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天乞漸漸好轉,也爲邱廣申說著自己在此期間做了什麼。
邱廣申聽的很認真,已然將兄弟情分埋入骨子中,只不過聽到方朝學要花無枯殺死無惡之時,流露大鱷。沒想到方朝學竟是這般陰毒之人,借刀殺人虧他堂堂方家家主能想的出來,倘是邱廣申知道連賞金密令都是方朝學下的,恐怕更要對這方家主嗤之以鼻了。
但接下來,邱廣申就對眼前的花無枯流漏出了擔憂之色,“花弟,無惡之魂乃你所滅,那渡心寺會不會......”
天乞只是對著邱廣申微微搖頭,示意他此地並非詳談之所,一切待回萬機樓再做詳解。
邱廣申也非愚者,觀天乞神色便明瞭此中隱情。
此處乃是方家地界,就算有隔絕神識的石室,難保方朝學不會有另外的法子知曉二人談話,想想之前種種確有怪異,方朝學出現的太及時了,正好掐在無惡欲說紫河車秘密之時,先前無惡那般拖延都不見出現。修行界步步爲營,更是能做到常人所莫及之事,一切看似巧合的事都很有可能是別人早早埋下的圈套。
天乞之所以告知邱廣申一些中間過程,就是爲了消除方朝學對自己的懷疑,他並不知曉方朝學到底會不會知曉此中談話,但這些步驟總是要做的,最起碼要讓這後續進展看著是正常的。邱廣申既然能醒來,定會有萬般疑問,天乞稍作解答,如此順勢而爲,大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盤膝坐起,收了一地雜物與丹爐,天乞陷入運功療傷之中,邱廣申剛醒,算得上死裡逃生,自然也跟在一旁修煉。
此次是因煉製田黃丹對精神力造成的傷害,經海術沒有修復精神力的作用,故此只得練起伴隨天乞至今,也是天乞最爲看不通透的魔噬心經,入道已經五六年了,雖少有人的成就能達到天乞這般,但這每次晉升實力都萬分痛苦,修煉魔噬心經非尋常功法步步成長,而是每次都直接逾越一階,這也意味著每次晉升都無比的困難,每次都像生死之關......
若是不去思索這魔噬心經的來源,天乞可能已經忘了那個曾在夢裡傳功的凌渡,自稱魔噬上人的老者,想到此節眉頭不禁一簇。他到底是什麼人,爲何偏偏找上自己......
魔噬心經緩緩運行,其功力看似無比溫和,但始終讓天乞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自己如此消耗的精神力在修煉魔噬心經的這短短時間內竟飛速好轉,不過半炷香的時間,原本昏沉的腦袋再無任何異樣,一如正常模樣。
收功吐氣,緩緩下壓手掌,不再去思考此事,心中隱隱覺得此事還尚未到揭開之時,況且此處也並非什麼良處,還是先行離開再說。
邱廣申覺身旁異樣,睜開眼發現天乞已然站起,不禁有些擔憂和疑惑道:“花弟,你耗費神力極大,這短短時間便痊癒了?”
吃下的不愧是田黃丹,邱廣申此刻已是不見半點傷勢,觀人觀事更是無比清明,居然能看出天乞傷勢如何,只是一時間有點不敢相信,天乞居然全好了。
要知曉田黃丹乃是何等靈丹,那是連化靈期煉丹師都不敢包言煉成之物,天乞僅憑一身入道期修爲便煉成此丹,不死於耗盡精神力已是奇蹟,這會便能痊癒,實在是難以置信。
天乞微微點頭,“昨夜已經昏睡一宿,此刻稍加修煉便痊癒了,我們快走吧,那方家主說只留此處三日給我們,莫要再招惹他了。”
“好。”
邱廣申雖有疑慮,但既然認花無枯爲兄弟,自是沒有再質疑的道理,而且他能這麼快恢復也是好事,也沒什麼再追問下去的道理了。
二人走出此屋,許是這些日裡死裡逃生,看見這清晨陽光心情也變得極爲舒暢。
只是院中坐有一人,顯得氣氛十分凝重,敵意微起。
此人便是方朝學,此刻見二人出來,只是單單的掃了一眼,繼續喝著手中的早茶,似乎並沒有理會二人的意思。
天乞與邱廣申互望一眼,心中尤感確信,石室裡的一切果然瞞不過這老傢伙的眼睛,不然光憑一個邱廣申死裡逃生一事,若整個修行界高層人士得知此件事情過程,都不得不流露三分震撼,而方朝學似乎心中早知,那份震撼勁早就過去了。
但眼下,方朝學可以不理會二人,但二人身爲晚輩,卻不能不上前行禮,雖有不甘,但同混跡於此,名聲還是有些用處的。
二人上前,對著方朝學作揖一拜,也未開口,轉身欲要離去。
“二位,今日踏出方家之門,從今往後都儘量不要來了,就當......方家不歡迎二位好了。”
方朝學捧著茶,看著茶一字一句的說道,語氣似有不甘。
這二人還能活著,無不說明二子天賦異稟,這放在任何道派都是極力力爭的人才,但獨獨方家容不下二人,無惡一死,渡心寺必然會找上殺人之人,方朝學好不容易拋出去的罪擔,又怎敢去拾回來。
邱廣申腳步一頓,也未回首,這這般背身說道:“前輩所言極是,我二人日後斷不敢再踏入方家一步,倘是日後萬機樓發放有關方家的任務,我與花無枯誓死不接!”
邱廣申語聲頗大,明顯感到很強的怒氣,倘若不是方朝學下套,花無枯又怎會成了殺死無惡的兇手,日後道途定然會被渡心寺處處遏制,甚至有可能出現性命之憂,這一切還不是源於你方朝學的陰毒!
二人走出方朝學的院落,這一次絲毫不遮掩,既是能從方朝學的院落走出,自然是經過方朝學同意的,外邊巡邏的家族衛士也不會阻難。畢竟這兒是方家,如若不是經過家主同意,又怎容你信步花庭。
院落裡,方朝學喝著早已涼透的茶水,雖是冷的,但入肚卻無比暢意,就像事揹負了極重的擔子終於卸了下來。
二人一路走著,再次經過那丁字十八號院門。
這一日,丁字十八號院門原本該排起長龍的隊伍,卻一個來客的人影都不見。方朝學早已下令,這些日內方家概不接客,除非等他親口解封,如此原本熱鬧的丁字十八號纔會顯得這般“凋零”。
門口嶽廈華終得幾日閒情,想來清晨大好,又無煩人的來客,出來吸收一下難得的清閒,這纔剛伸個懶腰便看見兩個似曾相識的面容,心頭不禁作怪。
方家解封了?也沒聽到消息啊?這二人怎麼這般眼熟?那人!
也難怪嶽廈華要思考很久,畢竟往日裡每天看的病人沒有一千也有一百,天乞二人若不是極爲特殊,怕就是再多讓他看上兩眼,恐怕此刻的嶽廈華也認不出。
心中想起前幾日自己對難纏師尊嘀咕幾句後,老東西顯露的驚容,吩咐自己務必做好此事,不禁慌張。也顧不得當下方家封禁,這二人爲何會出現於此了,笑著臉便上前走去。
“二位請留步,不知二位可還認得嶽某了。”
天乞循聲望去,心中忽而想起此人說過一事,不禁隱隱有些心動,笑著回道:“大師言重,前幾日不正是大師爲在下看的病嗎,在下怎敢忘卻,不知大師喚我倆,是不是.....”
“嘿嘿嘿......”嶽廈華見天乞記著,心頭萬分欣喜,總算能給那老東西一個交代了,“沒錯,我師尊想見見少俠,少俠可否行個方便?”
嶽廈華有些迫不及待,雖然他十分討厭自己師尊的做派,但同時又十分畏懼自己的師尊,不然此刻也不會有這般神色了。
邱廣申一把抓住天乞的手臂,眉色鄭重的搖搖頭,示意天乞不要過去。
天乞輕拍他的手掌,示意他安心,既然方朝學把這麼個鍋都讓自己背了,就絕不會讓自己出事,更不會讓自己還在方家之中便出了事,所以現在,一切都是看似險中,實則安全無比。
邱廣申嘆了口氣,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看眼中的花無枯已然十分珍惜,自是不想他再受一絲傷害。
“大師,請您帶路。”
天乞上前,邱廣申無奈跟上。
嶽廈華大喜,竟是自主放低身子,伸手作請邀二人入院。
一路二人跟在嶽廈華身後,嶽廈華時不時回頭笑看二人的那副諂媚的樣子與之幾日前十分不恰,任誰還能看出這是治人時無比高傲的嶽大師?
“二位少俠,我家師就在這屋內。”嶽廈華說著輕輕擋了一下邱廣申,“但家師只請這位少俠一人,您就在外等著吧,放心,我保證一切無恙,我陪您一起等著。”
嶽廈華恐有不怠,竟是尊稱不斷,就怕這舉動會惹得兩人不高興,到時兩人甩開袖子就走,也不知何時纔有機會了,總能快點擺脫老東西的糾纏,面對二人放低些身段又能有什麼。想到此處,心中大怪,倘是沒有自己的多嘴,哪能出現自己現在這般唯諾的樣子,哎!恨不當初啊!
“邱哥,放心。”
天乞搶先對著邱廣申開口,這件事有關帝江之骨,自己非看不得。
四個字落入邱廣申耳中,已是難卻,看著天乞堅定點頭道:“務必小心,倘是裡面有一絲威脅,大聲喊出,殺,我也陪你殺出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