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嬸一開始是好意,想勸說女兒放棄自己的行爲,最後卻什麼都沒說成,還把口風給漏了,千思萬想下她趕緊去知會秋菊一聲,讓她做好準備。
苗嬸在準備,苗倩倩也在準備,她不知道秋菊願不願意,她也不管秋菊願不願意。現在她是騎虎難下了,將軍的大生意就靠著羽柴秀吉了,萬一秋菊跑了,一定會影響將軍的生意,無論如何自己得看住她。
陸宇峰是想著讓秋菊到自己家裡做工,他的心裡也一直記掛著陸嵩的病,這些天按理說妹妹會來的頻繁些,可是她一次也沒來,陸宇峰又是擔心陸嵩,又害怕妹妹出了什麼事情,撈起自己幾個月難得穿一次的西服套裝穿上就往陸家趕。
“哥,你是回來看爹地的嗎?”陸宇婷看見陸宇峰風風火火的回家,高興地問道。
陸宇峰沒想到一回家就碰到妹妹問這樣的問題,一時難以回答,只能嗯嗯啊啊的回答。陸宇婷以爲哥哥不好意思,笑了笑之後就領著陸宇峰到花園裡去。
“哥,爹地最近身體好多了,只是還有別的事情困擾著他,他不願意好好休息不然早就好了。哥,你要不要現在就去,爹地已經坐了一個上午了,我好擔心他,又不敢打擾他。”
陸宇峰知道陸嵩在想什麼。這還是一月份底的事情,在關東軍高級參謀板垣徵四郎的策劃下,以保護僑民爲藉口,發動了震驚中外的“一二八”事件,現任國民黨上海市長的吳鐵城秉承南京**的不抵抗政策,與日本簽訂淞滬停戰協議,中國軍隊撤出上海,至此,上海成爲東方的不易之都,上海的金融業受到前所未有的打擊,民族資本收受到毀滅性的打擊,這座東方威尼斯面臨著重重困境。
陸宇峰知道爸爸的行事風格,他要麼是趁火打劫,要麼是受到打擊。不過他派了人監視自己,如果他真的出了什麼問題,早就有人通知他了,所以他不擔心陸嵩會出什麼事情。
“妹妹,我今天是找你的。”
“啊?”陸宇婷睜大眼睛看著他。
“你放心,這次不是借錢,只是需要你的一次舉手之勞。”
“什麼事啊。”
“我在外面認識了一些朋友,你知道的,朋友是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以前那些朋友幫過我,現在他們有事了,於情於理我都要幫他們。”
陸宇婷不明白,哥哥的朋友大多都是窮苦之輩,真要幫忙的話,也就是張家的那位少爺,可是自己特意拜訪過他們,他們的日子挺好的,其餘的朋友,自己問了爸爸的眼線,都沒有什麼問題啊。
“妹妹,你看,你在國外比較獨立,什麼事情都喜歡親力親爲。可是現在你回家了,是陸家的大小姐,那就得有人服侍著纔有面子,不然被外人聽說了,不知道還以爲陸家虐待你呢。”
陸嵩本打算給陸宇婷配一個女使的,不過陸宇婷在國外都獨立慣了,她接受的也是西式教育,整天都想著男女平等,不喜歡女使男僕的,就沒要女使。
“哥哥,我不喜歡用女使。”
“你敢說你在國外沒請過傭人。”
“這不一樣嘛,國外的女使是有許多權利的,中國可不是的,簡直不把女僕當人看。上次舞會我認識了幾位小姐,和她們交了朋友,有幾位喜歡玩梭哈的,我就陪著她們去,不過我不會玩,只是在旁邊看著。她們都是大手筆,一場都是幾十幾百的打,其中就有位中國太太在內,她輸了錢臨時又沒帶支票,就打了一張欠條,那欠條上面可不是寫著欠多少錢,而是寫著拿多少僕人抵債。後來我感覺稀奇,就私下裡問了問,看來這也不是什麼隱秘的事情,她就告訴我說拿僕人抵債後,那家人覺得好用就留下,覺得不好用的,再轉賣給別人。你聽聽,這是把他們當人嗎?”
“可是咱家不是這樣子的啊。咱家的僕人哪一個因爲什麼事情被賣了。”
陸宇婷知道哥哥說這些是與他的事情有關的,也就不再爭辯,只是問他到底有什麼事情。
陸宇峰撓了撓頭。“給你介紹一個女使。”
陸宇婷白了他一眼,正要說話,突然她想到了什麼,睜大雙眼用手指著陸宇峰。“哥哥,你,不會吧。”
陸宇峰看她的樣子,不理解怎麼就一瞬間她就變成這樣子了。“我怎麼了。”
“你上次說嫂子什麼的,不會我的嫂子是一位女使吧。”
“當然不是,什麼嫂子啊,我……”陸宇峰知道自己謊言敗露了。
陸宇峰停頓了一會兒,就把事情的原委說出來了。陸宇婷聽完哥哥的話,撲哧一下笑了起來。
“哥,你,你這贖罪贖的過頭了吧,又是便宜車錢,又是專門接送,現在還負責給人家找工作,哥,你說實話,那到底是不是我未來嫂子,不然你怎麼會這麼上心。”陸宇婷也問了眼線,眼線說沒見大少爺與什麼女子接觸,自己就疑心哥哥上次是騙她的,現在果然證實了。
“唉,我也沒辦法,爹地通知了所有洋行,不準他們接收我,我找來找去,就發現黃包車這個行業他影響不大,只能拉黃包車了。可是光拉黃包車根本供養不了我自己,我只能再做一些能賺錢的工作,給人送花,倒倒垃圾,掃掃房間,算算賬,買買債券,不然根本過不下去。”
“呵,哥哥,上次你借錢就借錢嘛,幹嘛還說給我找了一個嫂子啊,還沒錢安置,你真逗。”
陸宇峰被妹妹這樣調笑,臉上早已紅了一大片。“那你答不答應啊。”
“答應……”陸宇婷拉長了聲音,陸宇峰聽見她這麼說,一陣歡喜。不料陸宇婷又接著說了,“答應如何,不答應又如何。”
看見妹妹那張奸詐的笑臉,陸宇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根本不知道妹妹想什麼。陸宇婷看見哥哥窘迫的樣子,笑得更大聲了。
“你回來了。”
聽見這個聲音,陸宇峰就立刻收起了害羞的臉色,繼而變得冷冰冰的。“是的。”
陸宇婷看見哥哥這個樣子,再看看爹地,他也是變了臉色,不過爹地竟然沒有發火。
“唉,宇峰,你跟我來一趟。”陸嵩平時都是神采奕奕的,生病了也還是一樣,今天他這麼說話,卻是有氣無力的,看著更有父親的面目了。
陸宇峰見陸嵩這樣語氣如此模樣,點了點頭就和他去了,臨去之前又叮囑陸宇婷等著他回來繼續說事情。
陸宇婷看見哥哥離去,腦袋裡想著哥哥到底是在幫誰的忙,聽他說女使,肯定就是位女子了,不知道這位女子是不是哥哥的心上人呢。陸宇婷這樣想著,就跑回房等著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