身邊逃走,爲的就是過這樣的生活?”
翟牧冉有些失望, 還以爲她和別人不一樣。
不過看她過著這樣的生活, 翟牧冉不免有些快意。
他有些感慨道:“不知道當年你的那位青梅竹馬看你過成這樣是難過還是高興......”
程諾一頓, 這才認真的打量他, “這不關你的事。”
翟牧冉嗤笑一聲, 然後道:“我一直不明白既然今天你能做別人的......”那兩個字他沒有說出口,頓了一下道:“當初嫁給我不是更好,起碼我能給你更多別人給不了的......比如說身份。”
無數女人耍盡心機無非是想要嫁入翟家, 當初不知抱有什麼樣的想法,張天安排他們兩個見面, 內裡的原因恐怕也是他身後的勢力, 互相利用罷了, 他興致缺缺的見了程諾,那時的程諾更加稚嫩, 眉眼裡毫不掩飾對他的厭惡與排斥,不僅對他,更多的恨意是來自她身旁,從未叫過一聲的父親。
他笑問:“這麼不樂意,你可以走, 我從不逼迫女人做她不願意做的事。”
程諾靜靜道:“對, 我不願意。”
可是卻不離開, 倔強的看著他, 絲毫不退步。
他現在之所以耐著性子和她周旋, 估計和她那個父親一樣,算計著對方。
和她父親一樣的人, 有多少溫情可言。
程諾像機器一樣機械的聽從擺佈,不拒絕翟牧冉的約會要求,也從不主動給他打過一次電話,只有在他想要親近的時候,炸毛一樣反應激烈,仇視的盯著他,那神情彷彿他一碰她,就能將他咬死。
翟牧冉道:“來日方長。”
真的是來日方長了,就在翟牧冉對她產生了興趣,想要進一步探索的時候,當事人跑的無影無蹤。
倒是讓他心心念唸了幾年。
翟牧冉道:“要不要考慮一下,與其做別人的情-婦,還不如跟了我......”
“跟了你怎樣?”
“跟了我,我會讓你過的比現在更好,而不是見不得光的處在這個小小的地方。”
程諾嗤笑一聲:“有區別嗎?”
翟牧冉突然認真的看著她道:“當然有,畢竟我還對你感興趣......”
“可我對你不感興趣。”程諾轉身離開,眼角都不捨得在他身上多做停留。
“你確定放棄這次機會......”翟牧冉再一次擋在她的面前。
顧昔年從收到程諾短信時就心不在焉了,忍不住先下班,盛世鄙視他:“你是老闆啊老闆,要以身作則啊以身作則。”
然而,除了得到了顧昔年輕飄飄的眼神外,並沒有什麼用。
天空有些陰沉,一如顧昔年現在的表情,他坐在車裡遠遠的看著前方的兩個人,掏出電話。
翟牧冉看著面前的女人拿起手機連忙接聽,誠惶誠恐的樣子讓他一陣深思,電話那端便是包養她的人吧,否則她神情怎麼會如此緊張。
程諾支支吾吾,眼角掃了面前的翟牧冉,低低說了句:“在家。”
“......對,我自己。”
“你什麼時候回來?好,恩,我等你。”
顧昔年掛了電話,閉上眼深深呼了一口氣,他以爲她會如實已告,結果又一次令他失望。
程諾不管翟牧冉此時神色如何,也不管他是怎樣看她,冷冷道:“以後你不要再來了。”
翟牧冉道:“你在害怕?”
程諾最後一次說道:“如果說從前,我並不討厭你,本來就是相互利用的關係,你說的對我感興趣,我也很明白的告訴你,我對你沒有任何別的想法,從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可如果你一直打擾我的生活,我想,我也沒有必要給一個我討厭的人好臉色,最後的勸告,再見。”
程諾的耐心幾乎用盡。
翟牧冉對她的態度視若無睹,程諾毫不猶疑的轉身,眼角卻突然掃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不疾不徐的走過來,瞬間慌張了起來。
看著程諾彷彿被嚇到一張慌張無措,不由得轉身。
顧昔年已經來到程諾的身邊,和她一起站在翟牧冉的面前。
翟牧冉怔楞了半晌,上下打量他,不敢置信:“是你?”
程諾慌里慌張的解釋,扯著他的袖子:“昔年......”
顧昔年淡淡看了她一眼,轉頭望向翟牧冉。翟牧冉也只是半晌的失態,很快恢復如初,目光在兩人之間掃視,低笑道:“原來是顧先生啊......”
他拉長了聲調意味深長:“好久不見。”
顧昔年不動聲色,垂眸看著他伸著的手,伸手去握,半路上卻轉了個彎,抓起程諾的手邊走邊低聲和她說:“還有其他的事嗎”
程諾受寵若驚的搖頭,戰戰兢兢瞅著顧昔年,顧昔年不說話,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被顧昔年牽著離開。
等顧昔年和程諾的身影消失在大樓的轉角,翟牧冉才收回靜默的目光,譏諷的收回手,若無其事的甩了甩,最後看了一眼兩人消失的方向,轉身離開。
眼睛筆直的看著前方,天空沉重壓抑,盡頭像一個漆黑的張大嘴的怪獸,猙獰恐怖,毫不意外,這沉寂的背後將會有怎樣的狂風暴雨。路兩旁的路燈的光微乎其微,仿若所有的光都被那盡頭的黑暗壓制的不敢放肆,車子緩緩被黑暗吞沒。
略顯冷意的聲音淡淡響起,翟牧冉說道:“我要顧昔年的資料,馬上。”
手指在方向盤上跳躍了幾下,翟牧冉的眼中閃著狂熱:“有趣,有趣......”
兜兜轉轉半天,他們居然還是在一起,翟牧冉冷嗤,這世上哪有什麼堅定不移的愛。
他像野獸般盯著自己的獵物。開始的時候莫不在意,現在有些興趣盎然,他很期待那個男人能爲那個女人做到什麼程度。
翟牧冉向來隨心所欲,程諾的一再拒絕勾起了他的興趣,她的逃跑決絕更是讓他對她印象加刻,對生活悵然無趣時突然想起來幾年前從他身邊溜走的小女人,左右無事,便想來逗逗,想看著那個當初凜然的人過的多麼悽慘,現在想來,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不過......可能嗎?
以爲她落魄到被人包-養的地步,他可以肆意嘲笑一番,沒想到那個包-養她的人到讓他出乎意料。
那雙帶著她離開的手,還能一直握著嗎?
翟牧冉不禁期待下一次的見面,同爲男人,他很清楚男人的劣根性,被女人狠狠玩弄拋棄,甚至差點丟了一條命,還能毫無芥蒂的接受這個爲了錢跟了別人的女人麼?即便他們沒有什麼關係,可他信麼?
翟牧冉淡淡道,聲音如風,一吹既散:“沒想到你命這麼大......”
上了電梯之後,顧昔年就甩開了程諾的手,程諾呆呆的看著顧昔年的背影,拔足跟了上去。
他生氣了......
不行,程諾慌亂著急,他們好不容易纔維持著表面的平靜,不能這麼被打碎了。
她剛纔不是故意說謊的,翟牧冉只是個不相干的人,她能處理好,程諾不希望有任何的誤會將他們重修於好的機會扼殺,可還是被他誤會了......
程諾不會理解顧昔年爲什麼會有這麼強烈的反應,生死一線上,他恍悟,原來幸福不是你想抓住就能抓住的,當事件突發而來,幸福遙不可及,他以爲可以守護好自己的寶貝,在一些事情面前脆弱無力......
因爲你不能擺佈一切,所以你便被一切擺佈。
這是顧昔年從張天和翟牧冉身上學到的道理,現實而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