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舒爾無視周圍人異常的眼光,就這般牽著天乞一路朝山巔天壇跑去。她已然想好,就是身受重罪也要完成天乞的心願,也好保全天乞的活路。
僅憑她天宮皇家之女的身份與源觀下一任神女的地位。
前方一座山間天壇,坐落雲海之上,宛如神祗降下的一座溝通人間的橋樑,在這做天壇周遭擠滿了無數的弟子,而那碩大的天壇上則空空蕩蕩,無人敢上前冒犯神意。
約舒爾牽著天乞的手,著急的往山上擠去,待入進口,一聲法旨傳下。
“天道浩蕩,萬靈朝奉。大護法傳道於三日,吾輩靜心聆之,虔誠普度,共奉天道。”
待聲音降下,周遭千人皆一個個的虔誠拜首,沒有發出一絲聲響,極其有序的往天壇上走去。
約舒爾看了天乞一眼道:“要開始了。”
天乞朝天壇望了一看,只見那天壇座落在上,一經朝下都有不少把守弟子,雖不見他們攔下任何人,但這些能上天壇的弟子絕非無名之輩,衆護衛弟子皆是個個識得,逾越千人!
“你先上去,只要不是你帶著我走上天壇聖地,他們也沒有明確的罪責降在你的身上。”
“不行,若我不再你身邊......”
“上去!”
天乞厲聲一句,不容她做出遲疑。約舒爾再次泄了一口氣,咬著牙朝天壇跑去,她要爲天乞做下完全的準備。
望著衆人上山,天乞微瞇著眼睛,耳畔傳來山巔處的蒼聲。
天壇之上座位八方,源觀中修爲顯赫的修士不在少數,此處的源觀大長老更是一位滅劫之修,在他身邊坐擁數位化靈脩士,而他的身後則恭恭敬敬的站著一位身穿道袍道帽的年輕弟子。
見衆弟子紛然入山,大長老欣慰一笑,擡手朝下襬了擺,天壇衆人紛紛就地而坐。
大長老拂鬚開口道:“今日是本座傳道第三日,闡明天道爲我等侍奉的真理,靜心便是靜神,靜神便可觀摩神祗,如此天道在上,我等虔誠觀望,何等榮耀。”
“天道降生萬靈,南寰是整個浮圖中最爲虔誠的靈,故而天道一直寵幸我們,傳下自然道,溝通天地之間的規則。福音在南寰落下,綿綿萬年。萬年之間南寰不參外事,專心供奉天道,終有一日,我等便是這天道的使臣,掌控寰宇之事。唯天道主。”
大長老一番說完,底下衆弟子紛紛虔誠一拜,雙手舉過頭頂,匍匐在地。
“唯天道主。”
聲音洪亮,且在這天壇上悠悠傳蕩,充滿虔誠之意。
望此,大長老滿意的點了點頭,擡頭看向天空,那遙遠不可觸摸卻分明看得見的太陽,“天道在上,我等皆爲僕人,唯有接受天道的試煉方可飛昇成仙。陽光普澤,卻少有人爲此感激,覺得這光是它生來的義務,它就應當照明陰暗,於人溫暖。他們都錯了,倘是有一天天道放棄了這類人,黑暗降臨,寒冷來襲,他們還會不會帶著一絲期望,盼望著那久久不見的光澤照在他們的身上,照在他們前行的路上。”
“我們是天道最虔誠的道徒,光明永遠不會離我等而去,這是天道給予我等的一絲協助,只因我等皆懷揣著天道爲主的信念。但同樣的,並非世人皆可化作天道使臣,成仙是最初的一步,也是最難的一步,於此我們便要更加虔誠,感悟天道賜予的自然道法,踏上這條試煉的道路。供奉天道永世不滅,天道永生,我等永生。”
“天道永生,我等永生!”
衆人再一次跟隨附和,這一次聲音愈加洪亮,那“永生”一詞何等誘惑,侍奉天道便是永生,既是修仙,何人不想永生長存。
大長老對此情形十分滿意,張口朝下方道:“本座今日傳道,一是闡明天道,二是爲解諸等疑惑,你們可有什麼惑?”
大長老一語出,下方衆人無一回應,此刻只見得一少年不知怎麼就從天壇之下跳了上來,獨他一人站在千人虔誠跪拜的天壇之上。
“我有一惑,不知我等是爲侍奉天道而侍奉,還是爲了永生不得已而爲之。”
此人正是天乞,一頭長髮系在紅色抹額之後,此刻笑臉盈盈,好像若有其事。
天乞一上來便盯著那位大長老身後的道袍少年,少年同樣見了天乞,眼神微微一顫,隨即兩道目光相互分開。
而此刻的天壇之上已然沸騰,源觀天壇竟上來了個如此不知名的人,天道之下,神壇之上,豈容此事發生!一時間諸多護衛紛紛舉槍而來,將天乞死死圍住,那些望著天乞猶如仇人的目光,恨不得將天乞千刀萬剮也不能彌補這冒犯天道之罪。
場間坐著的約舒爾更是心驚,剛想起身幫天乞,卻被那大長老的聲音喝住。
“你們這是想造反嗎?天壇之上豈容你等刀槍相見!都給我退下!”
伴隨著大長老一聲威嚴聲落,這些護衛沒有一絲猶豫,趕忙將刀槍收住,臉上泛著諸多的冒犯之意,快步走下天壇。
此景,看得天乞有些發笑,到底是什麼樣的天道,竟讓這些人如此信奉虔誠,也不知這源觀之主到底是何等大能,竟能讓整個南寰都在信奉天道。
天乞表情略帶感激,朝那位大長老一拜。
大長老面色也不甚太好,或許如他所說,此處聖地,不容在天道之下發起怒火。
“道友來者是客,方纔所問,就由本座爲道友解答。”大長老嚴目看向,起手捧天道:“修仙一途,終與始便是永生,而天道則是最初的永生之靈,我等信奉天道不是妄斷,只有追隨天道,方可成仙永存。”
大長老此話無錯,無人聽了不在理上,既然追隨天道便是永生,何不如此爲呢?源觀以天道爲主,自身爲僕,本性無錯,可這也只是一個主僕關係,或許跟信仰半點也不沾邊,他們口口傳頌的信仰皆是爲了永生。完全沒有捨生忘死的胸襟,一朝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在源觀中的這些大能身上永遠不可能發生。
天乞嘴角笑起,“倘若這天道也非永存,你們是不是該易主了?”
聞言,大長老豁然站起,怒視道:“大膽,敢對天道不敬,說此妄悖之言。今日,你若不虔誠懺悔這罪詞,休想活著走出源觀!”
大長老的怒,不是任何人能夠承擔的,他乃滅劫之修,既然是他開口,便無人敢動一下。若是他讓天乞去死,無人能阻攔一分。
就在衆人跟著氣憤與膽顫之時,天乞單手一擡,“天生萬物,不以自己爲信仰,寄託他人何時才能與天同齊,站在天道之下,還不如踏著天道,傲視萬古!”說罷,從天乞身上迸發一股靈力,所到之處衆修紛紛錯愕。
如此狂悖之言,如此不敬之心,還有這何等奇妙的功法,竟然與自身的功法息息響應。
南寰至今,從不知曉在自然道外,竟然還有一種自然道法,這就仿若太極兩儀,他們只得一份,還有一份今日居然重現人間!
大長老面色驚愕,忽而看向衆修盤坐中的約舒爾,見她一臉擔憂的模樣,這纔想起,眼前這少年許是何人。不久之前派遣去的東原的道派傳回消息,說是尋到了另一份的下落,而今竟是消無聲息的連人帶著功法一起站在了天壇之上。
天乞閉上的雙眼,豁然一睜,自然道法盡數奚落,“我不知源觀爲何要藏拙,這自然道應當也是南寰的道法吧,可你們只讓南寰衆靈脩其一,不修全,莫非也是遵從了天道的旨意?”
大長老手掌輕顫,若不是此地衆人在此,無論是不是天壇,他都要殺了天乞。
自然道分其二,南寰衆靈脩其一,天乞的便是其二。而天乞的自然道則是從西嶺得來,而當初給予天乞自然道法的漢樂宮原本就是這南寰之靈!
若說大長老向往的是光明之境,那南寰衆靈脩的便是光明道途,是白。而天乞的自然道爲陰暗之地,閉上雙眼,在那一片黑暗中尋找靈物,是黑。源觀要讓南寰衆靈崇拜天道,將天道說成了一個光明無比的神,自然不會放一點黑暗於天道之上,故而天乞的自然道不會讓任何一個不被重視的南寰靈物修煉。
源觀需要一個龐大的體系,也需要飛昇成仙的誘惑,得一自然道不可能飛昇成仙,但盡數全修自然全道,便違逆了天道的印象。
天乞的自然道在源觀不是秘密,甚至連約舒爾或是一些還在的東原的天源地宗之人盡數不知,自然全道,其實一直都在源觀和天宮的一些大能手裡緊緊握住,從未放出過一次,今日是天乞第一次展露在世人面前。
原來自然道也不需要光,原來天道也不需要光;原來自然道也有白晝之分,原來天道也非完美。
信念不可能再一瞬間崩塌,唯有大長老這樣的人才會擔憂,害怕源觀萬年基業毀於一旦,哪怕是想多了,他也必須爲此考慮,爲了源觀,不容出現一絲的閃失,更不允許天乞貿然的使出自然道法!
大長老一指牽動,瞬間從天而下一道禁制將天乞困住,若不是還能看見天乞的身影,靈力都感受不到天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