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樓頂上,也就是那傳說中的閣樓果真存在,而且此間一待便是三人。
其中兩人,天乞都認識,正是教官胡正雄與賞金令頒發(fā)者艾俞飛,另外一人則是方纔自稱天機樓守護者且乃四環(huán)萬機樓的舵主。此人一身長衣,天庭飽滿,一看便氣度不凡,而且看著年歲不老,只是額鬢稍有白髮,束髮冠,還有一撮鬍子。
此處閣樓倒是無什麼新奇的地方,看著就似一間房屋,只不過是大了點,書多了些,有牀亦有桌椅。
那舵主讓天乞走後,便一直看著自己身旁的二人。
艾俞飛與胡正雄此刻皆苦愁著臉,與舵主形成鮮明比對,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上級在剛責言下屬一般。
舵主輕聲一笑,望著兩人道:“這花無枯年紀小小,心機倒是頗深,我想問問你們二位怎麼看?”
舵主說完,艾俞飛與胡正雄相互對視一眼,艾俞飛當即哎嘆了一口氣。在此之前,艾俞飛便將三環(huán)渡心寺無善來此一事告知了眼前這位四環(huán)萬機樓舵主,本是擔憂無善會找上花無枯,但心萬機樓就此失去一位天才,但自己好說歹說,也沒見這位舵主給個明確的表示,反而表現(xiàn)的風輕雲(yún)淡,一臉不在乎的模樣?,F(xiàn)在又不知爲何與那花無枯對上了幾句話,看這位舵主對花無枯似乎還算滿意,但觀他視乎還是不將無善的事放在心上,難道他就絲毫不擔憂他所看重的花無枯死於非命嗎?
艾俞飛想著搖了搖頭,雖說眼前這位是四環(huán)萬機樓的舵主,但就連自己與胡正雄都不能常見與他,除緊要事之外。只知他乃三環(huán)派下來的人物,自四環(huán)萬機樓建立以來,此人便一直存在,卻從未有人能摸清他的心思,甚至連他叫什麼都沒人知道。
“舵主觀人,自有遠慮。恕屬下愚鈍,此等才子,我萬機樓得之實乃大幸,但此人也將面臨災難,若萬機樓不幫他一把,恐有遺憾之說?!?
艾俞飛在此時又點撥了之前所說,希望萬機樓能做到惜才愛才。
胡正雄眼神一閃,艾俞飛自然也跟他說過無善一事,畢竟在四環(huán)萬機樓能與艾俞飛這等身份相論的人除卻這位舵主,也只有他了。而且那日花無枯入萬機樓就是經(jīng)過胡正雄的手,回想起當日情形,本不該是他出手進入?yún)擦肿饺耍褪菭懥丝纯茨莻€在他眼中不凡的花無枯到底是怎樣的,甚至見到後還滿心喜悅的讓花無枯加入了萬機樓,連問一個問題都允許花無枯答的很模糊。
入萬機樓只是爲了參加四環(huán)城比。
這是花無枯的回答,縱使胡正雄當時有多不願,但還是接受了。
他這就是要入三環(huán),而現(xiàn)在這位舵主給了他一個機會,但他卻沒有接受。這令胡正雄百般疑惑,明明給那小子擺了一條捷徑,他卻放棄走上去,難道他不知自己與無惡的死攤上關係,日後會後患無窮嗎?難道他那日口口聲聲說自己要入三環(huán),是誆騙自己的嗎?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胡正雄越想越亂,忽而自嘲,沒想到自己堂堂一位化靈期修士竟被一個入道期的小子折騰的頭疼。
“舵主,花無枯是我引入萬機樓的,既然連屬下都能看出此人乃是才子,那舵主與艾老必定早就看出。屬下倒是沒什麼意見可說,但深知我萬機樓是不會放棄人才的。”
胡正雄此言點醒了艾俞飛,告知他的擔憂必是多餘的,既然這位神秘的舵主都看中了花無枯,又怎會違背萬機樓亙久不變信念。外人以爲萬機樓不在乎自家機師性命,但他們那裡知道,他們所能掠殺的那些都是被萬機樓所拋棄的。修行界本就如此,強者生存,能強大的便有強大的守護起來,不能強大的可以不再重視。再如邱廣申與花無枯這般的機師便是艾俞飛等人眼中那些可以強大的,怎會捨得他們受此橫禍,故而纔有了讓外界以爲是服下斷魂丹實則是靜玄丹的處罰,外人眼中的萬機樓始終是外人以爲而已。
胡正雄說話時最後看向的艾俞飛,艾俞飛沉悶下來,他當知萬機樓的信念,但那花無枯可是百年難遇的人才啊,亦可以說是四環(huán)萬機樓從建立有史以來天賦最高的修士,倘若這幫人一個疏忽大意,在這等修行界可不講什麼情面啊。
等兩人說完,這舵主微微點了點頭,無人能看出他的心思,“兩位放心,那花無枯遠沒你們想象中的那麼糟,渡心寺的和尚不過就是一羣跳樑小醜而已,倘是他這都無計可施了,倒是枉我看中他的心思了。”
舵主言之輕鬆,但聽在艾俞飛與胡正雄耳中可是驚疑不斷,花無枯怎麼看也就是一個入道期修士,他如何對付無善?而且渡心寺可是三環(huán)道派,你竟堂而皇之的言之跳樑小醜?再深思已然不在二人考慮範圍了。
一個花無枯他們都看不透,又怎麼能看透這位極其神秘的四環(huán)舵主呢。倒是叫這兩人對上了眼,莫非真有轉(zhuǎn)機?
看向二人,舵主輕移了一步又道:“我看過此人的資料,入萬機樓是爲了參加四環(huán)城比。呵,倘是別人看了會覺得可笑,但你們就從沒想過嗎,其實從這一紙書上就說明他的心從來不在萬機樓。此子圖謀,甚大。”
舵主剛說完,艾俞飛雙眼放出精光,“沒錯,而且他只按月規(guī)定完成一次任務,從不多做,對萬機樓的機師點與賞金從來不感興趣,難道他加入萬機樓就只是爲了入三環(huán)?”
艾俞飛說到點上,花無枯參加四環(huán)城比,無非就是爲了那一塊三環(huán)通行牌,不是爲了進三環(huán)又是爲了什麼入萬機樓呢。參加四環(huán)城比也是有規(guī)矩的,身後必須有道派方可報名。
“好一個從鄉(xiāng)野來的小子,居然從來不把萬機樓放在眼中。”胡正雄接著感嘆,話雖糙了點,但眼中滿是欣賞之色。
“你說鄉(xiāng)野,哼,西嶺可從來沒有一個叫花無枯的,就算是在三環(huán)裡也從未有過記載?!?
舵主說完,二人連連震驚,既然花無枯不是出自西嶺,那又是出自何處,爲何要隱瞞身份到三環(huán)去?
“罷了,多猜無益,既然萬機樓用人便該不疑,只是此子心不在萬機樓,或許到時可以爲他引薦一下?!倍嬷髡f完略顯疲憊之色,揮手招了招,示意他們二人可以出去了。
艾俞飛與胡正雄當即一拜,身影徒然消失。
屋中那四環(huán)萬機樓舵主起步走到桌前,輕抿一口淡茶,閉目雙眼抿嘴一笑。於此同時在遙遠的三環(huán),那勢力高崇的南宮家有一位同此人相貌一模一樣的人睜開了眼睛,嘴角還是那抹笑意。
回望身後的天機樓高處,艾俞飛不禁打了個寒顫,“胡教官,我猜這位舵主大人,恐怕是主家的人?!?
胡中雄同樣不留聲色的點了點頭,能爲花無枯引薦一下。萬機樓已是高處,何處還能比萬機樓更高,無非就是萬機樓身後的主家,三環(huán)南宮世家!
怪不得此人方纔看扁渡心寺,言渡心寺不過是跳樑小醜一幫。確實,在南宮家面前,除了那同等的幾大世家之外,三環(huán)就沒有南宮家需要尊敬的對象了。若是花無枯能入南宮家,身份一躍便是在整座大陸上都極其尊貴的存在。
胡正雄稍有冷汗在背身溢出,自己只是這四環(huán)萬機樓的一位小小教官,偶爾有機會可以入三環(huán)看看三環(huán)萬機樓是什麼模樣已是此生最大幸事,就從未想過去什麼身後主家,一想到方纔的舵主有可能是南宮家的人物,便口乾舌燥的不行,生怕當著他的面有說錯了話,“艾老,這下你也該放心了吧?!?
艾俞飛倒是沒有胡正雄那般不安,舒意的捋了一把長鬍,面上露出喜色,“倘是花無枯真入了主家,我們四環(huán)萬機樓可就爭光嘍。”
“哈哈。”胡正雄應聲笑道,那不安的心也再不管了,此等大幸之事,就算在三環(huán)萬機樓那也是少有的,如今有可能發(fā)生在四環(huán)萬機樓中,臉上的面子該有城牆一般厚了,將來入了三環(huán)萬機樓也是極有榮耀的一件事。
“好了,既然主家都有可能發(fā)話了,你我的心也大可放下?!?
“祈禱吧。”
......
深夜之中,天乞離開天機樓以後便出了萬機樓,一路夜奔風雨城。
剛纔與天機樓中自稱舵主的人說了幾句,天乞稍感不安,總覺得那人隱藏著什麼心思,當下琢磨不透,也不想去想了。本還想著入高層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關於三環(huán)的資料,卻無功而返,自然是有些灰心。
手裡攥著那塊古玉,入手質(zhì)感溫潤,看來這玉沒少陪在曾經(jīng)的主人身邊。
天乞放眼風雨城,那浩瀚壯闊的收購交易大會已經(jīng)結束了,風雨城的夜晚回到了以往的寧靜,偶爾能看見幾盞未滅的人家燈火,此刻的風雨城是一座正在入眠的城。
城門口有值班的守衛(wèi),看了天乞的身份,告知他夜晚儘量不要走動,若是鬧出動靜,會將其抓捕。
天乞笑著點頭,說自己只是回去睡覺而已,護衛(wèi)懶得理他,便放其通行了。
入城之後,收斂笑意,一雙目光在這黑夜中四下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