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華俊得意的叫囂中,穆南趴在地上,側著頭看著小貍,二者此時的情況出奇的相似,頗有一些同病相憐的意思。是是想伸手再撫摸一下小貍,穆南艱難地將自己右手伸向了小貍。
“咔嚓!”一聲清脆的骨裂聲響起,早就發現穆南動作的華俊,毫不留情地一腳重重踏在穆南伸到一半的手掌之上。從落地的聲音來看,穆南的右手此時至少也是粉碎性骨折。
“哼!”穆南僅僅是口中發出一聲悶悶的冷哼聲,眼神愈發冰寒地看向華俊,看得後者都忍不住後背有些發寒了。
“既然你這麼喜歡這隻貓,那就讓它和你一起受罪吧!”爲了掩飾自己的心虛,華俊一邊惡狠狠地說著,一邊再次擡腳踩向小貍。
“咔嚓!”同樣還是骨裂的聲音,同樣還是發生在華俊腳下,也同樣還是穆南的手。就在華俊一腳即將落下的時候,穆南的左手奇蹟般地出現在小貍頭上,輕微改變了一下華俊這一腳落下的角度,帶著後者一起重重地落在了小貍的面前,近在咫尺的距離穆南的左手甚至能夠感受到小貍微弱呼吸帶有的陰涼氣息。
“哈哈哈!……”就連廢掉穆南的雙手,華俊此時的痛快感覺已經爆發到了極致,除了轉身對幾個手下放聲大笑,以顯示自己的厲害之外連一個字也說不來了。
就在華俊得意地將右腳挪開之後,穆南已經骨折到不聽使喚的左手微微翻轉了過來,露出了藏在手心中的一小包東西,那個小紙包已經在之前的折騰中被扯開了不少,裡面露出了一些灰色的粉末。
小貍在聞到這股粉末的味道後,原本已經有些暗淡的眼神也再次閃爍起來。
意識到自己的計劃還差最後一步,穆南奮力地將自己的左手挪到小貍的嘴邊,希望能夠在華俊發現前完成這一步,否則除了祈禱玉佩再次顯靈之外,穆南就真的什麼辦法都沒有了。
皇天不負有心人,這一次華俊是真的開始得意忘形了,在幾個手下適時的恭維下,一時之間除了仰頭大笑之外完全沒有注意到穆南的小動作。
終於,不到十分公分的距離穆南足足花了半分鐘的時間,才順利地將紙包送到了小貍的嘴邊,後者更是迫不及待地低頭舔舐起來。
“華哥,你看他們到死了還不忘親熱一下,不是傳說中的人獸戀吧?”之前偷襲穆南的一人,眼光在瞟到穆南的小動作後,不以爲意地嘲笑道。
“嗯?”聞言,華俊心中隱隱地閃過一絲不祥的感覺,但是還沒有等到他想清楚是怎麼回事,就只覺得後心一涼,然後就是一股深深的無力感鋪天蓋地地從身體四肢涌來,在然後倒地的他就看到了穆南一個人趴在地上,臉上露出了一副憨厚的微笑。
到現在,華俊也沒有想到,自己當初想要收服小貍所下的興奮藥粉,居然會在這最後的關頭要了他的命。
沒錯,在服用穆南藏在手中的藥粉後,小貍一掃之前的虛弱狀態,連身上的傷痛和疲勞也瞬間消失了,爆發出了比平時更加恐怖的速度,片刻之內將毫無防備的五人的一舉擊殺。
利落地收拾掉華俊和他的手下之後,小貍重新回來到了穆南的面前,親暱地將小腦袋靠在穆南的臉旁,伸出小巧的舌頭在穆南滿是污跡的臉上舔了兩下。
此時的穆南,除了臉上帶著一絲微笑之外,身體還處在完全不能動彈的狀態,費了好一會的時間纔將自己的左手指向了食堂之內,意思應該是讓小貍去凌雪他們。以小貍的靈智瞬間便理解了穆南的意思,再次在穆南臉上蹭了兩下之後便一閃消失在了穆南眼前。
穆南見到小貍消失了,心中最後的擔心也終於放下了,之前爲了不讓自己慘叫出聲,穆南的牙齒一直死死地咬在一起,此時想說話也是說不出來的,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不遠處到死還不知道怎麼回事的華俊,心裡卻沒有一絲暢快的感覺。
華俊的做法真的錯了嗎?作爲一個現代社會的混混,在得到超人的力量之後,追求物質和精神上的享受,應該也是無可厚非的吧?而且他也間接地保護了那些被欺壓的婦孺,如果沒有華俊,那些人遲早也會死在喪屍無窮無盡的搜索中,成爲它們肚中的食物。
一時之間,穆南只感覺世間的一切都變得沒有意義了,所有人都是爲了自己的慾望而奮鬥。喪屍爲了吃人,活人爲了生存;植物爲了生長,動物爲了繁衍。
“這一切難道都只是爲了晚一點變成一抔黃土嗎?”這是穆南陷入沉睡之前的最後想法。
夢中,穆南迷迷糊糊地再次來到了那個漆黑的大殿。有了上次的經驗後,穆南沒有任何遲疑地就朝心中的那個方向奔去。
此時,穆南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行動之間的感覺也和現實狀態中一樣。然而儘管這次比上次的速度要快上了不少,穆南還是覺得花了很久的時間纔來到了那座懸浮的宮殿面前。
宮殿的樣子還是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渾然天成又美輪美奐。穆南也沒有將時間花在觀察宮殿的其他地方,而是直接看向了那座小女雕像,上次雕像帶他走進了另一個世界,穆南相信那應該只是一段記憶,同時也十分地好奇那神秘的兩人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出穆南所料,注視雕像片刻之後,穆南再次來到了上次的那個世界之中,再次見到了那個與大自然完全結合的仙女,畫面也是從上次開始一樣重新演繹了一遍。
還是同樣的畫面,穆南在看到萬物在兩人的對視中迅速消逝時,這次心中卻在隱隱作痛,他想起了自己從一個沉迷網絡的宅男,爲了生存一步步地改變自己,強迫自己去找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想起了爲了胸中的希望,第一親手砸爛一隻喪屍頭顱時的惶恐,想起了每次冒險之後遍體鱗傷的痛苦。
“這一切真的是我做的嗎?”人在巨大的壓力下往往會忘了自己所做的事情有多麼不可思議,只有在停下來回頭看的時候,纔會發現自己原本已經走了這麼遠了。
隨即,穆南又想到了爲了力量走上絕路的莫甘娜,想起她臨死時那種無奈的眼神,還有華俊在死後還是一臉茫然的表情。穆南不禁想到,”自己死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遺憾?憤怒?還是恐懼?“
這個問題就像一個恐怖的黑洞,將穆南的思緒吞噬入內,然後開始擠壓,穆南的頭也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就在此時,穆南眼前的景象再次發生了轉變,他並沒有像上次一般變成無數石頭的一部分,而是繼續跟隨者仙女的視線,來到了一個龐大湖泊的旁邊。
這個湖泊距離之前的戰場非常之遠,雖然所有的動植物還是消失不見了,但是大地上還是有著一層黃土的覆蓋,並沒有直接裸露出深褐色的巖石層。
無名仙女就那麼靜靜地坐在湖邊,看著自己在湖面上的倒影發呆,而穆南則是看著他發呆。
仙女的容貌還是那麼的樸素,卻讓穆南感到莫名的親切,這種感覺除了自己的父母,穆南還是第一次在別人的身上感受到。
突然,仙女隨手地抓起身邊的一撮泥土,摻合了一些湖水之後便開始**起來。
幾乎是瞬間,穆南就想到了一個遠古的神話故事:女媧造人!
“難道這個仙女就是女媧嗎?”穆南心中驚呼道,實際上現在的他就是想說話也是說不出來的。
在穆南驚駭無比的注視下,仙女捏出了第一個黃泥做的小人。小人的樣子和仙女有著七八分的相似,應該就是仙女照著自己的樣子捏出來的。
就在穆南猜測仙女是不是會吹一口仙氣讓小人活過來時,仙女便拿著小人站起身來,二話不說地帶著小人一起投進了面前這無邊無際的大湖之中。
“女媧跳湖了嗎?”穆南頭上滿是黑線。
然而當穆南以爲這又是自己即將醒來的錯覺時,湖中再次出現一個身影。僅僅是匆匆的一眼,穆南就知道面前的這個並不是剛纔的仙女了,從容貌上來看,更像是仙女手中的那個小人。
接下來的故事才總算是按照神話故事中的一切進行了。新出現的仙女起初是十分茫然地在湖邊徘徊著,原本荒蕪的大地也重新有了動植物的身影,仙女也再次過上了和大自然相融洽的生活。然後就是感到寂寞,像之前的那個仙女一般,在湖邊捏出了一個個的小人,而小人也在捏出一段時間後,開始如同活人一般四肢靈活地在地上跑動著,嘴裡嘰嘰咕咕地叫著,卻不像是什麼語言,應該是本能的出聲而已。
看著一個個生命就這樣出現自己面前,即使知道這只是神話,穆南心中還是不可避免地產生一股欣喜和自傲相交的情緒,好像誕生這些生命也有他的一份功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