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也是個見色忘義之徒弟,把她帶出來,居然不把她送回去。
害她緊趕慢趕,來到糕點鋪時,那裡都已經關門打烊了。
說是出來買糕點的,買了這麼長時間也就算了,還沒買到,該怎麼回去向蕪姜交代啊。
算了,早點回去吧,大不了親自下廚給他蒸個糕點出來。
說走就走,回去一看,才發現自己想多了。
蕪姜根本沒在意她回沒回來,擺開筵席左擁右抱地吃開了。
“你……”
心裡雖然有些不是滋味,但是轉念一想,這樣很好啊。
出去避風頭的知府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走到她身邊耀武揚威。
“這個臭丫頭,怎麼回事?看你笨手笨腳的,就知道不是一個會伺候人的人。”
“是啊,是啊。”她冷笑,“您能伺候,您去伺候。”
“要說心靈手巧,還屬我家侄女。”
殷小虎恍然大悟,他是見趙英把侄女嫁了出去,所以自個兒眼紅,也跑來試試運氣。
想到這裡不由好笑。
知府對著蕪姜拱手:“您若不嫌棄,就讓她替了這個丫頭來伺候您,如果您憐憫她的生活,就把她打發去做些砍柴挑水粗使活就成。”
難爲他想得這麼周到,竟然把她的去處都安排好了。
殷小虎鬱悶了:“大人,你未免太多事了。”
知府底氣十足,竟耍起無賴:“我不管,你一個平民女子,如何能與我的侄女相提並論。”
什麼歪理?平明百姓怎麼了,少隻眼睛還是缺顆牙了。有本事把你侄女拉出來溜溜,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一聲雄壯的厲喝聲中,衆人讓開一條路,一個彪悍的男子大搖大擺地走來,先是向殷骨拱一拱手,接著揚起一巴掌,把知府被扇得原地轉了一圈。
趙英站穩,捂著高高腫起的左:“殷骨,你竟然指使手下毆打朝廷命官,不要命了。”
“你給我住嘴。”大漢高聲厲喝:“方纔我已拜別舊主,與殷少爺毫無關係,我就是我,江湖遊俠,蜀江是也。”
殷小虎激動地瞪大眼睛,她記得蜀江,那個看英郎看得流鼻戲謔的男人。
“你想怎麼樣?”見蕪姜愛理不理的,知府頓時蔫了。
蜀江卻生出一股無名火:“我警告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說著使出一套連環拳把他揍成豬頭,直接丟了出去。
“你給我等著,”如憶居外,傳來知府牙齒漏風的聲音。吼完,落荒而逃。
樓裡響起一陣大塊人心的歡呼。
周圍的“侄女”也都一鬨而散,跑了。
殷小虎想去道謝,卻看到蜀江一瞬不瞬地盯著蕪姜,他出手大約不是爲了幫她,而是不想蕪姜被和這些女人糾纏吧,想到這裡不由打了個寒戰。
“您沒事吧。”蜀江期期艾艾地望著他。
蕪姜脣角抽搐,指著殷小虎:“跟我上來。
“在下是來辭行的,能在有生之年見到你,蜀江死而無憾。”說完輕身一躍,消失在大內。江湖中人就是自由,來無影去無蹤。
蜀江也是條好漢,不過栽在蕪姜手裡了。
“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剛纔不是和這些女人吃得很開心,這會兒問她幹什麼?殷小虎半是賭氣地說:“說不回去,就不回去。”
“到底爲什麼?”他感覺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我們不是一路人,我有我要找的人,你有你要做的事。”
蕪姜低頭冷哼:“藉口。”
“隨便你怎麼說?”說完扭頭。
“站住,我還沒叫你走呢,你就是這麼給人當奴才的。”蕪姜冷諷,一時賭氣,“沒有我,你不過是一個卑微如塵的人,別不是好歹。”
其實這不是他的心裡話,只是說出去就不好收回了。
殷小虎也是個倔脾氣,故意跟他擡槓:“承您貴言,我這顆卑微的塵土就隨風而逝了吧。”
“你……”他拂袖,忽然握住她的下頷,“話說得這麼絕,難保有朝一日不會後悔。”
“多謝關心,如實我後悔了,我就跟你姓。”
“哼哼,這可是你說的。”他冷笑著拂袖離開。
殷小虎心情鬱悶地下樓,走到最後一級樓梯時。
突然聽到有人大叫:“英郎來了,快跑。”
殷小虎一陣激動,迎人而上,終於推開衆人抓到了他。
“英郎,是你嗎?”
那人回頭一看,心裡咯噔一下,怎麼會這樣。
眼前的男子滿面風霜,鬍鬚花白,臉上皺眉都可以拿去當樹皮了。
她心裡不地打鼓,難道來遲幾步,英郎已經老成這幅樣子了。
小二好心地把她拉回來,附耳低聲提醒:“此人名叫鷹爪,是全城最有名的打手地痞。”
“唉……”也不知是高興還是失落。
缺了顆牙的知府走上前來叫道:“蜀江呢?給我出來,別做縮頭烏龜。”
可是許久沒人應。
這個時候殷骨有生意外出,所以他們纔敢如此放肆。
“蜀江走了。”殷小虎打破僵局。
“那我就找你。”知府一肚子氣沒處撒,逮誰咬誰,“這件事歸根結底因你而起,你這個賤民,憑什麼在本官面前耀武揚威?”
殷小虎不耐煩地掏掏耳朵:“請問你想怎麼樣?”
“很簡單。”知府趾高氣揚地說:“臭丫頭,我不跟你廢話,?今天只要答應我兩個條件,我們就一笑泯恩仇。”
說著那個叫鷹爪的挺身而出,握起了鐵一樣的拳頭。
“說吧條件。”
“給我磕頭道歉。”
殷小虎冷笑:“不是還有一個嗎?”
“離蕪公子越遠越好,別擋著我侄女的前途。”
第二個她求之不得,至於第一個……
“我看你是在用屁股做夢。”
“可惡。”他氣得臉色煞白,“你個賤民,還敢跟我大呼小叫。本官就不信了,今天治不了你。”
“我給我閉嘴。”殷小虎氣急,劈掌砍去。
手腕卻被扼住。
那個叫鷹爪的內力深厚可見一斑。
殷小虎直覺一股熱氣衝上腦門:“你又算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評斷別人的尊卑貴賤?”
“你有種再說一便,誰是東西?”知府氣急敗壞地看著這個侮辱他的臭丫頭。
“抱歉,我說錯了,您啊,真不是東西。”殷小虎譏諷一笑。
“你敢侮辱我。”知府劈手就打。
殷小虎抱頭就躲:“我又說錯了,我又說錯了。”
見他服軟,知府得意地吹吹拳頭,又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樣子,
殷小虎嘿嘿笑著:“我有眼不識泰山,說錯話了,您啊,是東西。”語氣一轉,冷然道:“可沒長成個好東西。”
知府還要發火,有一箇中年頗具貴氣的中年男人提著一隻包袱走上前:“行了,行了,兩位別爭了,你們爭了半天,不就是想斷出個貴賤嗎?”他說著,看向殷小虎:“小夥子,瞧你年紀輕輕的,到底是誰在背後給你撐腰,竟然如此大膽放肆。”
“我背後……”殷小虎回頭看著漠然處置的英郎,不稀罕地哼一聲,拍著胸脯說:“膽子大是天生的,我就是比你們有種。”
“你這小子……”中年男人後退兩步,抱緊了手中的包裹。
“這位大人,您可千萬別被他的虛張聲勢給騙了。”人羣中傳來一陣譏諷的女聲,殷小虎四顧,見蘇辛芙從趙況的身後走了出來。
中年男人將包袱放到身後:“你又是什麼人?”
蘇辛芙繞著殷小虎晃了一圈,驕傲地笑著:“我是她來歷的人。”
殷小虎的臉紅一陣青一陣,攥緊拳頭,咬牙沒說話。
蘇辛芙得寸進尺:“她可不是什麼良民,她可是山上的土匪。”
周圍又是一陣議論風風。
土匪怎麼了?她不是金盆洗手了嗎?
“像你這樣的人,跪著跟我道歉,我再考慮是不是原諒你。”蘇辛芙滋滋得意地說。
道歉還下跪?簡直做夢。
“讓我下跪,你是在找死。”殷小虎冷哼。
“各位都看見了,此人生性野蠻,粗魯無禮,是個忘恩負義之徒。”
殷小虎氣得拳頭髮抖,想對著她的臉捶過去,可是她忍住了,這個時候如果發火,豈不是中了她的激將法。比睜眼說瞎話是吧,看誰眼睛更大。
周圍的人開始竊竊私語。
蘇辛芙的臉有些扭曲,指著她的鼻子罵:“自不量力的下人,你不配站在這裡。”
“我之所以站在這裡,不是因爲別的,而是因爲殷夫人是我的朋友。”
“殷夫人何等尊貴,你又算什麼東西,別再自作多情了,你瞧瞧,現在她出來替你解圍了嗎?”
是啊,沒有。
“是我自作多情了嗎?”殷小虎仍然陷在自己的疑惑之中。她不覺得羞辱,也不覺得難堪,不明白周圍這些人露出扭曲的表情是要說明什麼,她只是有些失落。
剛纔的中年男人又提著包裹走了上來,無奈地解釋:“尊卑有別,你一個奴才怎麼敢跟主子做朋友呢?是在太放肆了。”
殷小虎歪了歪頭問:“你們尊卑是誰來定的?”
“自然是皇帝陛下。”中年男人朝著右上方抱拳。
“他……?”殷小虎扭過頭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