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我去和容成古月說一聲就回來。”
夏藍覺得答應(yīng)容成古月要回去也不能反悔,至少告別一下。
溫逸瞥她一眼,語氣淡漠,“去了不一定回得來。”
夏藍想起上次提到容成古月,裴卿氣得還要趕她走的事,饒有興味,“裴卿,你又在吃醋?”
活了上千年,溫逸可謂心如止水,除了她的事偶爾讓他情緒波動外,什麼都影響不了他,而此刻,他沒想過夏藍和容成古月是否有曖昧關(guān)係,純粹是認真地在提醒她這個事實。
夏藍一提吃醋,溫逸不作聲地看她一眼,也想起了那次氣得趕她的事,他是裴卿那一世果真是極愛她的,如今……溫逸望向她,是愛是愧,他說不清。
到底是神君,這吃醋時,眼神幽怨,氣質(zhì)如華,盡顯優(yōu)雅端莊,哪裡像裴卿以前冷言冷語的模樣?
夏藍有些想笑,解釋,“你放心,我只是去和他說一聲,要不了幾分鐘。”
她去了,回不來,因爲容成古月不會讓她走。溫逸看著她的背影,沒有阻攔,總歸是要打一架,他到時搶回來便是。
容成古月在這邊看兩人一直說話,又聽不清,心如火焚,和那僞君子有什麼說的呢?阿藍,你快回來!
他脖子伸長,目光放遠,羣魔擔心,殿下這是要做望夫石?
白裙烏髮,少女纖細的身影走近。
他眉眼舒展開,忙上前握住她的手,“阿藍,你和他說了什麼?”
少女美麗的面容一片漠然,黑色眼珠如寶石,明亮耀眼,“他說我是他徒弟,什麼都得聽他的,否則便殺了我。”
容成古月怒不可遏,“他算什麼東西?阿藍,你別怕,我會保護你。”
夏藍柔聲道:“謝謝你,古月。只要你殺了他,打敗仙界,我們就可以成親了。”
容成古月看著她,“阿藍,你又恢復(fù)記憶了?”
夏藍點頭,伸手抱住容成古月,“現(xiàn)在我什麼都記得,古月,或許下一秒我可能又忘了,你卻不能忘。”
少女的柔軟,馨香,細語。
容成古月緊緊將她擁在懷中,欣喜若狂,“阿藍,我感覺像在做夢。”
迷茫的聲音,“什麼做夢?容成古月!你抱著我做什麼?”
懷中的溫軟嬌軀退開,容成古月低嘆,目光無奈,“你又失憶了?維持久一點也好啊!”
夏藍莫名,“什麼又失憶?”
“沒什麼。”
“那個,我……”夏藍有些說不出了,她看得出容成古月有多愛她。
“怎麼了?”
“沒事。”
容成古月突然發(fā)動進攻。
戰(zhàn)鬥場面混亂,血肉橫飛,慘呼呻吟。
夏藍被容成古月帶在身邊,他一身黑袍,金冠束髮,揮劍無情,冷酷狠厲。
夏藍沒見過這些血腥場面,當又一個神仙被攔腰砍斷,眼珠卻還在轉(zhuǎn)動時,她忍不住嘔吐。
仙界人數(shù)雖不敵人妖魔三界,但法器衆(zhòng)多,而一個仙家也抵過四個妖魔,凡人更是不堪一擊,所以
雖未佔上風,卻也沒吃虧。
容成古月一路殺過去,夏藍看到白衣翩然,眉眼淡漠的裴卿。
只是一個側(cè)面,他提著一柄長劍,黑色長髮落了幾許在肩頭,一身白衣,不染凡塵,側(cè)過頭的那一刻,萬物彷彿都靜止。
沒有了殺戮聲,沒有了慘呼聲,所有人都消失了。
清冷幽靜,翩若驚鴻。
夏藍看著他,感到了陌生,他好似高高在上的神祗,從容淡然,縱使白衣染血,卻不減半分清美,而她卑微到土裡,怎能入他的眼?
她驀然有一絲驚恐。
容成古月顯然是專門來找他對戰(zhàn)的,一躍而起,手伸長,劍對準溫逸。
夏藍心提起,屛住呼吸。
溫逸悠然閒適,平靜地等待那劍接近。
然而,他沒有倒下。
倒下的是容成古月。
雖然他出手極快,但緊緊注視他的夏藍看清了他的動作。
拂袖!白色長袖在空中搖擺出優(yōu)美的弧度,那麼輕緩,但必定暗藏著巨大的力量,否則空中的容成古月怎會在那一刻如被射中的鷹直直掉落。
“師弟,我不想與你爲敵,你對我有太多誤會!”
溫逸垂眸淡淡看向容成古月。
他是裴卿的師弟?神仙怎麼會有一個魔尊師弟呢?完全不同族啊!夏藍覺得難解。
上一次在溫逸被算計時,就該殺了他的!現(xiàn)在,他支離術(shù)解了,很難對付!容成古月有一絲懊惱,對他溫逸的話嗤之以鼻,“又是這一套,你收起那副假正經(jīng)的模樣吧!別想再騙我!”
容成古月猛力進攻,溫逸不瘟不火地化解,卻始終不曾下重手。
這場戰(zhàn)鬥的結(jié)果已見分曉,魔族敗了。
臨走前,容成古月沒能帶走夏藍,眸帶恨意,“總有一天,我會將你碎屍萬段!”
溫逸表情淡漠,“或許,有一天,你會願意再叫我一聲師兄。”
夏藍看著容成古月那恨得牙癢癢的樣子,又看看淡定的裴卿,實在想象不出這兩人以前是同門時鬥得有多生猛激烈,當然,被氣得要吐血的必定是容成古月。
大敗魔族,天帝舉辦宴席慶祝,而作爲司戰(zhàn)神君的溫逸必不可少。
仙界和樂融融,美酒佳餚,聲樂舞蹈。
夏藍喝了些酒,有些醺醺然。
溫逸看著她緋紅的臉頰,握住她端著酒杯的手,“不可再喝。”
“我要喝,好香的酒!”
“不準。”
夏藍見溫逸把酒杯奪了,憤然,“裴卿!你答應(yīng)過事事順著我,想反悔?”
溫逸淡淡看著她,“那是凡人時的我答應(yīng)的,現(xiàn)在的我沒有答應(yīng)。”
“那是過去的我借的錢,不是現(xiàn)在的我,你要錢,有本事去找過去的我呀!”
夏藍想起了這句話,沒想到裴卿竟然也會耍賴,不對,應(yīng)該是裴卿神君耍賴,她撲過去緊緊揪住他胸前的衣襟,打翻了酒杯,酒香彌散。
“你在狡辯!”
“我沒有。”
“你有。”
“沒有。”
宴席散去,夏藍醉得人事不省,而到底縱容了她喝酒的溫逸只好低低嘆氣一聲,抱起她回了千嵐峰。
夜風吹得她垂下的長髮幽靈般漂浮。
呢喃從紅脣溢出,“師父……”
溫逸怔了下,低頭看,少女面頰紅潤,睫毛輕顫,閉著眸的樣子惹人憐愛,原來是夢囈。
夏藍醒來後,才發(fā)現(xiàn)醉酒的後果,頭疼得緊。
青色簾幕被一隻修長漂亮的玉手掀開。
溫逸端著一碗醒酒湯,擱在牀邊,看著夏藍,“起來喝了它。”
夏藍見過這間屋子,窗外幾叢蔥鬱的翠竹,屋子乾淨清幽,這是在千嵐峰。
夏藍喝完湯,胃裡暖洋洋的,她看見溫逸坐在桌前,垂眸,不知在看些什麼。
輕輕走近。
是一本書,顏色古老地泛黃,有些年代了,上面的字,夏藍悲哀地發(fā)現(xiàn)她全都不認識。
溫逸纖長的手指翻過一篇,淡淡的書香氣,輕輕的翻書聲。
這副畫面很是養(yǎng)眼,仙人在清幽的屋中,捧一本書卷,悠然閒適地閱讀。
夏藍索性不糾結(jié)那些她不認識的字,托腮看著裴卿,他成了神君後,行爲舉止都透著清冷的仙氣,怎麼看怎麼賞心悅目,這就是三百六十度完美的帥哥啊!
“阿藍若是無聊,可以去找你二師兄聊天。”
夏藍腦子一懵,她哪來的師兄?
溫逸意識到不對,擡眸盯著夏藍看了會兒,“我是指連華。”
“連華什麼時候成我?guī)熜至耍俊?
溫逸斜看她一眼,將書合上了,“你不知道的時候。”
夏藍,“……”
她只當裴卿在講笑話,一笑而過。
“裴卿,我不找他,你陪我。”哪裡有讓自己女人去找其他男人的道理?夏藍暗想。
溫逸看著她,“阿藍想要聊些什麼?”他不適應(yīng)以一個平輩的身份去和她說話,總是不自覺就將自己當作長輩。
夏藍想了下,道:“裴卿,你說打敗魔族,我們就成親,現(xiàn)在是不是可以了?”
實在不是她心急,而是她算是看出了,裴卿壓根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對她也疏離有禮,還不如以前對她動手動腳好,那至少能讓她放心,他是愛她的,可如今的他,太清冷。
溫逸沉默了,半晌,問道:“阿藍嫁給我,會幸福嗎?”
“只要你不違背答應(yīng)的條件,那就是幸福的。”
“條件?”他一時竟沒想起。
夏藍提醒,“只娶我一個,處處讓著我,寵著我,我錯了也是對的,你對了,但我不高興,那你就是錯的,你事事都得聽我的。”
溫逸記起他的確答應(yīng)過如此不平等的條件,以前她處處都尊敬他,聽從他,如今他反過來卻要聽她的?
溫逸嘆了口氣,到底他欠了她許多,“阿藍若是覺得做到這些就是幸福,那麼你以後會幸福的。”
這意思是答應(yīng)了?看來無論是凡人裴卿,還是神君裴卿都很好欺負啊!夏藍偷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