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纔所言,可真?”
這位宗主說話了,語氣輕慢,聽不出她是什麼情緒。
天乞微怔,眼前這女已至半步滅劫,倘有不慎滅殺自己就是舉手投足之間,但天乞也並非毫無準備,既然答應了兩護法說出湖底之事,就未打算能瞞住這月流霞當今宗主的耳朵,只是令天乞沒想到的是,她居然會親自現身,當下還是要小心應對。
天乞對之作揖道:“晚輩所言盡是事實,無有半句虛言。若是有,那也是湖底李單客騙了我,我當不知。”
宗主輕“恩”一聲,神色毫無波動,一雙美目似清秀似鄭重地看著天乞道:“敢問閣下身出何門,對煉丹一道似乎頗有心得。我月流霞千年傳承也在苦修丹道,但遲遲不曾有人精進,若是能與閣下傳承交流一二,定乃我派之幸,我派會以厚禮相贈。”
這月流霞宗主一番說完,意以表明,對陣法與開派祖師之事置若罔聞,只關心眼前會煉丹的天乞。這便是這位宗主的境界思維,雖然開派祖師是意氣之下創建的月流霞,但月流霞畢竟衍生了千年之久,規矩早已成鐵,而且當下在月流霞以眼前這位宗主爲首,倘是她都不顧開派祖師的胡鬧之舉,還有誰敢議論一二呢。
當下月流霞就是月流霞,就是當今世人眼中的女流宗門,一樣存在於世人崇敬的眼光中。陣法消逝,月流霞千年以來唯一存在的男子也消散了,那麼現在的月流霞便是爲自己而存在,不再是什麼祖師關押某人的地界。天乞解開了這一切,那麼所有的疑惑當該消散,一切爲了宗門利益而活,月流霞同天下宗門一樣。
天乞頗有欣賞,黑白二護心中對開派祖師懷有崇敬,故而難解心結,但這位宗主卻不同,這不單單是修爲境界的差距,一個宗門也唯有在如此人物的帶領下才能不亂陣腳,長長久久的立於天下。
“恕晚輩不能相告,只是家師有言在先不能透漏分毫,所以......”天乞自然不能告知她煉丹一道,自己也只是跟著克了了學了下丹藥基礎,自擁有自然道以來,煉丹一道可謂無師自通,此番話當然不能脫口相告,故此只得尋一藉口,“恕晚輩不敢違背師命。”
天乞說完,這位宗主還未發話,一旁的黑護早已看不下去了,怒指天乞道:“頑劣小輩,毀我宗門陣法不說,還不拿丹道賠償,今日你是休想活著走出月流霞!”
“住口。”
宗主輕撇黔首,口出淡淡一句,黑護當即低首,不敢再言半句,隨後這女宗主看向天乞道:“門中之人多有冒犯,還望閣下海涵。我派當不敢傷及閣下,自會放你離去,但黑護說的不錯,此事關乎我宗門之秘,還望閣下日後莫要隨口相傳。”
天乞對之一拜,欣然接受。
宗主微微點頭,轉身離去,既然天乞都說了丹藥一事是他師尊封口,修行界不知深淺一說,自然不敢用什麼強硬手段,免得日後難以收場。
天乞對這位女宗主倒是頗爲欣賞,行事簡介明瞭,心中大智慧可見非凡,符合自己的風格。只是可惜了,月流霞之人終其一生也無妄突破滅劫,終生只能停留在這四環之地,修行修行倘是千萬年不嫩精進,確實會引人發瘋,沒有人甘願一世平凡,縱使已然身居高處,只是不能去往已知更高的地方,心中不免痛思萬分。這位宗主何曾不想將月流霞帶入三環之地,成就一方佳話。只是她也知道自己這宗門終是靠靈藥堆積而來的修爲,卡在半步滅劫早已不是自己一人,若想突破這祖師留下的困惑,唯有煉丹一道可解。可是月流霞的煉丹一道按抄前人,自己毫無心得,苦是如此,恐怕終其生生世世也無望能入三環。
而今幸遇煉丹神妙的天乞,這是月流霞最大的福音,所以這位女宗主可以不顧月流霞幸密來由,起先關心這煉丹一道,隨後天乞開口相拒,她怎不失望。
這位宗主離去,黑白二護只當跟上,黑護隨手散了這方屏障,看向天乞冷哼一聲,隨即跟著二人離開。
天乞留此地展望許久,心中略略打算,令他感到困惑的是,這位宗主出現的太突然了,甚至兩三句話下來,根本無法知她何意,或許這場秘聞相告,她本不用出現,就似乎被心中之事牽引,迫不及待的出來見天乞,但這般出現與離去,之間神色毫無波動,讓人看不出門道。
望著上山的道路,天乞心中想著另一件事,快步踏上山去。
道路之上有人指引,順著不知有無男子踏過的石板路,一路入了一處閣院。
此處便是月娟在山上的居所,應月娟所邀,天乞來此一趟。閣院一如月娟性格一般,冷靜清淨非凡,幾處花樹可見月娟心中的寧靜,這是對待生命極其寶貴之人所有的養性,再此之前,月娟命不久矣,自然格外珍惜。而今得了丹藥,日後靜待修煉,身子終會變得好起來。
不過此番月娟邀天乞前來,還不知是福是禍,畢竟二人之間可能還有隔閡。
院門未關,月娟便站在一株花樹下,擡頭仰望,伸手拂過樹上花開。
天乞入院,開口聲道:“姑娘邀在下前來,有何商議。”
聞聲,月娟轉身看去,笑道:“公子是娟兒的恩公,商議不敢,只是道謝。”
月娟邀天乞入座,爲之沏茶,“公子先前爲娟兒煉成丹藥,月娟心中過於欣喜,忘卻了公子還在陣中,叫公子受苦了,娟兒心中責備萬分,還望公子見諒。”
天乞望著熱水入杯,脣角輕笑。她們不是不救自己,而是覺得無所謂救不救,反正丹藥已成,對月娟而言,天乞已無作用。此番能邀天乞前來,完全是天乞能活著出現,和被兩大護法留下交談。月娟自知當下天乞身份不再一般,邀到住處,自然別有心思。
天乞舉杯,吹吹杯中熱氣,飲了一口醇香茶水,“姑娘沏的茶是好的,姑娘人自然也是好的,在下豈會責怪。只是這外邊風冷,茶涼的快了些。”
月娟蘭指掩脣,鼻息笑道:“既然如此,還請公子入屋,娟兒的茶還有些。”
“好啊。”
天乞擡頭望她,展眉說道。
跟在身後,天乞望她一身白衣下,身段確實美妙,果然吃了囚蒙丹,不僅病好些了,身子更是恢復玲瓏了,先前的削弱之姿現在看了也有股清秀之美。
隨著月娟入屋,月娟回身便將房門關合,也不顧天乞的意思,牽著天乞的手便讓他坐在閨中桌前。
天乞能感覺到耳邊傳來蘭氣,頸脖處也有美膚不經意的相蹭,月娟輕伏在天乞的肩頭,開口說道:“公子稍等片刻,娟兒的熱水已經安放好了,這便去準備。”
天乞脣邊含笑,微微點頭。
月娟吃魅一笑,起手拉開擋住的雲簾,回身望了眼天乞,極有幾分魅惑之意,轉身入了一處屏風。
天乞擡眼望去,能見屏風上有被寬解下來的衣物,心中苦笑,若是方化雲在此,恐怕這纔是他心中所願吧。只是現在輪到自己,這場看似你情我願的事,絕不是雙方心中所想。
月娟是爲了挽住天乞的心,既然月流霞看重天乞,那麼她月娟既然已經吃過一次甜果,那麼何不將這製作甜果的人拉到自己枕邊,這樣日後的月流霞還不是自己的後花園嗎。
而天乞願意坐在此處,也並非是想輕薄一下,他是在等。對於這樣一個想殺了自己的女人,天乞可不起半點興趣。
屏風後已經傳來水聲,沐浴芬芳,偶有清幽花香飄來,意境已有。
天乞對此毫不心動,待杯中茶水飲盡,杯落桌輕響,脣邊輕笑,“時間該到了。”
輕喃一句,起身撥開雲簾,順著那水聲,站在了屏風後。
兩人就這般相望,皆毫無羞意。
月娟聽到腳步聲,知是天乞過來了,此番見到天乞,絲毫不加以避諱,任是挽起身邊水澆灌在雪白的肌膚上,花瓣縈繞,不知是體香還是花香,味道淡淡的散發。
“花公子這般著急嘛,娟兒可是第一次,公子可要好好愛護呢。”
月娟笑著說著,看似不經意的動作越加顯露平日裡不能見的地方,在她眼裡,這樣的花無枯纔是最好,只要他越加的迷戀自己,那麼自己的打算便能越加牢固。
然而,天乞遲遲未動,只是這般看著她,任她如何嫵媚,不能動彈一下天乞的眉頭。
月娟感覺事情不妙,哪有男子這般還不爲所動的,心生著急,突然一口鮮血噴涌而出,與桶中紅花混爲一塊。
“你!”
月娟強捂心口,只覺心臟疼痛愈烈,整個身子都不停打顫,桶裡的水都跟著撲騰起來。
天乞望她這樣,嘴角笑了,“怎麼樣,囚蒙丹可還好吃?”
月娟現在疼的萬分,那還能管天乞說什麼,當下只知自己這樣乃是天乞所爲,他能害了自己,也必定能救自己,不然絕不會答應自己來此,心中憤怒自然是要先壓一壓,辛辛苦苦才得來囚蒙丹解開疾病之苦,豈能這般白費。
“花公子,娟兒自知對不起你,但娟兒現在已是悔過,花公子何苦折磨我。”月娟緩了一口氣,模樣極爲難受,“花公子,只要你救我,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
望著她難受模樣,天乞雙手撐著木桶邊,嘴角邪笑冷意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