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周圍原本聚集弟子,但隨著兩位長老的到來,皆紛紛低首離去,不敢逗留半分。
這兩位長老便是月流霞宗稟賦盛名的黑白二護。
而當下,月娟還在修煉消化那顆囚蒙丹,月嬋則在一旁著急的等待,直到兩位長老到來,她才朝其中一人跑去。
“師尊。”
月嬋剛至黑護長老面前,黑護長老迎面便給了她一巴掌,清響無比,“孽徒!你們對宗門做了什麼大不敬之事!”
月嬋心中酸楚,捂著被打的半邊臉頰,看也不看自己那憤怒無比的師尊。
黑護大怒,朝月嬋吼道:“我在問你,你是聾了不成?”
月嬋心中恐懼無比,自己的師尊從未待自己如此過,定是怒上心頭了,此刻若是說出自己二人動了湖中陣法導致無法關閉,後果豈敢想象。
一旁的白護見了湖畔邊上還在打坐的月娟,散了一口氣道:“罷了,丹藥已經(jīng)食下,可人呢?”
白護說完這句話看向月嬋,讓她回答。
黑白二護到此,豈會不注意到湖畔邊上的月娟,觀她氣遊穩(wěn)健,這般變化豈是尋常藥物可以做到的。月娟的身子虛弱難堪在整個宗門也不是什麼幸密了,百年多病就是因缺少一味丹藥輔之,而今這枚丹藥竟是被她服下了!黑白二護自然不可能將她刨肚取丹,眼下找出那個煉丹人豈不是更加美哉。
“說!”
黑護朝月嬋一聲大吼,月嬋嚇的不敢擡頭,心裡想著爲月娟隱瞞,但現(xiàn)在兩位長老好似什麼都看清了一樣,竟是逼問那花無枯的下落。
月嬋心中有駭,伸出顫抖的手指向湖面道:“在,在湖裡。”
“湖裡?”
黑白二護當即一頓皺眉,皆紛紛投目入湖,只見湖上陣法隱隱波動,湖面上皆是不平靜的水流。
“哼!”黑護怒而擺袖,再次轉首看向月嬋道:“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私自偷取陣眼,快給爲師交出來!”
月嬋一聽,心中頓時慌亂如麻,那陣眼法球已經(jīng)破碎,對陣法再起不到半點作用,此事萬萬不可讓兩位長老知曉,否則自己與月娟難逃其罪,就算此罪終是難免,也至少等到月娟修煉完囚蒙丹再說。
眼下,只得先拖延一番,“師尊,那花無枯好生囂張,先前與徒兒鬥法,言我月流霞不過爾爾。此等大言不慚之輩,如今陷入陣中自滅,也算他的報應。”
“拿來!”
黑護不聽她辯解,已經(jīng)伸出一手,薄脣輕啓極有肅殺之意。
白護則一直望著打坐修煉的月娟,心中早已柔痛萬分,她這個徒兒在月流霞受了多少罪,她心裡清楚地很。月娟雖然嘴裡不在這白護師尊面前訴苦,但畢竟就是那麼一顆小小的丹藥困就了她百年,白護長老這麼個做師尊的,何嘗不想爲她煉丹解藥,但偏生那顆丹藥極其難煉,終不得果。而今,終於有了一個人練就了此丹,白護甚至都不敢去打擾正在消化丹藥的月娟,生怕月娟等了百年纔等來的救命之物受外力消散。
“陣眼是否在娟兒身上?”白護看向月嬋,月嬋一臉惶恐的點點頭,隨之白護嘆了口氣朝黑護道:“我們就等等吧。”
“可是......”
黑護有些急了,她自然也能看出白護愛徒心切,不想在這個節(jié)骨眼去打攪月娟,但是若現(xiàn)在不取來陣眼解除湖中法陣,那落入湖中的煉丹者,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啊。
湖中陣法有多強,那可是開派祖師所創(chuàng),就連當今月流霞掌門都不敢以身試險,更何況一個被兩女弟子連手便打落湖中的煉丹者?
兩護長老在乎的不是天乞這個人,而是天乞能夠煉成她們都無法煉就的丹藥,這就彌足珍貴了,這便是奇才。在修行界,如此奇才那可是百年千年都難得一遇,若是好生栽培,對宗門受益無疑巨大。
黑護終是難耐,看著白護一臉不急不緩地樣子,自己心裡可是急的不行,天乞多在陣法中待一息,離死亡也就多一息。如今宗門好不容易出現(xiàn)了一個如此奇才,黑護真不想這麼大好的機會流失,這可是都送上門了啊,怎麼還能讓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掉?黑護心中焦躁,但此刻對白護也無話可說,現(xiàn)在的白護眼中只有她那逐漸愈好的徒弟,說什麼她都不會聽進去的。
正因爲兩大護法之間太過了解,白護一句話可以讓黑護乾等著著急,黑護也無力去勸動白護。
約莫一炷香後,湖畔旁月娟嘴角露出笑意,可明顯見她神采鮮豔了不少,緩緩睜開眼收起手決,從地上起身。
月娟雖在消化修煉囚蒙丹,但對湖邊的動靜也不是聽不見,之前要月嬋幫她護法,就是不想讓人打擾,這也包括黑白兩大護法。此刻月娟起身沒有一絲猶豫,信步朝兩大護法走去,面上榮光不散,這是命運傾斜自身的幸運者纔會擁有的神情,月娟便是如此。得了囚蒙丹,煉化了囚蒙丹,治癒了身體,當下就是月流霞將她趕出宗門,她也無怨無悔。
但,她深知自己的師尊,絕不會趕她離去,日後的月流霞終是她月娟的天下。
想到此節(jié),月娟還有什麼可怕的,不過是死了一個煉丹師,且與月流霞宗門互不相識。只要過了這關,從今往後,自己會是這月流霞內(nèi)最出色的弟子,將來的白護,不,甚至月流霞宗主之位都會爲自己開放!
“師尊,黑護長老,弟子月娟拜見。”
月娟來到兩護法身邊,曲身一禮。
黑護皺著眉,只是冷哼一聲,也不開口,因她知曉,這時候輪不到自己說話,若是白護夠聰明,最好現(xiàn)在就找她這寶貝徒弟要睜眼。
白護望著月娟無恙的身子,欣慰的點了點頭,近百年了,這百年來,自己的心何不是日日愧疚,如今見月娟已然安康,內(nèi)心也覺得釋然不少。
“娟,感覺怎麼樣?”
“恩,徒兒吃了囚蒙丹,將其煉化吸收,當下不僅是身子全好了,而且感覺修爲也在隱隱突破。”
月娟說完,白護眉目一喜,“哦?入道後期了?”
月娟點點頭,“恩,不僅是入道後期,感覺......有衝入道巔峰之勢。”
“哈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白護長喜不斷,聽聞月娟有入入道巔峰,真的是能將湖中天乞都忘得一乾二淨。
月娟跟著也是喜了下臉色,隨後面容便苦惱下來,在白護面前伸出手掌,手掌張開正是那顆已然破碎的“陣眼”。
“請師尊與宗門責罰。”
月娟簡簡單單一句,然而剛喜的白護瞬間凝結了面容,這是什麼!這可是湖中陣法的陣眼啊,竟然破碎了!
白護遲遲無語,一旁的黑護豈能看得下去,伸手便從月娟手中奪過破裂的圓球,整個手都在顫抖。
“破了......破了!”黑護神色恍惚,忽而朝月娟怒吼道:“頑徒!你等竟然敢毀壞先祖之物,難以饒恕!”
黑護此刻哪能再謙讓著白護了,她愛徒心切,能比得上這先祖陣法嗎?竟將先祖留下的睜眼破碎,此等罪責非同小可,白護就算身爲宗門兩大護法之一,無袒護不得月娟,罰是一定要罰的。
月嬋見此嚇了一跳,沒想到月娟竟然伸手拿出睜眼,當即不敢多想,直直在兩位護法面前跪下,月娟跟著一跪。
兩女當即不再說話,就這般低著頭跪在兩位護法面前。
睜眼破碎,陣法失效無法關閉,此事絕要說出,既然都是遲早的事,對月娟這樣一個已然解決了心中最大困惑的人,還在乎什麼責罰不責罰,早晚都得降身,故而這一跪面露惶恐不過是做戲罷了。
只要不死,只要這身修爲還在,先前所思依舊能夠實現(xiàn)。
見兩女已跪,黑護氣得發(fā)抖,轉臉沒好氣的看著白護說道:“你看看我們都教出了什麼弟子?此事如何向宗主稟明!”
黑護說話猶帶氣憤,語氣直衝白護,言外之意便是說她白護對自己的弟子管束實在鬆懈,月嬋很明顯的聽月娟的話,月嬋是她黑護的弟子,而月娟是她白護的弟子,就是因爲她白護對月娟失於管束,放任其行徑,纔會造成如今的這番局面。
哪知白護表現(xiàn)格外冷靜,微微搖頭道:“陣法屬符道,按理說陣眼破碎,陣法也會失去效益,而現(xiàn)在這陣法卻好好的......”
白護還未說完,黑護腦子突然“嗡”的一聲,是啊,陣眼與陣法共生共存,如今陣眼已破,爲何陣法還在運轉,莫非手中破碎之物根本就不是什麼陣眼!
白護的說話,底下跪著的兩女也聽在耳中,聞言心中怎不歡喜,只要真正的陣眼還在,那麼陣法便不會失效,如此說來自己兩人的罪責並非多大。
月嬋眼珠一轉,擡頭朝兩位護法說道:“這陣眼是困住花無枯時纔出現(xiàn)的裂縫,我與娟並未動一分。說來此番變故,定是那小子出的鬼。”
黑護眉頭一皺,望著二人冷聲道:“那花無枯是不是也乃煉丹之人?”
“是。”
月娟跟著點頭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