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雯萬念俱灰,回到旅館她想過給家裡寫一封絕筆信,可是她實在沒臉向家裡人訴說自己的情況,只想著希望父母忘了自己這個不孝的女兒,就當(dāng)從來沒有過她一樣。
孩子沒了,她不必?fù)?dān)心自己殺了自己的同時殺害另一條無辜的小生命了,她離開了旅館,拎著自己的東西準(zhǔn)備去上海的郊外去跳崖,一切都快要結(jié)束了,就在自己要結(jié)束自己生命的那一刻,出來玩的曼麗和蝴蝶救了自己。
自己一心求死,和曼麗蝴蝶糾纏了一會兒之後,還是被她們帶了回去。曼麗蝴蝶聽說了自己的事情後,曼麗訓(xùn)斥了自己年幼無知後,又和蝴蝶開導(dǎo)自己,自己已經(jīng)是殘花敗柳,雖然有家 ,可是也沒臉回了。儘管曼麗不喜歡舞女這種職業(yè),可是自己當(dāng)時什麼都不管了,她也就顧不得那麼多,只想著讓能夠救下自己,就費了些周折把自己帶進(jìn)了麗都歌舞廳。
自己在英國也是能歌善舞的,加上自己也是自暴自棄了,所以曼麗讓自己幹什麼自己就幹什麼了,在麗都不到一個月,她們七個就走到了一起,七個個個身世不同,但又都是可憐的人兒,所以很快就融成了一團,一直到現(xiàn)在。
現(xiàn)在自己改了名字,換了身份,除了那份血緣關(guān)係,算是與張家沒有關(guān)係了,自己到底還是思念家鄉(xiāng)的,之前自己一直躲避著事實,不願意再去想張家,如今自己再次落了難,這些天又聽著海棠她們說自己的事情,談自己的家人,自己也禁不住思念之情了。
“大姐。”看見牡丹合起書站了起來,曼麗開始警覺了。她可不能再讓大姐去找那司徒雷了,自己姐妹七個就算是乞討也能活下去,絕不能爲(wèi)了讓自己活下去就讓大姐出賣自己,她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出賣自己或者姐妹來換那些骯髒錢來活下去。
“怎麼了?”牡丹想著家裡的事情,聽到曼麗喊自己,纔回過神來。
“大姐,你要出去嗎?”曼麗一臉警惕地問著。
看見曼麗這副樣子,牡丹心中一陣感動。當(dāng)初幾個人被趕出麗都後,司徒雷就提出要正式包養(yǎng)自己的建議,當(dāng)初自己牴觸包養(yǎng)這樣的事情,所以就一直拒絕著,可是現(xiàn)在他在這樣的情況下提出來了,無異於是一根救命稻草,雖然不乾淨(jìng),可是在有他的幫助下,再找找別的事情做供養(yǎng)幾個人相信還是可以的。可是曼麗不願意,最後司徒雷生氣了,放言只有自己去找他,他纔會幫助她們。這些天因爲(wèi)她們的身份和學(xué)識,根本就找不到工作,受到的騷擾倒是不少。
“我想家了。”牡丹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
此話一出,幾個人都沉默了。
“大姐,要不你回家看看吧,這裡我們幾個會想辦法的。你也該回家看看了我相信你的父母一定是很想你的。”曼麗高興大姐終於有了這樣的想法了,這樣至少證明她不再像以前那樣了,不會再爲(wèi)了她們而不管不顧的拼自己的一切。
牡丹點了點頭。
“那大姐,你打算什麼時候走呢。”
牡丹只是想回家,可是真的提到什麼時候回家,她又沒了主意。
“大姐,正好現(xiàn)在我們都沒有事情做,要不就這段時間回去吧你。”
牡丹又坐了回去,用手撫摸著自己的頭髮,她不知道自己該什麼時候回去,也不知道自己回去後能做什麼,自己是一個女孩子,就算沒有丁輝的事情,她回家後也做不了什麼。家裡有兩個哥哥,什麼事情都有他們,至於工作,家裡的境況也不錯,因爲(wèi)父母那保守的想法,自己不可能能夠出去找工作做。想到自己回去也做不了什麼,頂多是見了他們之後徒增思念,頓時又沒了回去的心情。
曼麗看出了牡丹的想法,她知道大姐是想家的,不想讓大姐有遺憾,她就和麗娜一起勸說,牡丹最終決定後天回去。
再次踏上那片熟悉的土地,牡丹感慨萬千。當(dāng)初自己心驚膽戰(zhàn)地離開,現(xiàn)在自己又是灰溜溜地回來了,真是可笑啊。
她沒想過要回家去,她實在是沒臉去見自己的父母,今天她一副婦人打扮,臉上蒙著紗巾,一路躲躲閃閃地走著,走過熟悉的街道,繞過縱橫的小巷,她終於看到了不遠(yuǎn)處的張家大宅。
“爹,娘,不孝女兒回來了。”佩雯望著大宅哭泣,盼望著能夠看見父母出來。不對,不對,那宅子上怎麼掛著輓聯(lián)和白燈籠,難道是父母出事了,還是……佩雯心中打鼓,等了一會兒看見有一位老爺爺路過,趕緊跑到他跟前詢問。
“啊?你問張家啊?”
佩雯連連點頭。
“你是張傢什麼人啊,怎麼連這樣的大事都不知道啊。”
牡丹一聽果然出了事情,立刻屏氣凝神等著他說下去。
那老爺爺口齒不清,不過還是把張家發(fā)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佩雯,佩雯聽聞兩眼一黑差點暈倒,那老爺爺扶住她到一邊休息,看她恢復(fù)了,安慰了幾句才離開。
怎麼會這樣子,自己才離開了這麼些時間張家怎麼就變成這樣子了。茶莊新茶除了人命?開什麼玩笑,父母都是老實人,兩位哥哥也沒有投機取巧的心,怎麼可能會出問題。自己在家是管不上家裡的生意的,不過總是會聽說一些的,離家前她就知道那些日本人在蠶食周圍的茶莊,父親與哥哥們不願意與日本人同流合污,肯定是因爲(wèi)這樣父親與哥哥才遭受陷害,以至於父親現(xiàn)在喪了命。
佩雯打聽到了父親葬在了哪裡,她神思恍惚,腳步虛浮,拎著箱子失意的向目的地走著,終於走到了父親的墳?zāi)鼓茄e,看見那嶄新的花圈和父親的遺照,佩雯再也忍不住了,扔下箱子,快步跑到墳?zāi)骨肮蛄讼氯ァ?
“爹,爹,爹。”佩雯看著墓碑,不停地磕著頭,直磕到額頭流血,頭腦發(fā)暈爲(wèi)止。
“爹,對不起,不孝女兒回來了,你看一眼女兒啊,看一眼啊。”佩雯心中有千言萬語,可是都已說不出口,只是不停地哭泣,給張老爺奉上自己買來的祭品,燒著代表悲傷的刀紙。
“唉,前兩天剛下過雨,不知道你爹的墳?zāi)褂袥]有出事。”佩雯聽到了熟悉的母親的聲音,她發(fā)了慌了,趕緊拎起箱子躲到墳?zāi)贯崦娴墓嗄緟惭e。
“咦?怎麼回事?剛剛有人來祭拜老爺嗎?怎麼還有刀紙在燒啊?”看見那正在燃燒的刀紙,張老夫人很疑惑,記得沒有家裡人來啊。
“應(yīng)該是感恩父親的人來燒的吧。”張威猜測著。
聽見兒子這麼說,張老夫人想想也有道理,今天來也是祭拜的,就沒有再糾結(jié),和張威一起跪下祭拜張老爺。
佩雯看見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認(rèn)的母親和哥哥,心中別提有多難受了,可是她還是忍住了,等到母親和哥哥走後,她才繼續(xù)祭拜,離開後她又打聽了張家的情況,得知沒有其他的事情後,也就傷心的離開了。