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謀家村的一切,應該就到此爲止了?”苔伊試探‘性’地問道,她並不相信賈鞠就只知道這些,這個深不可測的男人最聰明的地方不是他總是能預料到未來將要發生的事情,而是他總是在被人控制的時候,恍然大悟,然後想出最佳的應對辦法,跳出別人的掌控之內,不過在這個前提下,他可以犧牲一切,用以換取自己的‘性’命。
苔伊是一個‘女’人,一個‘女’人可以用愛來詮釋一切,即便是被利用,也是心甘情願。在宮中多年,她便已經發現好像坐在謀臣之首那把椅子上的人,都會有這樣一個相同的特點,無論是賈鞠還是謀臣。
也許是因爲她心中對這兩個男人存有兩種不同的特殊感情,所以忽略了自己最終想要的那個歸宿。賈鞠,對於苔伊來說,既是幫助自己報殺父殺母之仇的恩人,也是情竇初開時自己第一個喜歡上的男人。而對於謀臣,僅僅是因爲那句“宮中四年,同‘牀’共寢,清清白白”?苔伊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去徹底‘弄’明白,只需要知道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她需要報答謀臣對自己的那種“恩情”。
恩情分許多種,在你得到一份無‘私’關愛,但沒有重視的時候,你便多了一份罪孽。苔伊想洗清這個罪孽在身上所烙下的印記,也許可以從現在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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苔伊見賈鞠一直沒有回答先前自己的提問,也便沉默不語,她和賈鞠在一起多年,太清楚這個男人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他不是一個殘忍的人,卻在心中藏著一把可以斬斷世間一切的利劍,愛情對於他來說,形同虛無,根本無法比得上天下那些受苦的百姓,而同時苔伊也沒有辦法將自己劃歸於天下那些受苦百姓之中,來接受賈鞠的那份博愛。
長久的沉默之後,賈鞠終於開口問道:“你還想知道什麼?我可以將自己知道的一一告知於你。”
苔伊最關心的問題肯定還是謀臣,因爲要揭開他的身世,就必須要從他從小就戴著的那張面具開始。
也許揭開了這個秘密,也可以了卻了自己心中的心願,還了謀臣對自己四年的恩情。
“關於謀家村那些孩子的事……”苔伊說到這故意頓了頓,接著有說,“那些孩子都和謀臣一樣都戴著面具嗎?”
賈鞠聽罷搖頭道:“這一點鬼鶴老師在書信之中並沒有提到過,不過以我的推斷,整個謀家村之中只有謀臣一人戴著面具。我之所以能準確地判斷出這點來,來自於兩點,其一謀臣在宮中之時,時常對我聊起從前兒時的回憶,在敘述的過程中,他還能清楚地記起來那些孩子的模樣,這就說明那些孩子不可能如他一樣戴著面具。其二整個謀家村之中,並不是所有人都姓謀,姓謀之人只是少數,而謀臣所說謀家村之中有本家和分家之分,而他只是分家的孩子,而本家孩子到底是什麼模樣,叫什麼姓什麼,他從未提起來過。”
苔伊想了一會兒,起身道:“如果說謀臣是唯一一個在謀家村戴著面具的孩子,那就說明他這張臉必定不能被世人所看見……”
賈鞠卻不同意苔伊的分析:“不,我相反認爲那只是始作俑者耍的一個手段,你越是深究謀臣面具下那張臉到底是什麼模樣,就越容易深陷在這個謎團之中無法自拔,最終可能誤入歧途,走入死衚衕。”
苔伊此時突然問了賈鞠一個問題:“我想知道,爲何你現在突然這麼關心起謀臣來?這似乎與從前的你很不一樣。”
苔伊的這個問題讓賈鞠有些措手不及,但最終他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將自己的擔憂全盤托出,否則很可能之後就沒有什麼機會了。
“你記住幾個名字,溪澗、謀家村、盧成家還有最終要的天佑宗……”賈鞠緩緩道。
“天佑宗?”
苔伊知道記住這幾個名字簡單,但在這幾個名字之下卻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卻不容易得知,賈鞠從鬼鶴的書信之中判斷出唯一知道這件事來龍去脈的只有一個人——溪澗。而他卻早已死在了皇宮之中,還是被苔伊親手殺死,那一劍刺下去之後,溪澗心中所知道的這些個秘密都隨著他的靈魂一起去了另外一個世界,再也不會回來。
但此時讓苔伊奇怪的是,賈鞠卻提到了天佑宗,一個早已被大滝皇朝派軍剿滅的組織。當年在江中百姓心中,比佛、道還要神聖的宗教。
“天佑宗不是已經消失了嗎?當年的天佑宗慘案在整個東陸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聽說很慘烈,大滝軍以數倍的兵力圍剿天佑宗,戰役之後所俘虜的天佑宗‘門’徒也五一倖免,全數斬首。”
賈鞠起身,靠在一側,又問:“那你知道當年是誰向皇帝進諫,要剷除這個組織嗎?”
苔伊搖搖頭,但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答案,她擔心自己說出來之後會讓賈鞠感覺到不安,乾脆只能搖頭。
“當年進諫要剷除天佑宗的是溪澗。”
賈鞠說完,苔伊微微點頭,這個答案果然如她心中所想的一樣。這實在太容易被推斷出來,可越容易推斷出來的事情,她越會去故意裝傻充愣,因爲只有這樣纔會讓賈鞠覺得自己並沒有在追趕他的腳步。她是一個‘女’子,‘女’子只能追隨男子的腳步,而不能追趕男子,這幾乎就成爲了這個時代的一種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也是因爲這個道理,無數有才的‘女’子被埋沒在了歷史的塵埃之中。雖說平日內賈鞠無數次鼓勵苔伊不要隱藏在幕後,應該站出來以巾幗紅顏的形象示人,雖然苔伊已經成爲了天啓軍中唯一的一名‘女’將軍,即便如此她心中依然存有顧及,這個顧及就在於賈鞠對自己的看法。
男人好,‘女’人也就好了,這是普通賢妻良母根深蒂固的想法,可到了苔伊卻沒有任何用處,即便她在心中認定賈鞠是自己的男人,可賈鞠也從未將自己當成她的‘女’人。
無名無份,遲早有一天會讓一個‘女’人傷心‘玉’絕。
“這是鬼鶴老師在書信之中所提到過的?”
賈鞠點頭:“對,我並不懷疑鬼鶴老師在心中所言,因爲我還身在宮中之時,每日都與溪澗有接觸,依我來看,這個人並不如表面上看得那樣簡單,雖然他貪腐,可我覺得這只是他在表面上所做的文章,而每做一件事都有著他特殊的目的。”
“爲何這樣說?”
“溪澗幾乎沒有任何主動的行爲,他所做的每件事都與闐狄背道而行。如果闐狄在朝上香皇帝進諫說不能大興土木在民間修建行宮,那麼溪澗就會立刻站出來,反駁闐狄。一開始,溪澗的這種行爲並沒有讓我覺得奇怪,後來我突然間明白了,因爲他的身份,和世人給他扣在頭頂上的大貪官、大‘奸’臣的帽子,所以你並不會覺得他的做法是非常刻意的,只會覺得大‘奸’臣就會那樣做,而在朝中最大的‘奸’臣是誰?那就是溪澗。反之,好像從溪澗這個人突然出現成爲相國那一天開始,他的貪腐之名就傳遍了天下,但至於他到底貪腐了些什麼,做了什麼事情,誰都不清楚其中的具體一二,這難道不可怕嗎?我從公衆官吏中所記載的文字來看,溪澗之所以要進諫皇帝剷除天佑宗,並不如民間傳言的一樣是因爲天佑宗的那個預言。在那個預言現世之後的多年,大滝皇朝才下令剷除,以皇帝多疑的‘性’格來講,這很說不通。事實是,溪澗發現天佑宗的‘門’徒已經滲入到了京城之內,各個行商大戶,甚至是乞丐羣落之中。於是溪澗便以天佑宗要造反,改朝換代作爲理由讓皇帝借題發揮將天佑宗全數剷除。”
“天佑宗當年真的發展有那麼壯大?”
“天佑宗在整個東陸到底有多少‘門’徒,多少信徒,我想包括他們自己都不清楚。按照戰役的記載,天佑宗剿滅戰之時,與大滝軍對抗的天佑宗‘門’徒不過幾千人,而信徒有多少,卻不得而知,當然不排除有人提前逃脫。”
“天佑宗領頭的是誰?”
“沒人知道,大部分人都沒有見過他們的大‘門’主本人,更不知道他到底是誰?來自哪裡?向天下百姓謠傳那些大滝皇朝即將覆滅的言辭又因爲什麼。”
“至少他猜對了大滝皇朝即將覆滅的這個事實,不是嗎?”苔伊笑笑道。
賈鞠微微點頭:“如果我成立一個和天佑宗相同的組織,我也可以用自己的預言來蠱‘惑’人心,大滝皇朝的覆滅要幾乎都是遲早的事情,只要盧成家的人還統治著這片土地,即便有太平,也不會持續太久,不同的身體內都流著相同的血液,那是一股渴望權利的瘋狂之血,並不會給這個世間帶來永世的太平。”
苔伊聽罷又問:“你說的天佑宗和溪澗之間到底有什麼關聯?”
“天佑宗沒有消失,這是我的推斷,而溪澗那樣做似乎有些可以,刻意得不得不深思他爲何要去那樣做?回想一下,天下間人人都知道溪澗是一個只注重自己本身利益的人,而他又巧妙地將自己的利益與皇室牽連在一起,這一點讓皇室不得不聽從他的建議,做一些他想做的事情。可在剿滅天佑宗這件事上,對他溪澗來說沒有任何好處,天佑宗充其量在百姓心中也只是一個宗教,而皇室盧成家的心中也只是一個沒有開始真正對抗朝廷的半武裝組織,就算他們撒佈謠言說大滝皇朝要覆滅,可事實他們並沒有煽動百姓造反,而是鼓勵百姓勤耕多勞,如果盧成家要有心剿滅天佑宗,早在預言散步之時就動手了,爲何還要等到溪澗的進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