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和羞辱夾雜,燒得安小苻坐立難安。
林鈴看出她的情緒,眼神裡閃過痛快的笑意,她的這種情緒被一直默默觀察她的周渡捕捉到了。
周渡不動聲色,微笑:“林小姐麼,你好,我是周渡,這是我的助手夏水芙。”
安小苻壓下怒火,擠出一個笑:“你好,林小姐。”
林鈴一笑,她的妝容和服飾讓她整個人散發出風姿妖嬈的氣息,她和兩年前很不一樣。
“那你們慢慢聊,我上去叫東夜下來。”
周渡點頭:“那就麻煩林小姐了。”
林鈴笑道,眼神有意無意滑過安小苻的臉,說:“不用。”
看到安小苻微垂著頭,放在腿上的一雙手無意識地交纏在一起,林鈴滿意地轉身,上樓。
周渡注意到夏遊的眼神一直帶著淡淡的厭惡,雖然他掩飾地很好,但還是沒逃過善於觀察和解讀人表情的周渡的眼睛。
周渡心想:住在靳家的女人看著受寵,卻被四大屬下之首的夏遊厭惡,而靳東夜一心要得到的女人夏水芙,不,這不一定是她的真名,卻被特地叫上門來。
周渡沒有錯過任何一個細節,剛纔小夏和林鈴目光相對時,兩人的反應都是禮貌客套,但實際上並不是這樣。
她們兩個,明明一早就認識。
有趣,事情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夏遊也在打量,當然他主要是在打量安小苻,這個消失兩年多又再一次出現的女人。
他的眼神冰冷,忽然嘴角揚起,既然少爺這麼想見你,那就讓你們見面好了。
只要他保證,少爺想不起兩年多前的事情,安小苻再次出現又能怎麼樣?
安小苻一直低著頭,所以沒有注意到大廳裡的兩個男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集中在自己身上。
她在生氣,憤怒,還有瘋狂的嫉妒。
林鈴離開的方向分明就是二樓的臥室。
靳東夜的臥室,曾經守衛森嚴,一度禁止閒人進去的地方。爲什麼林鈴可以?
爲什麼,爲什麼不過兩年,靳東夜不僅忘了她,身邊還多了一個改頭換面的林鈴?
太可惡,實在太可惡。
安小苻氣得交握的雙手緊緊攥牢,竭力控制住才能不衝上樓,抓著靳東夜的臉痛打一頓。
樓梯上有響動,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出現在樓梯口,眉目冷峻,寬肩窄腰,修長雙腿,一身黑色西裝剪裁合體,包裹著他比例幾乎完美的身軀,給他的出衆奪目加分添彩。
安小苻擡頭,只匆匆看了一眼,立刻低下頭。
不能看,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失去理智。
靳東夜走下來,倦黑眼眸從樓梯上開始就盯著安小苻,長腿不急不忙,腳步穩穩踏,一步一步,彷彿踩進誰的心裡。
終於走下大廳,在沙發主坐下,脊背挺拔,氣勢凜然。
“靳先生。”周渡微笑,正要開口。
靳東夜眼眸掃過安小苻的手臂,忽然眼神一凜,身體陡然動作,起身走了過去。
感覺到大手用力扯著自己的左手,安小苻猛然擡頭,對上了靳東夜黑沉沉的眼睛。
靳東夜的語氣不悅,眉頭微皺:“怎麼回事。”
安小苻順著他的手看過去,看到自己白皙的小臂上已經淡下去的淺色傷疤,神色一愣,連忙就要掙脫他的手。
“這是舊傷,多謝靳先生關心,麻煩放開我好嗎?”
靳東夜狹長鳳眼一錯不錯,冷道:“不。”
安小苻又是一愣,眼底忽然升起怒意,聲音不悅:“靳先生,在我老闆面前,還請你放尊重一點。”
靳東夜倏地瞇起眼睛,瞥了一眼旁邊的周渡,順便目測了兩人坐著的距離,皺眉,太近了。
他二話不說,摟著安小苻起身就要往自己那邊走。
安小苻叫道:“喂!你幹嘛,放開我!你這個人懂不懂禮貌?”
她的抗議被無視,直到坐下來,被強迫性摟在身前查看傷勢,靳東夜的態度一直很霸道囂張,彷彿周渡不在場一樣。
靳東夜皺眉,冷淡吩咐夏遊:“叫左飛下來。”
夏遊眼底閃過什麼,低頭道:“是。”他按了通訊器,通知左飛。
安小苻立刻明白,靳東夜是要左飛下來查看她的手臂,心中一暖,很快又被憤怒佔據。
她用力扭動,想要扯會自己的手臂,一邊不忘提醒他,周家的總裁還等在大廳。
“靳先生,不用費心我,我們總裁還等著你呢。”
靳東夜神色冰冷,聽到她嘴裡提到另一個男人,不知怎麼總覺得讓他很惱火,他擡頭,冷冷望了邊上的男人。
“周先生。”
周渡的風度一直保持得很好,點頭,微笑:“靳先生。”
安小苻以爲成功轉移靳東夜的注意力,於是開始使勁掰他的手指,可是他力氣太大,握得比萬能膠還要牢固。
安小苻嘗試了幾次,急得只想張口去咬,她又氣又急,一張小臉通紅一片,眼神憤怒,咬著下脣,模樣看上去就像一隻發怒的小猴子。
靳東夜眉頭一動,覺得這女人實在是順眼。
周渡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心中有了主意,他轉頭對上安小苻,低聲說:“小夏,靳先生也是好意,你就不要拒絕了。”
安小苻還要在周渡身邊,藉機完成邊湘交待的工作,周渡一開口,她便不太好推脫了。
只能壓抑著憤怒,不怎麼情願地安分下來,悶悶應道:“是,總裁。”
她的乖巧讓周渡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靳東夜卻聽得眉頭不悅皺起,渾身散發出冰冷氣息。
周渡略擡眉,不動聲色地微笑。
正在睡懶覺的左飛接到通知,火急火燎地出現,看著大廳裡坐在少爺身邊的長髮女人,頓時眼睛都要掉出眼眶了。
那、那、那是安小苻?
夏遊見狀立刻用眼神警告他,左飛被他冷冰冰的眼神盯了幾下,心裡很不滿,卻也只能乖乖地按捺下來。
自從解毒後,少爺失憶,已經兩年多了,這兩年多的時間裡,少爺一旦試圖回憶過去,劇烈的頭痛就會折磨得他死去活來。
反覆幾次,左鷹四人終於達成一致,絕不能提起任何刺激少爺的往事,這其中自然包括害少爺中毒失憶的罪魁禍首,安小苻。
只是左飛沒想到,消失兩年多後,安小苻居然又出現,還敢進來靳家,坐在少爺身邊?
這真是……膽大包天。
左飛驚愕了一會兒,過去低著頭,裝作不認識給安小苻檢查傷勢。
這時候,他才隱約明白安小苻是不樂意的。
看她一臉“姑奶奶不開心”、“王八蛋,你快放開我”的表情,左飛估計她是被少爺強迫留在邊上坐著。
這麼一明白,左飛更糊塗了。
不樂意那爲什麼還要出現?
周渡一直靜靜
看著靳家的人下來,給他的助手檢查舊傷,他等了一會兒,抓著時機開口:“靳先生,其實我一直想和你談談的,正好今天你請我來,我就直說了。”
靳東夜看著左飛檢查,擡起頭來。
“關於五區那一幢小樓,我想請你出個價。”
靳東夜冷道:“你想買下。”
周渡點頭,妖孽般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懷念傷感:“實不相瞞,那一幢小樓其實是我母親小時候住的地方,如今家母已經逝去多年,我這個做兒子的總得替她保留一點東西。”
他頓了頓,看向靳東夜,說:“靳先生,你說是不是?”
靳東夜眉目冷淡,沒什麼興趣,示意夏遊。
夏遊會意,接過話,問:“那一幢小樓市場價值還不錯,周先生願意出多少?”
周渡聞言笑了,笑容明豔難掩,就是同樣有著俊美長相的夏遊都微微皺了皺眉,這個男人的長相太過了。
周渡微笑,桃花眼毫不含糊:“夏先生真是會說笑,五區從十多年前開始就處於經濟落敗的情況,這些年一直是茗城裡有名的貧民窟。市場價值不錯,這是從哪裡看出來的呢?”
夏遊眉頭微動,嘴角揚起:“只要有人要,它自然存在市場價值,難道周先生母親曾經居住過的地方,在周先生的心裡一文不值?”
一句話,把周渡堵在那裡。
周渡沉默了幾秒鐘,募地笑出聲,眼眸流轉,看向一邊的冷酷男人,說:“我想還是問問靳先生的意見吧。”
左飛已經檢查完畢,在少爺的眼神壓迫下,硬是給已經康復的手臂纏上白紗布,一邊正經道:“傷口不要碰水,等下我拿祛疤藥膏給你擦。”
安小苻低著頭,聽到不要碰水的醫囑,忍不住擡眼,白了他一眼。
別說她早上剛洗了澡,就這兩年來她碰了無數噸的水了好不好,兩年不見這膽小的醫生腦子也縮小了幺?
左飛被她一白,又清楚看懂她鄙視的眼神,一噎,差點背過氣去,連忙站起來,沒好氣道:“少爺,那我先下去了。”
靳東夜眼神一直在安小苻身上,淡淡道:“嗯。”
安小苻摸著厚厚的白紗布,心裡一陣無語,注意到周渡一直被晾在那邊,趕緊幫助自己名義上的老闆:“靳先生,你的意思?”
什麼意思?
靳東夜短暫怔愣,他剛剛的注意力都在安小苻身上,看著她的手臂,她低著頭看不清臉,他就盯著她的頭頂,她雪白的脖頸,越看他的心情越好。
簡直是莫名的舒心。
太奇怪了。
夏遊在一旁簡單說了周渡的意思,周渡微笑聽著,最後補充道:“不管成不成,我都要謝謝靳先生對我助手小夏的關心。”
靳東夜聞言,眉頭一挑,心裡忽然有了打算。
他的手臂還搭在安小苻的肩膀,隨便她暗裡明裡怎麼扭動躲避,他就是不鬆開。
可是她一再躲避,他還是很不爽的。
想起酒店那天還有昨天,她明明是在意他,一直追問他記不記得她,而是兩次的結尾部分她都逃了。
靳東夜狹長鳳眼瞇了瞇,冷道:“五區那幢小樓可以給你,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他說給,意思是不開價。
周渡敏銳地捕捉到這一點,微笑問:“什麼條件。”
靳東夜把邊上的女人摟得更近,眉目霸道,語氣篤定堅決:“讓她留下來陪我一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